馬車裡,鳳之瑤一副彷彿被人奪走貞‘操’的模樣,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唐安,像是要把這張臉深深印在腦海之中。--
唐安尷尬地吞了口口水,陪笑道:“鳳姐姐,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對不對?”
鳳之瑤沉默半晌,終是咬着牙道:“是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就好,那就好。”唐安嘿嘿傻笑,感受到身下‘玉’人磅礴怒意的他再也不敢調笑,而是小心翼翼地找準地板撐起身子,生怕蹭到她一點兒。
唐大人內心卻把這個小題大做的‘女’人從頭到腳鄙視了一遍:不就是‘摸’下‘胸’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在大唐,無數少‘女’少‘婦’死乞白賴地求老子‘摸’,老子都微微一笑統統拒絕。被“‘花’叢聖手”‘摸’一下,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老子都沒替黃金右手鳴不平,你哭的什麼勁?
雖然心中不斷寬慰,可是和那流着淚的幽怨眸子一觸,唐安總會情不自禁地感到心虛。畢竟在古代,‘女’子的貞‘操’觀念和將來是不同的,否則當初蘇媚兒也不會爲了這件事追殺了他半年多時間。
逃避是解決尷尬的最好辦法,唐安哈哈一笑,道:“鳳姐姐,我也知道像我這種談吐風趣又學識淵博、外表英俊又謙遜有禮的人打着燈籠也不好找,你不捨得我走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呢,還有很多人正記掛着我的安危。你放心,過幾天我一定還會再來拜訪你的,但是現在,我真的要走了。”
不捨得?我巴不得你趕緊死掉!
鳳之瑤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勉強坐了起來,冷冷道:“你如果趕着去投胎,那我也不攔着你。”
小妞口氣臭臭的,有種。不過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這一次不和你計較了。唉,老子到底有多麼寬容。
唐安不解問道:“投胎?這話怎麼說?”
鳳之瑤忍着身上傳遞而來的異樣,想要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這個佔了自己大便宜的男人,可是想想終究是一條人命,於是賭氣般的指了指窗外:“你自己看!”
唐安滿臉‘迷’‘惑’地掀起窗簾,道路上的店鋪和人羣倒飛而過。再往上看去,他赫然在一所民居上方發現了鬼臉的身影!
唐安趕忙把車簾拉上,內心砰砰直跳。他媽的,這羣王八蛋真跟老子較上勁了是不是?有本事單打獨鬥,以衆欺寡算什麼英雄好漢!
“唐公子,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魅力。”鳳之瑤冷笑道,“你想要走,只管離開便是,鳳某絕不再阻攔!”
唐安苦澀地笑了笑,問道:“你方纔是爲了救我?”
鳳之瑤瞪他一眼:“那你以爲是什麼?”
原本以爲鳳之瑤是捨不得自己纔會忘情出手,誰知道自己竟然又會錯了意。無情的現實讓唐大人又是慚愧又是感‘激’,但本着面子第一的原則,仍舊無比肯定地道:“我就是這麼認爲的!”
“你知道我是爲了救你,卻還這般欺負人!早知道還不如讓你死了算了!我原本顧及傾歌的面子,哪成想……哪成想……”被人襲‘胸’這種話,鳳之瑤怎麼也說不出口。可是想到自己好心一片卻換來如此淒涼結局,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竟又簌簌掉了下來。
最見不得‘女’人眼淚的唐安湊了過去,歉然道:“哎喲我的親姐姐,你這一哭我也跟着難受。我錯了還不成麼?這樣吧,晚上回去你要打要罵悉聽尊便!就算要動大刑也沒關係,好不好?”
敏銳捕捉到唐安話中歧義的鳳之瑤頓時止住了哭聲,問道:“晚上?”
唐安無辜地眨眨眼,道:“對啊。現在外面危機四伏,臨淄城是你們的天下,要殺我一個外來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而且你也看到了,那些戴鬼臉的傢伙到處都是,我不跟你走還能往哪走?往哪走都是死路一條!”
這般跳躍的思維,這般無恥的要求,鳳之瑤只恨自己不是武林高手,否則不用鬼臉動手,她就先殺了這個登徒子!
鳳之瑤連連搖頭:“不…….不可以!絕對不行!若是讓這些人知道你在鳳凰臺,給鳳‘門’引來什麼災禍,我就是鳳‘門’的罪人!”
唐安道:“鳳大家,你別忘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是怎麼來的。如果沒有勝似我親姐姐的鳳之嵐,你一輩子都只是一個小跟班,更別提會成爲如今天下矚目的鳳‘門’‘門’主了。而現在,嵐姐姐比對親弟弟還親、傾歌珍若‘性’命的親親老公我陷入危機當中,你就打算這麼不管不顧了麼?唉,早聞人心不古,利益面前無親情,卻不想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誰和你有“親情”!
鳳之瑤瞪他一眼,表面上看上去分外惱火,但捏在一起的雙手、輕咬下‘脣’的貝齒,都讓人不難看出她的內心無比矛盾。
這也難怪,一面是她的師‘門’,一面是對她來說最爲重要的兩個人所關心愛護的男人,這樣一道選擇題,恐怕誰都會覺得爲難。
如果讓人知曉是自己暴斃唐安,那個恐怖的殺手很可能會找上‘門’來。從這些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就知道他們的後.臺一定很硬。和他們作對,無疑是很愚蠢的行爲。
可是,自己能眼睜睜地讓唐安去送死麼?如果被嵐姐姐和傾歌知道,她們將會多麼痛恨自己……
察覺到鳳之瑤矛盾心理的唐安微微一頓,繼續唉聲嘆氣道:“好久以前,嵐姐姐時常跟我說——我們瑤瑤是這世上最善良最感恩的‘女’孩,每一次我反駁她,告訴她經年不見人心難測,她總會很肯定的告訴我——就算全世界都變了,我們瑤瑤也不會變!誰知道……唉!罷了罷了,就用我的死,讓姐姐保留這一份最後的幻想吧!瑤姐姐,麻煩你幫我給傾歌帶個話,告訴她這輩子別等我了,下輩子,我會用十倍百倍的呵護,來償還不能一起陪她到白髮蒼蒼的遺憾。”
鳳之嵐和柳傾歌的笑臉在腦海中不斷變換,加上唐安如佛祖唸經般的慫恿,讓鳳之瑤最後一絲清明消失殆盡,嘆息道:“你保證,絕不會給我添‘亂’?”
收穫希望曙光的唐安強忍內心的歡喜,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保證!瑤姐姐的一切要求,都是我的最高指令,必須無條件服從!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向是我的優良作風,斟茶遞水洗衣做飯是我的最大愛好!如果我出爾反爾,就讓我吃飯噎死喝水嗆死聽笑話笑死!”
唐安說着,心裡偷偷再加上一個時間期限——一百年以後。
這叫什麼誓言!
感覺自己被戲耍的鳳之瑤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道:“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我是一個從不說謊的人,希望姐姐你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我,因爲我也一樣會這麼做——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姐姐你就是我的光芒!”唐安滿臉憧憬的光輝,眨眨眼道,“再說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又是這一句……鳳之瑤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白癡。
“咕嚕嚕嚕!”
車輪轉動的聲音很清晰,車內卻是死寂一片。
想想謝淵冷峻的面容,再想想鳳之嵐給與自己的溫暖,鳳之瑤感覺活到現在從沒這麼矛盾過。關鍵時刻,唐安方纔那一句“忘掉心中的壓抑,嘗試着爲自己活下去”縈繞耳畔,深深吸了一口氣,鳳之瑤終於下定決心。
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堅定地道:“就一晚!”
“當然就一晚!你還想讓我住好幾晚?”唐安再度擠出無辜的模樣,忽然瞪大眼睛捂着嘴巴,一根指頭指指鳳之瑤,又指指自己:“莫非姐姐你——對小弟弟我……”
鳳之瑤捏緊小拳頭,額頭上的梅‘花’烙印已經隨着皺起的眉頭快要凋謝了:“如果你真想跟我走,現在就閉上嘴巴!‘女’人都很情緒化,我也不敢保證會在你說第幾句話的時候把你踢下去!”
唐安笑着做了一個“捂嘴”的動作:“姐姐放心,我一定少說話——不過我很會講故事哦,晚上可以哄你入睡的。《金瓶梅》、《‘肉’蒲團》、《小紅帽和怪蜀黍》、《白雪公主和七個大漢》,總有一個故事適合你哦……”
“閉嘴!”
外面的車伕再度嘆氣:“大家,又看見老鼠了嗎?”
“咚!”
說話間,車頂傳來一聲不易察覺的細微聲響。只是二人一個憤怒一個賠笑,誰也沒有發覺而已。
一襲白衣的慕絨額頭帶着細密的汗珠,黛眉緊蹙,漆黑的眸子裡帶着發自內心的焦急。她在這輛疾馳的馬車上四下張望,但密集的屋舍、穿梭的人羣、熱鬧的呼喊,讓她的眼中頓時‘混’沌一片。
沒有發現心目中無比在意的那道身影,慕絨的心之沉下去。纖足再在車頂一踏,她拖着疲憊的身子再度翩躚飛舞,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構成了一幅美輪美奐的圖畫。只是這幅圖畫,卻在白衣‘女’人焦急的眼神中顯得有些淒涼。
“唐安,你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