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影下意識回頭,卻見柳清詩從身邊另一輛馬車下來,正眉眼帶笑的朝她招手。
“清詩,好巧。”容無影誠心笑道,柳清詩便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柳清詩沒有蒙面,見容無影如此心底瞭然,但即使這樣,容無影下車的功夫就已經吸引周圍幾乎所有人的眸光,就連赫連家守門的小廝都朝這邊看來,忘記迎門口的賓客進門!
“清詩!”這時,又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
容無影隨着柳清詩轉眸看去,便覺眼前一亮。只見在婢女的陪同下,一女子慢步走近。女子步態優雅,斜挽的髮髻間簪了一朵鑲六方雪花型白玉的紫金髮飾,垂落的金墜隨着步履在她鬢角搖曳出尊貴的風雅。
而她的眉宇間一抹清淡的英氣糅合着婉約的清寧,她一襲月白色衣衫,上以紫金絲線繡出清疏的竹。整個人看起來明麗動人,卻透着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兒般。
容無影卻一下感覺到,這個陌生女子武功不低。
“咦,堂姐你是何時回來的?”柳清詩立即迎了上去,表現出歡喜來。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昨夜纔回的府,想着今日你會參加赫連家的生辰宴,那麼晚了便也沒有去你那叨擾。”說着擡手輕捏了一下柳清詩的臉道,“兩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柳清詩不滿的避開道:“這話說的,好像堂姐你多老成了一樣,你不就比我大一歲嗎!”說着拉住身邊的容無影道:“堂姐,這是我的好姐妹容信侯府的大小姐,瀲影,這個是我清瑤堂姐。”
說話的功夫,柳清瑤便已經在打量容無影,對上她面紗上的眼睛也是眼睛一亮,跟着笑道:“南陵第一才女麼?倒是百聞不如一見!”
容無影聽得出她語氣裡的客套和疏遠,只朝她頷首道:“清瑤小姐過獎了,不過都是誤傳罷了!相信南陵帝都必然是藏龍臥虎,只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或有機會表現罷了!”
柳清瑤聞言笑道:“難得你沒有恃才傲物!”又朝柳清詩道,“你交朋友的眼光不錯!”
容無影聽得這話都覺得好笑,雖然感覺柳清瑤沒有惡意,但是這種長者的倨傲姿態擺的也真是讓人無語啊!看她着裝該是未嫁閨秀,比柳清詩大一歲,也就比她這個身體的主人大半歲,可不才十七嗎!
她知道,柳家柳清詩他們的上一輩,有兩個長者。
一個是大房老爺柳箏,也就是柳清瑤的父親,這柳箏據說學富五車,卻最是淡泊名利和爭鋒,雖未入考,但當年的才學便已經沒有敵手。
他多年以來的愛好就是周遊天下,帶着愛妻過着閒雲野鶴般的愜意生活,一般一遊就是幾年纔回京一次,這些年也更是低調沉默在貴門之外。以至於京都有很多人乍一想,會記不起這號人物來。
柳清詩的父親柳司正,卻是考過狀元,如今在國子監任兼學院長。和她交流的時候都沒有擺架子,不知道這麼一個靠叔父與上一輩撐着家族榮譽的閒漢的女兒有什麼值得自豪的?
但容無影只是微笑,並沒有迴應。
柳清詩卻看出什麼,進門時握了一下容無影的手錶示歉意。容無影回以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二人隨柳清瑤之後進得赫連府的大門。
“容大小姐,柳小姐!”剛走到門口,赫連家大管事就立即眉開眼笑的迎下了階梯,那熱情的態度讓先進去的賓客想假裝沒有被區別對待都不成,忍不住紛紛回頭看過來。
先一步上去的柳清瑤卻被忽略過愣在原地,下意識回頭便覺得那管事笑的很討厭。
柳清詩與容無影身後的婢女便都上前一步,將帶來的賀禮讓一旁的小廝收下,互相說了一些討吉利的話後,那管事忙道:“我家夫人等候多時,兩位小姐這邊請!”說着就做了一個恭請的手勢。
柳清詩卻是下意識看向臺階上的柳清瑤,這會兒又尷尬了,便道:“堂姐,咱們一道。”
柳清瑤經過短暫的不快後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此時掛着淡淡得體的笑道:“不必了,既然主人請你們,是看得起你們,我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說罷便轉身往府裡去了。
管事一聽這話,頓時一愣,柳清詩的堂姐?那豈不是也是柳家人,他哪裡敢得罪!趕忙上前一步追問道:“原來您就是剛剛從崑崙回來的清瑤小姐,老奴有眼不識泰山竟是沒有認出來,我家夫人早就仔細交代要迎到清瑤小姐了。”
崑崙?!聽得這兩個字,容無影不禁詫異。鳳凌楚不就是去崑崙學藝回來的嗎?!而後再感覺,便覺得柳清瑤透出的內息與鳳凌楚果然是相似的。
門口的柳清瑤似笑非笑的接口:“是嗎?”
“是是是,自然是!”那管事哪敢說半個不字,忙就跑到前面帶路。柳清瑤便又拾回那份倨傲,看似大度的走在了前面。
“咦,凌王府的馬車,凌王也來了?!”正在容無影與柳清詩相攜着準備進門的當口,便聽見有人疑惑的嘀咕。
“是啊,不是聽說凌王鮮少參加這些個宴會的嗎,這次還真是給國公府面子啊!”有人也納悶的附議。
容無影聞言下意識轉頭,果然看見凌王府的馬車緩慢的停在了路邊,而後就見疏落取下腳踏,掀簾恭迎鳳凌楚出來。鳳凌楚下得馬車,長睫一掀,漆黑的星眸往她這邊一轉,而後脣瓣微勾,便又不動聲色的落下。
雖然表情變化很細微,但是容無影還是明白他是在與自己打招呼,面紗下的脣瓣也下意識勾起。也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二人的短暫互動。
周圍的人立即上前,紛紛向着鳳凌楚行禮:“見過凌王殿下!”
當柳清詩扯了一下自己,容無影纔想起君臣有別,她得和其他人一樣朝鳳凌楚行禮。又驚覺,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居然沒有拘束的已經不把他當外人了,而鳳凌楚也一直沒有責問過她,或者擺過什麼王孫貴族的架子。這樣看來,他對自己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大家免禮吧!”鳳凌楚微擡手,慵懶迷醉的語氣中透着幾分適中的疏離,也盡顯王族的高冷尊貴。
衆人這才都起身,畢恭畢敬的讓到了路邊,讓鳳凌楚先行。
“師兄!”這時,一道壓抑驚喜的聲音打破周圍的安靜,一抹帶紫的倩影已然小跑步奔下階梯,目標直向鳳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