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心情很是沮喪。
郭靖出場,好歹與周伯通打了一番,縱然最後落敗,可是場面,依然很好看。
可是他呢?
上去之後,全力出擊,施展最爲熟悉的全真掌法,結果未能逼得周伯通還手。
最後換上九陰白骨爪,倒是迫得周伯通還手了,結果人家一還手,他就躺在地上。
“唉,全真教的功夫,真是沒用。”楊康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着筋骨,一邊嘆氣。
洪金不由向着周伯通瞧了過去,只見周伯通一直笑嘻嘻的神情,漸漸有些僵了。
“洪兄,不如你傳我一點厲害的功夫,行嗎?”楊康一臉期待地說道。
要知道,當時江湖上,頗有門戶之見,很少有人,將獨門功夫傳人。
楊康曾經向歐陽鋒提過一次,想要拜他爲師,結果歐陽鋒拒絕了他,理由就是,西域白駝山,每代只傳一個弟子。
但是歐陽鋒說過,可以指點楊康功夫,楊康曾得沙通天等人指點,功力進展不大,所以提不起太大興趣。
其實楊康自負聰明,當時就錯過一個好機會,歐陽鋒身爲一代宗師,他的指點,豈能與沙通天等人相比。
歐陽鋒一瞧楊康樣子,就知道他心意不誠,當下心中暗自冷笑,見他不主動來學,自然不會自降身份去教。
洪金皺了皺眉頭,楊康的話,讓他很是爲難,他實在把握不準,楊康的心性。
“算了,反正我到那裡,都不會有人重視。”楊康意興索然地說道,一臉灰心喪氣。
洪金深吸一口氣。心中暗自有了決定,他笑道:“只要你願學,我豈有不願意教之理,只怕我本領不濟,教不好你。”
楊康不由地心中大喜,連忙上前拜謝,其實在他心中,對洪金最爲佩服,年紀輕輕,在武學上面。就取得歐陽鋒等人的成就,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洪金心中卻是暗歎一口氣,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對楊康的人生,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可是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伯通對郭靖,顯得非常地親熱。他道:“你的功夫,底子相當紮實,可堪造就。只是可恨洪七公那個老兒,竟然不好好教你。使你學了不全的降龍十八掌。你別灰心,我來教你,七十二路空明拳。這門功夫,論起威力。只在洪七公降龍十八掌之上……”
“周老爺子,你錯了。洪七公老人家待我,那是很好很好的。很好很好的……”
郭靖一臉認真地說道,將他對洪七公的感激,呈現無餘。
可是,郭靖真是不善言辭,他除了很好很好的,一時竟然想不出,該怎麼去誇洪七公。
“什麼周老爺子,難道我很老嗎?不行,我要你叫我周大哥。”周伯通冷哼一聲,突然間生氣起來。
“這怎麼可以?”郭靖一臉惶然,連連地擺手,“你德高望重,是江湖上的前輩,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當不起,真的當不起……”
周伯通更加怒了:“什麼當不起還是當得起?我知道,你不肯叫我周大哥,一定是嫌我老。嗯,這樣好了,我們結拜成兄弟,你以後叫我周大哥,就是名正言順了。”
郭靖臉面不由抽搐了一下,連忙說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你我之間,輩份相差太大,如果結拜,只會成爲江湖上一個笑話。”
周伯通想到結拜這個主意,純屬靈光一閃,後來越想越是好玩。
眼看郭靖一意推託,這番逆天創意,不由地要化爲泡影,他不由又氣又急。
“什麼使不得?什麼笑話?”周伯通一邊大嚷大叫,一邊亂扯自己的鬍子,“你分明就是嫌我老,不肯與我平起平做……”
瞧着周伯通連眼淚都快出來了,郭靖實在被纏得沒辦法,只得答應下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周伯通破泣爲笑,笑容顯得特別地燦爛,就象一個天真的孩子,得到糖果玩真一般。
面對周伯通這些獨特的手段,郭靖真是無可奈何,只得依照周伯通的指揮,與他結拜成了兄弟。
“郭兄弟,既然我們已經結拜,我當然要告訴你,我的來歷。其實我是全真七子他們的師叔,江湖上有一個大大的外號,叫做老頑童。”周伯通拈着花白鬍須,笑吟吟地說道。
郭靖一聽,心中如有一萬頭猛獸呼嘯而過,他的臉頓時變成苦瓜:“啊!居然是這樣。天呢?你讓我怎麼去面對馬真人、丘真人、王真人,還有其他諸位真人?”
周伯通將手一擺,不悅地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真人?在我面前,他們統統都是假人,一個個裝得人五人六,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我看到就討厭。嘻嘻,我爲什麼不住在重陽宮,現在你能理解,我的痛苦了吧?”
郭靖不能理解周伯通的痛苦,可是他心中,卻是非常地糾結,真不知道日後見到馬鈺等人,該如何面對他們?
周伯通道:“好了,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事不宜遲,我現在就教你七十二路空明拳,這拳法的要旨,共有十六個字,‘空朦洞鬆、風通容夢、衝窮中弄、童庸弓蟲’。”
郭靖就在山洞之外,跟着周伯通,學習七十二路空明拳了,這是相當高明的拳術。
兩個人,一個教的非常帶勁,一個學的非常認真,湊在一起,還真是其樂無窮。
洪金帶着楊康,來到了一邊的亭子,亭子全由竹製,上面刻了三個大字:“撫簫亭”。
在亭子兩邊,還刻了一幅對聯,正是很有名氣的那幅:“綺羅堆裡埋神劍,簫鼓聲中老客星”。
亭子外,種了一些修竹,青翠碧綠,亭亭玉立,在無數桃花夾雜當中。更是別有一番趣味。
洪金不由地暗歎,黃藥師真是天下奇才,絕對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
“楊康,梅超風教你的九陰白骨爪,其實是錯的。招數雖然凌厲,可是用的多了,會反噬已身,讓人漸漸地墜入魔道,不是修煉的正途。它的真正名字,叫做九陰神爪。以後我會教你,正確的用法。”洪金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康連連地點頭,能夠跟着洪金學武,他心中相當地興奮,可是洪金年紀太輕,一句師父,他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洪金自然不會在意這種事,其實他還要考察一下楊康心性,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收他爲徒。
“學武之道。一定要扎穩根基。你縱然比郭靖聰明百倍,可是他肯吃苦,肯流汗,根基比你要穩百倍。內功上去了。學什麼都容易上手,否則,一切都是無根之萍,是花架子……”洪金語重心長地說道。
楊康重重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深深知道自己的缺憾,但真要改起來,只怕不是那麼容易。
洪金陡然間想起獨孤九劍和辟邪劍譜。那是將技巧和速度玩到了極致,自然不受內功之限。
可是這些,洪金並不打算與楊康說起,畢竟這世界上,有幾個令狐沖?有幾個東方不敗?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其意博,其理奧,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陰陽之候列,變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
洪金將九陰真經的總綱,一字字一句句,背誦給楊康聽。
楊康果然聰明,只聽了三遍,就將這篇三千字的總綱,背得滾瓜爛熟。
洪金心中暗自驚歎,臉上卻是絲毫不露聲色,將經中奧義,詳細地講給楊康聽。
楊康只是將經文背熟,卻不明其中大義,聽洪金詳加解釋,只覺如飲醇酒,神情之中,有着說不出的興奮。
本來楊康還擔心,洪金會忽悠他,所以心中有着提防之意。
誰知洪金卻是推心置腹,將高深的道理,一點一點的講給他聽,讓楊康冰冷的心中,卻也平添了許多感動。
連續三天,楊康都在細心揣摩九陰真經總綱,與自己往日的功夫,相互印證,不知不覺地就融會貫通。
不知不覺中,楊康功力大進,他的悟性本來就很高,學了九陰真經總綱,連氣質都是一變。
四人當中,洪金倒成了最清閒的一個,他就在花叢中來回地漫步,欣賞着開得豔麗的桃花。
有清風爲伴,有明月爲伴,有蜂兒蝶兒爲伴,有桃花翠竹爲伴,洪金的心中,卻也不覺得孤寂,他享受着這份寧靜的時光,努力將心性返歸自然。
偶爾,楊康會有武學上的疑問,向洪金請教,他的態度,顯得頗爲誠懇。
洪金自然不遺餘力,他是一心一意爲了楊康好,想將他從深淵中拉回來。
當然,楊康如果真的不爭氣,洪金卻也不會客氣,他縱然心痛,卻也會無情地毀了他。
周伯通很忙。
數日時間,不知不覺中,周伯通將七十二路空明拳,完全傾囊相授。
每教完一路,周伯通都會拉着郭靖,兩個人噼裡啪啦地大打一場。
周伯通一邊打鬥,一邊會指出郭靖拳法中存在的問題,在這樣一對一的教導下,郭靖實力突飛猛進,對空明拳領悟,越來越深。
“咦,你小子的氣質,怎麼完全不同了?”周伯通瞧到楊康,突然間驚奇地叫道。
楊康微微地彎下身子行禮:“周前輩,這是我練了九陰真經的緣故。”
“好啊,洪金,我辛辛苦苦地保管九陰真經,不讓它流失在外,可你倒好,竟然將這本江湖中人瘋搶的寶典,拿出去當人情?你讓我……情何以堪?”周伯通氣急敗壞地嚷道。
洪金笑道:“這本書,黃裳本來就是寫給我的,我會拿它用作正途,你放心,決不會給江湖上添亂,有違你師兄王重陽之志。”
周伯通依舊顯得非常地懊惱,他懊惱的是,別人都能練習九陰真經,偏偏他恪於師兄的遺訓,九陰真經就擺在眼前,就是不能練。
“好啊,郭兄弟,既然人家能學,咱們也能學。從明日起,不,從現在起,我就教你九陰真經。”周伯通賭氣說道。
郭靖一臉尷尬,他抓耳撓腮,臉漲得通紅,許久才期期艾艾地說道:“周大哥,這個……那個……不用了,其實……其實我已經會了。”
周伯通更是一臉的鬱悶,他用手指點着洪金,憤怒地道:“好小子,你可真行。今天,你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快來陪我打一場,消消我心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