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哪裡都不去,隨便逛逛。”
葉海伊看着他的左手,那個一直被她深藏,不敢觸碰故意忽視的問題,不經大腦地問了出來,“邵璟,你左手是不是好不了?”
“嗯?嗯。”他表現地很平靜,好像壓根不在意自己的胳膊是好是壞,“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就是使不上什麼力氣,以後配合着鍼灸之類的,恢復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壞一條胳膊又算什麼。
一傷再傷,那次和他一塊被埋在地下,她卻沒覺察到,之後他們住院,她去邵璟的病房找他,無意間聽到邵璟和醫生的談話才知道的,當時那扇薄薄的虛掩着的門,她卻沒有勇氣推開,她不知道自己推開之後該說什麼,又承諾什麼。
“你不會嫌棄我吧?”邵璟突然轉過頭,一臉賊笑地看着她,“你要是再不要我了,我這輩子註定孤家寡人了。”
“對不起,我們一起想辦法,總能醫好的。”
他這麼驕傲這麼優秀的人,怎麼能容許自己的不完美?
邵璟動了動手腕,“真的沒什麼,根本看不出來。”
葉海伊咬着脣沒相信他的安慰,他只好打開音樂,挑了首歡快的歌曲,“你猜老頭子走了,我難過嗎?”
“難過。”她無比肯定地回答。
邵璟卻直接笑出了聲,似乎還挺愉悅,“他剛走的那一會兒,我是難受的,或者說沒辦法接受,他害我媽媽害得我這麼慘,怎麼能這麼輕易死去呢?可等我接受了,發現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沒個生老病死,你呢,伯父去世的時候……”
“我都覺得沒辦法呼吸,我媽當時直接昏了過去,琛安故作堅強,谷谷哭鬧不止。我都覺得天都塌了。”
“可不也過來了嗎?活着的就該好好活着,不做善事也少作孽。”
葉海伊不想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車子在江邊停了下來,她跟着邵璟一塊兒下車,邵璟從車裡拿出一條厚厚的圍巾替她圍好,“冷的話就回車裡。”
“還好。”
邵璟轉身看向平靜的江面,冷風吹在臉上有點疼,卻挺舒服的,“還有問題嗎?”
他知道葉海伊心裡藏了一大堆的話,卻顧及着他不問。
無意識地吞了口唾沫,“你想接手邵氏集團,會不會太辛苦了?”
“我畢竟在替邵氏集團賣命這麼多年,想要重新控制不難,而且我打算把邵氏成爲KPing的子公司,賺的錢全都給谷谷做嫁妝。”
這樣的說辭葉海伊當然不會放心上,谷谷還這麼小,哪能想得這麼遠,不過勸他也聽不進去,突然牽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唯獨一樣,注意身體。我都怕了,你看我們的爸爸,明明還這麼年輕,可說走就走了,我媽說我爸他年輕時候……”
她突然捂住嘴,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生命真的很脆弱,不管是邵家還是他們張家,真的可以說好幾代人都不愁吃喝了,卻還要這麼拼命賺錢,每次她看到琛安通宵達旦的工作她就心疼。
可惜身處高位,往往身不由己,一旦摔下來就是滅頂之災。
“我不會的,邵氏集團以後只做一些利潤高的生意,其它小廠子我都會關了,我們爭取做精而不是做多。”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無力又心疼道,“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麼說哭就哭呢。”
“我還年輕。”葉海伊不悅地反駁。
“嗯,你還年輕,是我老了,老地掉渣渣了。”
噗嗤,葉海伊被他逗笑了,擡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悶悶道,“邵璟,你覺得陳秘書可信嗎?伯父怎麼這麼相信他。”甚至連後事都要交代給他,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不能全信。”邵璟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她的頭髮,“老頭子很信他,公司有三成是他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千方百計地勸我留下公司。我會慢慢把人都給換了的。”
“哦,”她繼續往他懷裡蹭,其實能料到邵璟沒全信陳秘書的,他本來就是多疑的人,只有自己人才安心,“那伯母那邊呢,你先和我通通氣,以後……”
“沒有以後,我會把她送出國,讓大哥好好孝順她。”
陰森冰冷的語氣,真冷啊,她不由自己地打了個哆嗦,心裡和明鏡似得,這已經是邵璟最大的恩惠,說到底還是他媽媽對不起邵母,雖然她也是被邵雋啓誘惑威脅的,但還是破壞了邵母的家庭,不然單從邵母的所作所爲來看,四個幾百遍邵璟都不會解氣。
“哎,希望早點雪過天晴,我都想谷谷了。”
說到萌噠噠軟綿綿的谷谷,邵璟心都化了,陰沉沉的臉突然笑容滿面,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我們爭取早點回去。”
他對在哪裡向來無所謂,有老婆女兒就夠了,再說墨西哥的波爺是個定時炸彈,他怎麼放心把谷谷一個人留在墨西哥。
“好……阿阿秋!”葉海伊皺皺鼻子,在邵璟發話之前搶先道,“我沒感冒。”
“那也該回去了。”說完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拽着人往車裡走,“白家那裡要不要去一趟?”
“當然,”她繫好安全帶,頭也未擡,“白白昨天給我發訊息了,讓我有空過去一趟,我答應她今天晚上過去,你要是沒空的話,讓佑火陪我就成。”
邵璟屈着手指敲了敲方向盤,“這樣,我不陪你過去,不過晚上來接你,可以嗎?”
葉海伊點點頭,白白也說讓她一個人過去,說不定是女人家的悄悄話,邵璟過去還會尷尬,再說他父親的後事,雖然不用他盯着,但總不能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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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你這不是胡鬧嗎?”葉海伊掙開白晴的手,一臉氣憤地瞪她。原本你以爲是去白家拜訪下兩位長輩,結果白白二話不說把她帶到這裡。她名義上的公公白天才去世,晚上就來酒吧買醉,要是被狗仔拍到,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你都還沒和邵璟結婚呢,邵雋啓的死活與你何干?”
葉海伊揉揉眉心,剛見到白白第一眼就覺得她不對勁,大冬天的穿超短緊身裙,煙燻妝,勁爆誇張的髮型,哪裡還有她記憶中幹練女強人的模樣,“你到底怎麼了?要是不想在家裡說,我們找個咖啡廳,我前幾天事情多,對你的關心也少……”
白晴擺擺手,不耐煩地打斷她後面的話,“你這些我都不愛聽,咱們就是進去尋樂子的,廢話少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