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峰和契丹皇帝對答的時候,三條人影,如閃電般地向着契丹陣營飛去。
還不等契丹兵士看清楚,百餘丈的距離,三人數息之間,就縱到了眼前,這纔看出原來是洪金、虛竹和段譽。
三百弓箭手,只有數人來得及放出了手中的長箭,根本阻不了他們的來勢。
“活捉洪金,裂土封王。”
契丹兵士們突然齊聲大吼起來。
洪金倒是嚇了一跳,沒想到在契丹皇帝眼中,他的身價陡增,居然不次於蕭峰。
虛竹口中不停念着阿彌陀佛,出手卻着實兇狠,天山六陽掌威猛無雙,一路硬闖了過去。
縱然在亂軍當中,段譽的身法,依然是那般的曼妙,靈動到極點,宛似在水中飄行。
三百名刀斧手和三百名弓箭手,擺下的陣勢相當唬人,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們卻無法形成有效的防禦。
虛竹和段譽都在爲洪金打着掩護,他們定下的策略,是由洪金主攻。
洪金深吸了一口氣,就從契丹兵士面前躍起,如一隻飛鳥,向着契丹皇帝直撲了過去。
“護駕!”
場中的這些人,契丹皇帝最怕的人,就是蕭峰和洪金,見到洪金不顧一切地撲來,契丹皇帝忍不住大聲地嚷道。
“滾回去!”
慕容博大吼了一聲,一記般若掌打了出去,勁力如同奔流的瀑布。
般若掌威力奇大,傷人之後,可以破壞對方的奇經八脈,但慕容博清楚,想傷洪金,近乎不可能。
洪金使出了以九陽真氣催動的日輪印,借用了火靈氣的力量,一拳搗出,居然打出了火中金蓮。
啪!
雙方拳掌勁力相交,慕容博的身子,反而被一拳震退丈許,他覺得手上如同被烈火烤炙,竟然變得焦黑一片,不由地驚怒交加。
附近的契丹兵士,全都感覺到眼前一亮,對洪金這等神奇的功法,顯得十分地驚懼。
百損道人一咬牙,一記玄冥神掌,向着洪金擊了過來,打出了一縷極度的陰寒。
“火焚八荒!”
洪金大吼一聲,臉上煞氣一閃,一道火紅的氣息,映紅了附近的長空。
轟!
這是一場冰與火的較量,陰寒氣息對上洪金的火靈氣,發出了一陣強烈的爆炸聲,連綿不絕。
百損道人大驚失色,身子如同箭一般地退了回來,竟然比進攻的時候,還要快速。
所幸他見機的早,否則他的內力,較起今日的洪金來,略遜一籌,非得吃大虧不可。
特別是洪金的功法,至剛至陽,一直都是他的剋星,讓他一向心懷忌憚。
百損道人只覺得胸前一陣火熱,低頭一看,衣衫都被燒得破破爛爛。
洪金去勢未停,直向着契丹皇帝飛了過去,身法捷如飛鳥。
一衆招募來的高手紛紛地阻攔,雙方混戰到了一起,洪金運起日輪印,掌力如火焰般兇猛,打得衆高手紛紛後退。
奈何慕容復和鹿杖客等人都趕了過來,契丹皇帝手下的實力,同樣不弱,佔了人多的優勢,絲毫不落於下風。
“蕭峰,既然是你等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給我將他們屠殺乾淨,一個不留。”契丹皇帝臉色陰沉地喝道,聽來讓人心悸。
蕭峰臉色變了,他的身影,如同蒼鷹般地向契丹皇帝飛了過去,奈何距離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這時,一個契丹兵士模樣的人,突然間飛了起來,只一個閃身間,就躍上了契丹皇帝的馬背,將契丹皇帝一把舉了起來。
“住手,全都住手,否則,我一掌擊斷他的心脈!”
聲音非常地蒼老,帶着一種歲月的滄桑,可是身材卻是那麼的偉岸,與蕭峰有着七八分相似,正是蕭遠山到了。
慕容博等人盡數大驚,他們一直留心四周,卻始終沒有注意到,竟然埋伏着一個心腹大敵。
契丹皇帝更是嚇得面無人色,他一直派人追擊蕭遠山,可是始終沒有探聽到他的消息,還以爲他早就遠遁,沒想到居然來到了身邊。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契丹皇帝強自鎮定着說道,可是他的聲音,卻在不知不覺中顫抖起來。
“放過峰兒,放過中原羣雄,否則,你先死。”蕭遠山面含肅殺地喝道。
“好,我答應你,這一次不再追殺。”
契丹皇帝爲了保命,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峰兒,接着。”
蕭遠山一把將契丹皇帝拋給了遠遠趕過來的蕭峰。
慕容博和百損道人身子一晃,可是他們都沒敢動手,萬一契丹皇帝因此喪命,連他們都逃不了干係。
蕭峰穩穩地將契丹皇帝接在了手中,他的心中,實在有着無限地感慨。
“聖上,蕭峰代遼宋兩國的百姓,懇求陛下,終你一生,不對大宋動刀兵。”
“好,朕答應你。”契丹皇帝恨恨地道,命懸人手,他不得不屈服。
“聖上已然答應,終其一生,不對大宋動刀兵了。”蕭峰雄渾的聲音,滾滾地傳遍了四周。
雁門關城上城下,契丹五十萬兵士,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人人都是一呆。
驀地,從雁門關城頭上,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鎮守雁門關的兵士,瞧到契丹軍威之盛,心中實在是恐懼到了極點,聽到契丹皇帝如此公開承諾,實在難以壓抑心中的欣喜。
除了極少數的兇悍強惡之徒,近乎全部的契丹兵士,臉上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畢竟上場打仗,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是真的勝了,場中的人能剩下十之二三就不錯了。
蕭峰的這番話,可以說是活人無數,人人望着他,眼中露出感激的神情。
輕舒猿臂,蕭峰將契丹皇帝緩緩地放在馬背上,伏在地上拜倒:“蕭峰對聖上無禮,尚請恕罪。”
“蕭峰,你這次爲宋人立下大功,想必大宋朝廷,會對你有不少賞賜吧。”契丹皇帝怒哼了一聲說道。
蕭峰傲然道:“蕭峰爲的是宋遼兩國的百姓,絕不會接受任何賞賜,絕不在宋朝爲官爲將,如有違背,誓如此箭。”
說話間,蕭峰將剛纔接過的一支長箭一下子掰成兩半,將手一擲,“嗤嗤”有聲,那兩杆斷箭,帶着火花,沒入了他腳下的石地,僅留下兩隻小孔。
就這一手,在場的人只怕就很少有人做到,人人望向蕭峰的眼神,都猶如看着天神一般。
“撤兵。”契丹皇帝狂吼一聲,在他的心中,實在有着太多的暴怒,太多的不甘。
洪金在蕭峰拿起斷箭的時候,不由地嚇了一跳,隨時準備出掌,待見到蕭峰將斷箭擲於腳下,這才安心。
契丹兵士們立刻轉身,如一道道游龍般,直撤了許久,方纔盡數的離開。
雁門關城頭上的守兵,算是看到了契丹兵軍威之盛,他們一個個都是心有餘悸,如果不是蕭峰,只怕雁門關此次危矣,只怕整個大宋,都難免毀於契丹的鐵騎之下。
“打開城門,讓英雄們進城。”大腹便便地張指揮使傳下號令,將雁門關的城門打開了。
中原的武林人士,此次傷亡足有數百人,瞧着大開的城門,他們都是面有怒色,並不選擇進城,而是繞道而去。
張指揮使面有恚怒,心有暗喜,他深恐羣豪功夫高強,難以壓制,見他們不來,卻也少了一樁心事。
過了雁門關,中原武林人士各自散去,同經生死,使得他們空前齊心。
蕭遠山正容說道,並沒有傷害玄慈方丈,並說經過暗中調查,十有**是慕容博搞得鬼。
衆人想到慕容博的所作所爲,不由地信了幾分,只有虛竹,仍是心有懷疑,但摞下話語,要找到慕容博對質以後,再行論處。
一間茅屋,開滿了鮮花,長滿了野草,風景頗爲幽靜。
蕭峰等人都守在外邊,屋內只有洪金和阿紫兩人,在阿紫的面前,放着那瓶用無數珍奇藥物製成的“百消散”。
阿紫的身子,顯得越發地虛弱,她的臉色蒼白,看上去楚楚可憐。
“如果我真的就此不再醒來,你……會不會心痛?”阿紫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會……我當然會。”洪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瞧着阿紫以弱質女流,忍受痛苦,他心中很是難受,恨不得將身以代。
“自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就將生死置之了度外,我視死如歸,真不害怕。”阿紫深吸了一口氣,將暗紅色的“百消散”倒了出來。
阿紫將“百消散”倒入了口中,然後借清水服了下去,她的神情,顯得是那樣的毅然決然。
洪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知道一切都要靠阿紫自己,他除了看護以外,只怕很難幫到什麼。
服下“百消散”後,阿紫的臉色瞬間大變,她臉上的汗水,一下子涌了出來。
洪金能夠感覺到阿紫的顫慄,他看得出來,阿紫非常地痛苦。
“百消散”是用多種寶貴材料製成,能夠破解百毒的同時,藥性也很猛烈。
薛神醫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三日斷腸散的毒,這纔將“百消散”拿了出來。
“疼,太疼了,唉呀,我的腸子要斷了……”阿紫的面容扭曲,顯露出來了特別地痛苦。
洪金沒有辦法,只得走到阿紫的身後,一道淳厚的九陽真氣傳了過去,稍稍地幫她理順一下體內的氣息,藉以減輕她的一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