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楚看着遠處塵煙滾滾,卻淡淡的道:“囑咐下面,告知百姓,注意防火,暫時往東撤離迴避。”
“是!”身邊的副將立即領命去辦了。
而不多時,西越騎兵先至,轉瞬兵臨城下。
其中身披銀甲的敵方將領,正是南宮辰!
“凌王殿下,別來無恙!”南宮辰高昂馬上,對着城樓上的鳳凌楚喊道。
“呵呵,本王是無恙,就不知道辰王你如何了!”鳳凌楚譏誚道。
南宮辰眸光一寒,冷笑道:“鳳凌楚,看見我西越大軍了嗎?整整六十五萬!”
“看見了又如何?”鳳凌楚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就說了,你西越從來都是言而無信的奸險小人!如今這兵臨城下是要單方面撕毀議和合約嗎!”
鳳凌楚用的是陳述句,不見得半分驚慌。而一旁的和王早就嚇白了臉,額頭冷汗直冒。
並且在旁邊壓低聲音道:“七王弟,要不,咱們將黃金都還回去?”
鳳凌楚冷眼朝和王一橫,譏誚道:“二王兄,這樣擾亂軍心的話,你再多說一遍,就別怪我不講兄弟情面。”
和王被唬的一怔,愕然的看着滿眼殺氣的鳳凌楚,一時說不出話來。
“和王殿下,相信凌王自有主張,你何必着急?”周將軍也有點聽不下去了,不禁提醒。
“就是,就算真有什麼,咱們也都跑不掉,二王兄,黃泉路上,咱們夫妻也會照應好你的。”容無影也說。
和王氣的差點噎死,可是也不敢再說什麼。
稍微冷靜了一下,覺得也是,鳳凌楚總不能拿他自己和容無影的命開玩笑吧?
“鳳凌楚,如今交還之前我們擡進西月城的黃金,並再加兩千萬,將凌王妃交出來,本王便饒你不死。”南宮辰這時又在外面喊。
聽前面還好,聽後面說交出容無影,鳳凌楚的眸色一片冰寒。
就近的軍士們下意識打了一個寒戰,只覺氣溫突然驟降了好幾度。
“哼,南宮辰,就算本王給你金山銀山,怕你也是看不見了吧!”鳳凌楚譏誚道。
南宮辰聞言眉頭一皺!
之前就覺得鳳凌楚放了自己太輕易,怕他有什麼陰謀詭計。
而今看他還能這樣氣定神閒,不禁越發的奇怪。
“鳳凌楚,你真以爲我將母蠱交給你了嗎?”南宮辰這時似笑非笑的開口。
鳳凌楚笑道:“我當然不會信你能將母蠱交出來,所以呢,你也真以爲我給了你解藥啊!呵呵呵!”
南宮辰臉色一變,還沒有說話,就見城樓上,容無影突然往前站了一點,對他揮手:“辰王殿下,看這裡!”
南宮辰一怔,突然身子一僵,也跟着舉起一隻手。
容無影含笑又舉起一隻,南宮辰也照做。
接着容無影舉着雙手輕輕一擊掌,南宮辰身子一震,雖然極力抗拒,但還是跟着一擊掌。
此時,南宮辰的臉色已然全變。
容無影這時往城樓上輕輕一躍,蹲在上面望向垂望,動作間盡是瀟灑清逸。
南宮辰也突然跳下馬,跟着蹲在了地上。可是,那樣子怎麼看怎麼滑稽可笑。
“你們給本王吃了什麼?”南宮辰大驚。
而周圍的西越將士也都變了臉色,跟着躍下馬來:“辰王殿下!”
城樓那邊的南陵將士見此,先是一臉稀奇,最後卻都紛紛大笑,盡是嘲諷。
“你們給本王下了子母蠱?”南宮辰驚愕。
“呵呵!”鳳凌楚跟着笑道,“子母蠱不是你下給我愛妃,企圖控制她嗎?如今這就叫做自食惡果!南宮辰,你應該聽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話把。”
南宮辰眸色驚變,卻是蹲着不能起身。
所以,十分費力的翻着白眼往城樓上望:“子蠱反噬?”
“你不算笨,可惜了,比本王差遠了。”鳳凌楚又是兩聲愉快的笑聲:“呵呵!怎麼樣,被子蠱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南宮辰幾乎咬牙切齒,而後,突然覺得心痛難忍。
“怎麼樣,心痛的滋味也很不很受吧?”容無影笑道,“我想,你長這麼多年,機關算盡,一定沒有嘗過這個滋味。不妨好好感受一下,你曾經加註給其他人的這種痛楚。”
南宮辰差點暈厥過去,沒有想到,容無影不僅以子蠱反噬了他,還能給運用自如,已經可以靠意識牽動體內蠱蟲,達到影響他的目的。
忍了又忍,南宮辰實在不甘心,事到如今,知道鳳凌楚也不會放過自己。
於是一咬牙,朝城樓上喊道:“就算本王死,也要拉爾等陪葬——準備,攻城!”
“殺——”隨着南宮辰一聲令下,衆西越將士大喊出聲。
“投石機準備,燃火攻城!”後面的西越將領也跟着陸續發出號令。
“這可怎麼辦,那個是投石機?看樣子是要投火石進來啊,這可如何是好!”和王大急。
鳳凌楚看和王嘰嘰喳喳的,實在看得煩躁,擡手就朝和王背後一拍。
和王白眼一翻,便直接暈厥了過去。
“送和王殿下休息!”鳳凌楚接着吩咐。
而城下軍隊中,二百多輛投石機上已經被擺上燃起火油的火球。那火球看起來好像一個罐子,足有人頭大。
裡面該是盛滿了火油,而如果投振過來,再炸開,一隻怕都要引起一片火海。而且,還無法容易撲滅。
看得這樣,城樓上的南陵將士也都很着急,一邊看向軍隊,一邊看鳳凌楚。
鳳凌楚卻只是將蹲累的容無影自城樓上拉了下來,看了一眼城樓下的南宮辰。
可是,南宮辰卻依舊是蹲着的姿勢。
下面的西越將士無法,只得將他擡了起來,硬是扶到了一輛板車上。
“放——”
緊接着,西越軍陣中一聲大吼,二百多個點燃的火球被投射而出。
南陵將士們難免齊齊縮脖子,可是——
“轟!轟!轟——”連續的轟炸聲響起。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朝這邊投射的火球,突然在半空就落了,生生砸在西越士兵的腦門上。
還有幾駕上的投石機,火球更是逆投了反方向!
本身,這些投石機就處在軍隊之中,往後更是砸在六十萬大軍之間。
緊接着,便是一陣悽慘的尖叫。可是,幾乎被轟隆聲淹沒。
鳳凌楚直接將容無影的頭按進自己懷裡:“這個不好看,你還是別看了。”
而當看見那些火球像炸彈一樣炸開火星,因此飛濺而出的火油一片片朝西越敵軍的頭頂淋下去……容無影就震驚的看不下去了。
確實,這等悽慘的場面,她見不得……
鳳凌楚卻是看着!
看着那些火油濺在西越士兵的身上,很快就被點燃。
因爲軍隊太密集,一個燃着了,剛剛想躺下翻滾,就撞倒身邊,然後油火就又粘到同伴身上……很快,城樓下便形成了火燒連營的場面。
熊熊大火,一路無可阻擋,亂了陣營也亂了軍心。
南宮辰臉色大變:“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剛這樣喊,幾個燃着的士兵就滾了過來,一下驚得他身邊的將士們躲避開來。
又躲避不及,或者忠心的想護南宮辰的,便又被引火燒身。
“聖手呢?聖手呢?”所有人都自顧不暇,南宮辰突然就成了光桿司令。
這時卻想到製作這些東西的大功臣來!
“主上在找我嗎?”這時,一個一身黑衣,手持奇怪長刀,面遮面具的男子出現在眼前。
南宮辰一見此人,就憤怒的瞪大眼:“聖手,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聖手卻是笑了,聲音男女莫辨。
“聖手以爲,主上這個時候關心的不應該是機器了,您看——”說着擡手一指,引南宮辰看向燒成一片火海的戰場。
火海中慘叫不斷,焦臭的氣味令人聞之作惡——眼前已成慘絕人寰的人間煉獄。
南宮辰氣的嘴脣發白,可是,下一刻只覺眼前光影一閃。
聖手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跟前,手起刀落——
到死,南宮辰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可是,沒有驚恐,有的只是震怒以及一絲不解的疑惑。
“我是南陵人,爲南陵所有被你枉送的無辜報仇來了!”聖手淡淡的道。
說罷,大袖一揮,於混亂中拿了南宮辰的人頭,搶過一匹戰馬朝南陵城牆飛奔而去。
鳳凌楚一直都看着樓下,看到這裡,露出滿意的微笑。
“開城門,迎接咱們的大功臣回國!”
周將軍愣了一下,看了一下下面混亂的戰場,覺得並沒有威脅,這才趕緊去接人。
容無影這時從鳳凌楚的懷裡擡起頭來:“這就是你說的後手,原來你在西越的奸細是聖手?!”
“嗯!”鳳凌楚說道,“不過,南宮辰生性多疑,未免懷疑。他一年只與我聯繫一次,所以七殺武器的事情我並不知道。但是,他做事也從來有自己的分寸,我放心。也好在,你發現的早。現在他回來了,就更不成問題了。”
容無影聽了,也沒有較真,只覺得眼前的人太會算計了!聖手好像和他差不多的年紀,五六歲就跟着南宮辰,鳳凌楚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佈局的?
如今給她的感覺是,鳳凌楚算計了一時,南宮辰到此算計了一世。然後,南宮辰反被算輸了一世。
很快,聖手就上了城樓。
一到跟前,聖手就去了面具,露出一張俊秀的容顏來。
這張臉,容無影並不陌生,可是又覺得陌生。
“聖手不負凌王殿下期望,帶南宮辰人頭回來複命!”
“快免禮!”鳳凌楚總算表現出對於其他人不同的幾分熱忱,上前一步鄭重其事的拍了拍聖手的肩膀。
“這些年,委屈你了。”南宮辰說道。
聖手忙說:“王爺嚴重了,並不委屈。只是以後能夠天下太平,萬民安康,就算聖手再苦也是值得的。”
“好,很好!果然是我南陵的好男兒!”鳳凌楚誇讚道。
而後又說了幾句體恤的話,聖手纔看向容無影,便朝容無影一拱手道:“見過二小姐,不……應該喚你一聲凌王妃了。”
容無影被前面一句喊的莫名其妙,雖然看出聖手的善意,但還是疑惑的去看鳳凌楚!
“其實,聖手的爹是你爹的舊部,當年主要在你爹身邊負責機關設置。可惜了,你爹遭人暗算,後來西越人想收買聖手的爹,聖手的爹寧死不屈也殉國了。聖手當時與母親在家鄉,後來就自己去了西越……當時沒有人知道,也是我後來去過一次西越,他自己來找的我。”
聽鳳凌楚簡短的說了聖手的人生經歷,容無影不禁咂舌。
一個六歲的孩子,有這等毅力和能耐立足西越……也真是教她佩服。
這邊幾人簡短的敘舊完,城下也燒的差不多了——
鳳凌楚吩咐人下去收拾戰場,而自始至終都不讓容無影回頭看城外。
容無影貼在鳳凌楚身邊,感受着他懷裡的溫暖,覺得很安心很幸運。雖然城外面傳來的屍臭十分不好聞,但她知道,以後天下太平了,來這世界歷經四五年的磨難也結束了。
“影兒,咱們以後就帶着孩子在江南定居,可好?”鳳凌楚摟着容無影說道。
容無影微微一笑,摟緊鳳凌楚的腰:“有你在,去哪兒都好!”
鳳凌楚心頭跟着一暖,星眸裡流光溢彩:“以前道你不解風情,這是你迄今爲止跟我說過的最好聽的情話了。而有你這一句,我鳳凌楚這輩子也夠了!”
“嘴貧!”容無影嗔道,感覺聽見身後聖手悶悶的嗤笑,不禁紅了臉,幾乎把腦袋藏到鳳凌楚的咯吱窩裡。
沒有說的是: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