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影還沒有開口,商夫人就皺眉:“什麼姑娘?沒有見着少夫人這都躺了一天嗎?既沒有死,安置下來便是,那麼多的船員卻是不知道這點救人常識嗎?”
那婢女被罵了個噴頭,忙誠惶誠恐的道:“奴婢知道錯了,這就去彙報。”
“記着,縱使是救人也不能不防!”商夫人又叮嚀,從此可以聽得出是個性格謹慎的主。
“是!”那婢女應了便忙小跑下去了。
商夫人轉而歉疚的望着容無影道:“你可別往心裡去,霖兒這孩子是實心眼了點,卻沒有壞心。你們剛成親,待你瞭解他就知道,他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
容無影忙道:“娘說的哪裡話,公子爺有心救人,這也是爲商家積陰德的事情。如果確定那姑娘沒事就好,不然的話我還是去看看的好!”
“難得你善解人意,不過也不必過去了,你就好好躺着吧,真有事兒娘自然來叫你!”商夫人堅持道,而對於容無影的這番話也是十分滿意。這才進門呢,可就知道爲夫家考慮長久了。這樣的媳婦,沒有哪個婆婆不愛的!
容無影便也不再堅持,雖然吃了東西感覺又舒服了很多,但也確實不想起來。
待商夫人走後,秋意讓其他新買的倆個小丫頭都退了出去,而後對容無影道:“大小姐?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眼底難掩擔憂。
容無影看了眼秋意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現下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秋意看着容無影的樣子,點頭道:“那好,奴婢就在隔壁,有事大小姐您就叫奴婢。”說完秋意最後擔憂的看了眼容無影,便轉身出去拉上艙門。
容無影感覺疲憊,卻是已經沒有睡意。不禁慣性的盤坐在榻上,不相信的再給自己把脈。稍許,容無影終究放下手,透過窗櫺望着窗外已經布上星子的天空,聽着浪花怕打船身的聲音心情難以平靜。
她真的懷孕了!她懷了鳳凌楚的孩子,那個她已經決定再也不見,並且如今應該醒來和別的女人訂婚了的人……她怎麼會發生這種意外?他不是自詡醫術高明嗎?親自給她開的藥,怎麼會失靈?又怎麼可能會失靈?
不禁想,難道是因爲自己體質受過西越磨礪,對鳳凌楚的避子湯產生了抗藥性?這麼一想,似乎也有幾分可能!
但轉而一想,容無影覺得自己糾結錯了問題。而今最大的問題不是怎麼就懷了,而是——這個孩子,她打算怎麼處理?
打掉?只要一這麼想,心底便浮上幾分不忍。
而如果待離開商家以後獨自生下來?她都完全還沒有做好爲人母的準備!她如今都在逃亡,又該怎麼安然生下這個孩子,而後讓這個孩子和自己一道亡命天涯?她究竟該怎麼辦呢?
就這麼滿懷心事的過了一夜,一夜無夢。
清晨,容無影平躺在艙內榻上,陽光這時自窗櫺照進來,正好落在她的身上,那樣的感覺讓容無影覺得心底平靜又溫暖。
忍不住擡手,任由陽光照得她指尖如青蔥粉嫩美麗。容無影神思不禁又開始恍惚:她流落異世,居無定所,不得安生。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沒有殺戮與爭奪,給她幾分安寧呢,可以一勞永逸呢?
“孩子!”容無影輕喃。
今天已經沒有那種不適,孩子也還沒有發育,卻讓她覺得他體諒了她的苦,已經不鬧了。
“大小姐,您醒了嗎?早晨可想特別用點什麼?”這時,秋意的聲音從外傳來。
容無影眸光微轉,望向艙門口:“嗯,不用特意端到房裡來了,我感覺好多了,稍後就去正艙和大家一起。”
秋意聞言,便拉開艙門端了梳洗的水進來伺候。悄悄的看了眼容無影的神色,因爲有其她婢女在,所以秋意沒有說什麼,一切如常的模樣。
待容無影收拾妥當,便隨秋意往正廳的方向去了。
艙內正廳,拐過兩條徑直的走廊就是了。可是,秋意想前面帶路,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哎,對不起對不起,小民不是故意的。”秋意驚呼一聲,還不及反應,就聽得對方連連道歉的聲音。
容無影便下意識朝那人看去,卻見是個皮膚黝黑的少女,梳了一頭的小辮兒,眼珠子正滴溜溜的轉悠,與她的撞上立即就誠惶誠恐的閃開:“衝撞了貴人實在不好意思,還請貴人莫怪。”
隨侍的其他倆個丫頭蘭溪與蘭江一個扶住秋意,一個皺眉看着那個冒失的少女道:“哪裡來的丫頭,冒冒失失的,走路不會看着一點貼邊兒走嗎?橫衝直撞的,怎麼學的規矩!”
蘭溪看了看那少女道:“我瞧你面生啊,之前怎麼沒有在船上見過你?”
“小民是昨個夜裡被救上船的,對主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無以爲報。這才自告奮勇幫着底下做點事情,貴人和幾位姐姐瞧:我這是送衣服呢!”那少女趕忙解釋,並且舉了舉手裡的托盤,上面確實有兩件鮮亮的衣裳。“剛纔找路一時走神就迷路了,不是有意重裝貴人,還請貴人恕罪。”
蘭溪又看了一眼道:“這個衣服好像是君瀾姑娘的!”
君瀾是在她們上船之前幫忙贖出來的,商夫人已經答應幫她回江南故土找個地方安置。所以,便同行了。這個商夫人雖然沒有說,但容無影是知道的!想來昨天商夫人慾言又止的模樣,也是想說這件事,讓她寬心吧。殊不知,她根本也不在意,反而是她一手主導了這件事。
容無影看着臉都急的有點紅的少女道:“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會落入江中呢?”
那少女一愣,聽見容無影說話,忙看向她,而攔在前面的婢女們也趕忙讓開,露出後面的容無影來。
少女一眼看見後面的容無影,頓時驚的瞠目結舌,愣愣的看着容無影。
“誒,你這丫頭怎麼了,作甚盯着我們少夫人瞧?”蘭江是個急性子,忍不住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