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他就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環境幽靜的庭院。
院子裡裝扮喜慶,華燈高懸,有四位模樣嬌俏的丫鬟翹首以盼的站在院門口等候。
看到小姐和新姑爺來了,那四個丫鬟趕緊小步迎了上來。
這大戶人家婚俗禮儀十分繁複,四個丫鬟也有任務在身,只是還未臨近,楚依依便一揮手說道。
“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
四個丫鬟都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從小就進了楚家,專門侍候楚家大小姐,可以說與楚依依一起長大,關係親近。
她們聽到小姐的話,都有些錯愕,一時爲難不知該不該走。
這入洞房前,還有一些禮儀流程要走,而且她們今天晚上需要在新房外守上一夜,督促小姐和新姑爺圓房。
“退下吧,我累了。”
楚依依說完這句話,便徑直走入了燈火通明的小院中。
薛見趕緊跟上,在路過那四個丫鬟時,他突然腳步一停,笑着問道。
“四位姑娘,這新房裡有吃的嗎?”
正兒八經兩天沒吃飯了,薛見餓得現在都有點兩眼昏花了。
特別在使用了兩張真氣體驗劵後,用時一時爽,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可等勁兒過去了,他只覺快虛脫了。
四人中看起來年紀最小的一個圓臉姑娘,立刻笑着點了點頭。
“有的有的,我們準備了很多,小姐和姑爺吃飽了纔好圓房啊。”
四人中個頭最高的一個丫鬟立刻瞪了那圓臉姑娘一眼,笑容恬淡,盈盈欠身一禮。
“回姑爺,新房中多是準備了一些小姐愛吃的清淡食物,若是姑爺不喜歡,可以吩咐奴婢再換。
還有,您以後直接稱呼我們名字就好,奴婢名喚知琴,這是知棋、知書、知畫。”
知琴極懂尊卑禮儀,說話時低眉斂目,語氣溫潤,讓人如沐春風。
這是他在楚家第一次感覺到被人由衷尊敬,心中不由對眼前這個知琴多了幾分好感。
但相比起來,他其實更喜歡那個說話挺直的圓臉小姑娘。
“吃飽了纔好圓房,借你吉言。”
薛見內心暗喜,趕緊踏入小院中,走進了並未關門的新房。
一眼看去,紅燭紅帳紅捲簾,穿着大紅嫁衣的佳人背對薛見站在屋內,頭上的紅蓋頭已經被她拽下,丟在桌上。
“關門。”
平淡而帶有一絲冷漠的動聽聲音傳來,薛見下意識的聽從,退後關上房門,心臟突然撲通撲通加速跳動起來。
這是他兩輩子加起來,頭一次結婚,說不緊張肯定不可能,而且新娘子還是一個他從未謀面的人。
在薛見慢慢瞪大雙眼下,楚依依緩緩轉過了身,一張近乎沒有瑕疵的容顏映入了他的眼中,使得薛見呼吸都在這一刻似停滯了。
白皙水嫩似吹彈可破的臉蛋上,瓊鼻高挺,朱脣紅豔欲滴,特別是那一雙眉眼,最爲動人,清澈明亮。
彷彿那高山雪蓮,不沾半點人間俗氣,薛見便是生出一絲褻瀆之意,就是極大的罪過。
這般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便是前世,薛見也沒有見過。
只是她一開口,卻是打破了薛見的所有美好幻想。
那一雙極清澈的鳳眸中,不帶半點感情,質問道。
“薛見,我問你,你是怎麼做到打傷許公子的?”
這個問題一出,薛見就愣在了當場,不知如何回答。
他總不能實話實說,首先對方肯定不信,其次他自帶系統的事,是他最重要的秘密,誰也不能透露。
猶豫了一下,薛見慢慢說道。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什麼都沒多想,就一拳迎了上去,誰知道那許公子是個軟腳蝦,光有氣勢沒有力氣,就這麼……受傷了。”
楚依依一雙如彎月的秀眉微微皺起,疑惑道。
“軟腳蝦?沒力氣?
那許封可是許家家主的二公子,儘管資質比他大哥差了一些,可在南伏城年輕一輩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別說是你,就是一個力拔千斤的力士過來,也未必能承受他一拳,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說完她幾步上前,一把抓住薛見的手腕,探了探脈搏,眉頭皺的更緊。
沒有一絲真氣,根骨疏鬆,體魄孱弱,一個普通人無疑,甚至連普通青壯年都比不上。
香風撲面而來,薛見有些暈暈乎乎,近距離看着那張近乎無瑕的面容,他一下子竟看得癡了。
楚依依一把甩開薛見的手,冷哼一聲道。
“不管你是如何做到的,此事許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們楚家雖然不怕他們許家,可多少也會受到一些影響,這都是你的衝動導致的,你好自爲之吧。”
原本楚依依還對薛見抱有一絲幻想,可現在探查了他的身體後,楚依依已經完全死心了。
就他這具病秧子的身體,能健康的活着就不錯了,修武是不可能了。
說完楚依依便撒手而去,獨自一人走入紅珠簾後的內屋,盤腿坐在牀榻上,閉合雙目。
她楚依依不僅是楚家大小姐,更是楚家如今年輕一輩中修武資質最佳之人,整個南伏城都沒有幾人比得上她。
像她這樣的天之嬌女,本該嫁給一個門當戶對,同樣有極高天資的青年才俊才合常理。
可命運將她還未出生就與這個薛家嫡長子綁在了一起。
此事她無法選擇,這是老太爺的命令,也是薛楚兩家千年的傳統。
楚依依年幼時也反抗過,牴觸過,可隨着長大。
特別是一次逃婚離家後,被老太爺親自抓回來,爲她講述了薛楚兩家千年的淵源後,楚依依選擇了認同這門婚事。
當時,她還默默發誓。
若是未來夫君能夠修武,她便是傾盡一切也要幫助他,若是他不能修武,則兩人相敬如賓,相伴一生就好。
如今真到了成親當日,楚依依反而不知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夫君,更有失落與無奈。
心中思緒難平,楚依依雖閉着眼,可卻沒有心思修煉。
這時,她聽到外面傳來薛見中氣不足的聲音。
“娘子,你不餓嗎?這桌上準備了不少你愛吃的菜餚。”
一進門,薛見就嗅到了飯香味,兩眼早就餓得發昏了。
楚依依眼都沒睜,淡淡道。
“你自己吃吧。”
薛見輕哦了一聲,內心有些失落,但填飽肚子要緊,他就沒多想,直接坐在桌旁,大快朵頤起來。
滿桌精美的菜餚,大多都是清湯寡水的素菜,以及一些開胃健脾的水果,薛見餓得不行,不挑不撿很快清了一半的盤子。
考慮到楚依依待會兒餓了可能沒吃的,薛見留了一些菜餚,一筷未動,還有那些看起來就十分誘人的水果,他也只是看了看。
吃飽喝足後,薛見輕聲慢步的掀開紅色卷珠簾,走入內室,準備與娘子“親近親近”。
只是他剛剛掀開簾子走入,楚依依便驀然睜開一雙清澈的明眸,冷冷的注視着薛見。
“從今以後,你睡外屋,我睡裡屋,外人面前我們是夫妻,私下裡,你我相敬如賓,互不干涉。”
薛見心裡不免有些難受,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不讓碰,這誰受得了。
可他也不是那種色令智昏之徒,想想他的境遇。
今天早上之前都快餓死了,現在不僅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還娶了個讓全城人都羨慕的媳婦,老天爺也算待他不薄了。
他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問道。
“娘子,你這是在修煉?”
之前在婚禮上,他就聽到很多賓客在議論,說那許公子是什麼修武者,多麼多麼厲害。
後來,他老丈人散出強者威壓,逼迫他下跪認錯,薛見就明白了,他並非穿越到了古代,而是一個修武者的世界。
楚依依輕擡眉眼,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薛見內心頓時澎湃起來,繼續說道。
“那娘子可以教我修煉嗎?”
楚依依秀眉微皺,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薛見,反問道。
“你不是從小就不喜歡修煉嗎?”
自她知道這門婚事後,楚依依就沒少派人打聽薛見的消息,雖然兩人幾乎沒怎麼見過面,可楚依依對薛見的一切都頗爲了解。
這薛見身爲薛家嫡長子,不繼門風勤苦修武也就罷了,連家族生意都不管不顧,天天躲在深宅中,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苦讀聖賢書。
若他早生個幾百年也好,那時還能憑藉才華考取一番功名。
可如今這天下,以武爲尊,以商爲優,修武者的地位最高,其次是腰纏萬貫的商人。
文人卑賤,向來都是強者的附屬,閒時吟詩作對,視爲雅趣,亂時,一些文人最多也就是強者背後的幕僚。
因此,薛見從小愛讀書,在所有人眼中,就是最沒出息的。
薛家對此也無可奈何,確實薛見從小體弱多病,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如何修武,再加上他的根骨資質不算太好,薛家也就對他放任自流。
“現在薛家不在了,今天又發生了這麼多事,讓娘子受委屈了,所以……我想修武,改變其他人對我的看法,也爲娘子爭一口氣。”
薛見聽到楚依依的反問,一愣過後,便腦筋靈活的解釋了起來。
他對前身的事瞭解的太少,說話做事方式必然會有很多與前身不符的地方,這是無可避免的。
好在楚依依沒有多想,反而在得知他有這種覺悟後,心中欣慰。
只是想到薛見的體魄根骨,楚依依輕嘆一聲,說道。
“你身子太弱了,不適合修武,不過……若你真的有心想改變自己,爲我爭一口氣,我可以向我爹說一聲,讓你嘗試着去打理我們楚家的生意。”
以武爲尊,以商爲優,這是天底下黃口小兒都知道的事,所以大多數人要麼從小修武,要麼從小就磨鍊生意場上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