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小姐。”對方恭敬地頷首,裝的還像模像樣的。葉海伊默默地移開視線,怕自己忍不住撲上去撕了這張虛假的面孔,可惜對方好像無法領會她的好意,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瑜小姐,等下醫生就來了,你得配合治療。”
“治療?”葉海伊秀眉一挑,“你是說我有病咯。”
“是,你有病。”
葉海伊:“……”寶貝弟,請問你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大牌司機?
她出不去,面色不虞地折回了病房,邵璟也沒進去,面色沉沉地站在門口,活生生地一尊門神。
直到老醫生來了,見到門口的邵璟也怔了怔,眼底滿是疑惑,但什麼都沒說。
像往常一樣,老醫生問了不少問題,葉海伊耐着性子回答了,最後聽他說,“等會兒白小姐就到了,她瞭解瑜小姐您和您先生的大部分事情,到時候我們做個催眠,把這些記憶灌輸給您……但我尊重您的意願……”
葉海伊聽得愣愣地,沒想到還有這麼神奇的技術,聽別人講一下,自己就有這段記憶。
“萬一治不好呢?”她知道自己有病,卻不清楚自己得了什麼病,不用吃藥,可每天都要面度這個老醫生。
“不會。”
“醫生您很自信啊。”
不自信有辦法嗎?門口的那個,分分鐘捏碎了他的老骨頭。看他那個聲名狼藉的學生就知道了,心理學業界是再也沒他的容身之地了。
“醫生,我這病會不會把別人看成是我心底恨得那個人?”
正在收拾東西的醫生頓了頓,擡頭看她,“你想起心底恨的那個人,不難受了?”
“難受啊,不過……好像也不是無法忍受的那種,就是那種感覺,”她偏着頭仔細想了會兒,“心悸,以前是心絞痛,現在成了心悸,不過腦袋還是很痛。”
回到墨西哥才十天而已,竟然有如此大的改變?老醫生也有些意外,原本還以爲是場持久戰呢。
“這說明你在恢復,是個好跡象。”
“您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嗯,什麼?”
葉海伊又重複了遍,這話怎麼聽都像在安室門外的邵璟,老醫生摸摸鼻子,“其實吧,這是正常現象,你可能把所有不喜歡的人都往那個角色帶入了,所以會產生那種錯覺。”
是錯覺嗎?葉海伊蹙眉。其實她心底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但她都不敢問,總感覺自己身上裝了一個開關,一旦那個開關打開,她將作出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最好的辦法,是避開。
老醫生出去了,約了個催眠的時間,只剩葉海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邵璟端了藥膳進來,冷冰冰地說,“把湯喝了。”
她懷小寶那胎本來就不瞬,對母體最好的辦法是剖腹產,結果硬是順產生下了小寶,之後又被劉開陽帶着到處跑,身子虧損地厲害,所以每天的藥膳是不可少的。
但誰能告訴她,爲什麼是這個大爺過來送藥膳,米婭跟張媽呢?!
葉海伊撩起眼皮拂了他眼,“這種事以後不用你做了。”不然她會有種吃斷頭飯的錯覺。
邵璟沒回答,我行我素地打開保溫盒,一一拿了出來,“全喝光。”
“你大爺的!”
“我等會兒回來檢查,要是你敢剩下或者倒了,我會給你好看的。”說完也不理會她那副氣得吐血的表情,帶門出去了,那老醫生正在隔壁病房等着。
邵璟在主位上坐下,擡了下下巴,示意醫生也坐,簡潔明瞭道,“原因?”
“我學生跟我說過當時的情景,顧允拿了你三張照片來作爲刺激物,我想問題出在這照片裡,瑜小姐心底的恐懼源是照片裡的人還有邵璟這兩個人,並不是真正的你。”他想先喝口水緩緩,但一對上邵璟那沉沉的目光,自覺地挺胸坐端正,正色道,“所以我們常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易容,對她來說卻是一個陌生人,她雖然會懷疑,卻還沒把你跟那個憎惡的邵璟聯繫起來。”
“也就是說,只要不被她發現,我能以這個身份陪着她對嗎?”
凡是都不能打包票,老醫生正要糾正他這個說法,但一對上邵璟那陰沉沉的眸子,話在嘴裡一打轉,立馬一本正經地點頭了,“可以。”
得到肯定答案的邵璟不欲久留,最後看了眼那三張照片,還是前面照的,不知道顧允什麼時候偷拍的,把裡面自己的模樣刻到了腦子裡,才折回房間。
依然只有葉海伊一個人,捧着個青花瓷碗,苦大仇深地望着,聽到開門聲驚喜地擡頭,可一看清來人,立馬耷拉下腦袋,悶悶地哼了聲。
“怎麼,喝不下去?”邵璟把張家統一配置的西裝往沙發上隨手一扔,在她旁邊坐下。
葉海伊都懶得看他一眼,她隱約明白邵璟的身份能力不一般,不然琛安跟白女士也不會這麼給他面子,可她不明白的是,這麼一個大人物,竟選擇給她做“貼身保鏢”,琛安跟白女士還很樂得其見。
瞥到已經到底的保溫盒,再看看她手上端着的那碗,邵璟伸手拿下放到桌子上,“喝不了就別喝了。”
“剛纔誰讓我喝光的?!”她肚子裡全是湯水了,動一下還能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響。
邵璟從背後擁住了她,感覺到她身子慢慢變得僵硬,執地摟地更緊了,“誰讓你這麼聽話的,以前都沒見你……”
葉海伊成功捕捉到他話中的漏洞,以致於都忘了自己被他圈在懷裡,姿勢親暱曖昧。
“什麼以前?”她轉過頭,粉紅色的嘴脣離他只有三公分的距離,稍微一傾身,就能碰到,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邵璟定定地注視她那漂亮靈動的雙眸,“我們小時候見過,你不記得了嗎?”
葉海伊現在最怕的就是別人問她:“你不記得了嗎?”因爲她無從考證。
“你休想騙我!”
“我說的都是真的,海伊。”他的聲音沉沉的,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就像織了一張網,不知不覺把你網到了其中,掙扎不出。她驀地回過神來,意識到這個距離很危險,想要躲開卻被他緊緊箍住,脣齒相接,腦袋轟一下炸了!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輕薄,而是被輕薄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