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嬌嚇了一跳,“你要逃走?”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趕忙捂住了嘴巴,半晌才又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想怎麼做?我又能幫你做什麼?”
海曼看了看她的表情,見她還沒行事就已經嚇得面如土色了,真要做起來還不知道嚇出什麼樣子來。還是先不要把計劃告訴她的好,免得她在別人跟前露出破綻,那就逃跑無望了。
“這個,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海曼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不會連累到你的!”
黃月嬌聽她這麼說,多少安心了一些,臉色不再那麼難看了。
吃過午飯,稍事休息,王媽便打發丫鬟到各個房裡叫秀女們出去參加禮儀訓練。海曼知道抗拒也沒用,索性不費那個力氣,跟着黃月嬌等人一起參加了訓練。
“哼,看起來脾氣挺倔了,不過看來也是知趣的,知道逃不過就得認命。”曲孟婆見海曼出人意料地順從,忍不住得意。
王媽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嘆氣不語。
下午禮儀訓練完畢,吃過晚飯,又要上文化課。選來的女子都是識字的,教的是琴棋書畫。海曼不會撫琴,也不會下棋,書法雖然寫得還算過得去,但畢竟不及這些用毛筆慣了的人,寫出來缺了那麼點神韻,不過畫是她的特長,就被分派到教畫的師傅那兒去了。
學了有一個多時辰,王媽才叮囑大家早點休息,將衆位姑娘打發回房裡。
和黃月嬌回到房裡,簡單地洗漱過,並肩躺在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黃月嬌大概是累了,說了幾句話便酣然睡去。
海曼心裡盤算着逃走的事情,沒有絲毫睡意。這個時候也就晚上十點多的樣子,她要等到天亮之前才動作,還有五六個小時,這對她來說足夠漫長了。
她並不擔心自己逃不出懷越王府,來的時候走的是王府的後門,她看到一個很大的雜院,有不少拉柴運水送東西的馬車牛車進進出出,可以憑藉那些車輛偷溜出去。她現在擔心的反倒是出了王府之後,如何出城。
曲孟婆得知她逃走之後,一定會派人在懷嶽城搜查。懷越王府這麼大的勢力,搜捕她一個小女子,真是太容易不過了。
她對懷嶽城並不熟悉,也想不到逃出城的方法,那就只能等逃出懷越王府的之後再作打算了。
時間一分一秒緩緩地流過,就在海曼已經等到精神恍惚的時候,五更的更點響了起來,她精神一振,趕忙搖醒了黃月嬌,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
“我……我要現在去嗎?”黃月嬌聽完了聲音顫抖地問道,不止是聲音,整個人都在顫抖。
海曼重重地點頭,“嗯,拜託你了!”
黃月嬌摸索着下了牀,跌跌撞撞地摸到門口,打開了門。
所有的秀女都住在兩側的偏房,除了王府定點巡邏的府兵,曲孟婆和王媽還安排了兩名丫鬟,分別在偏房外面值夜,海曼交給黃月嬌的任務就是將那兩個值夜的丫鬟引走。
“姑娘,你爲什麼出來了?”丫鬟正坐在臺階上打盹,聽到動靜,驚醒了過來,趕忙跑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我……想去茅廁!”黃月嬌捂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們房裡不是有恭桶的嗎?”
“我……我好像是受涼了,肚子疼,要大解……”黃月嬌捂着肚子,臉色蒼白,再加上顫抖的身子和顫抖的聲音,看起來十分痛苦。
確實大解在屋裡不太合適,丫鬟見狀趕忙扶住她,“姑娘,你沒事吧?”
“很疼……我想去茅廁……”黃月嬌身子一沉,跌坐在了地上,做出疼得支撐不住的模樣。
“喂,你快來幫幫忙!”丫鬟憑一己之力扶不動他,趕忙朝另一個喊道。
另一個有些不情願地走過來,“要不要通知王媽,請個大夫來啊?”
“不用,不用,解過就沒事了!”黃月嬌趕忙說道,“有勞兩位姐姐扶我去一趟茅廁,謝謝了!”
兩個丫鬟從牆上扯下一盞燈籠來,挑着,一左一右地扶着黃月嬌往茅廁走去。
海曼在裡面看得清楚,趕忙摸了火摺子出門來,她所住的這個偏房旁邊是一片小型竹林。她記得之前曾看過,竹子釋放氧氣的能力比其他植物多出不少,因此有竹子的地方,空氣中的含氧量相對較高,再加上竹子屬禾莖類植物,比較易燃,應該能引起不小的火事。
她不想傷及任何人的人命,只想迫使懷越王府的人打開滿春院的門,讓她趁亂逃走,纔想到要在竹林放火。
希望黃月嬌能儘量拖住那兩個丫鬟,不要讓她們過早地發現着火纔是。
她想着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迅速地歸攏了一些竹葉,晃亮火摺子……
“你在幹什麼?”冷不丁身後有人出聲問道。
海曼被嚇了一跳,急忙扭頭望去,就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白色的人影,藉着火摺子的光亮看去,這個人她認得,就是那天同乘一輛馬車而來的那個鵝蛋臉的女子,名字好像是叫邊玉真。
她心裡暗暗叫苦,沒想到會半路殺出一個陳咬金,有迅速地鎮定了下來,“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邊玉真冷笑一聲,“你五更天跑到外面來,在竹林裡鬼鬼祟祟的,還說沒幹什麼?”
海曼知道,這個邊玉真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恐怕是難以矇混過去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委屈她一下了,於是站起身來,往前邁了一步,“那麼你呢?你大半夜的出來又是幹什麼?”
“我被同屋的說夢話擾得不得安寧,睡不着。聽到外面有動靜,就下牀來看看,沒想到就看到你從屋裡鬼鬼祟祟地出來了。”邊玉真往後退了一步,瞟着地上的竹葉堆,“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大半夜的跑出來是想點火玩兒吧?還是說你想放火?”
海曼咬了咬牙,這個女人還真是討人厭,趕巧被她看見不說,本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找個機會打暈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防備着。再被她拖延下去事情就不妙了!
她暗暗地握緊了拳頭,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先打暈了再說。剛要動作,就聽到有人問道:“那邊是誰在說話?”
她心中一驚,循聲望去,見就兩個丫鬟其中之一已經回來了,今天還真是倒黴透頂了!
“你回來得正好,你快來看看,這兒有人放火!”邊玉真迅速地跑到光亮處,對着那丫鬟大喊。
“什麼?”丫鬟大吃一驚,扯開嗓子大喊,“起火了,起火了……”看來是會錯了意了。
邊玉真一聽急了,趕忙去拽她,“別喊,別喊……”
那丫鬟滿心都是驚慌,哪裡還聽勸?愈發大聲地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她這麼一喊不要緊,所有房裡都有了動靜,大家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整個滿春院亂作一團。
王媽跟一干丫鬟住在正房,聽到動靜也趕忙出門來了,急聲地問道:“哪裡起火?哪裡起火?”
“對啊,那裡起火?”剛纔喊話的丫鬟急急地看向邊玉真。
“你瞎嚷嚷什麼啊?”邊玉真埋怨道,“我是說有人要放火,你沒把話聽明白就喊什麼失火啊?”
衆人一聽沒失火,頓時鬆了一口氣,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大多都是在抱怨那丫鬟亂喊失火。
王媽好不容易把衆人安撫好了,打發回房去,單把海曼和邊玉真等人帶回了自己房裡。詢問了事情的始末,目光有些不善地看向海曼,“你爲什麼要放火?”
“王媽你這麼說也太武斷了吧?單憑她說一句你就認定我放火嗎?”海曼目光冰冷地看了邊玉真一眼,“爲什麼不說是她放火?”
“你胡說,我分明看到你手裡拿着火摺子,想要點竹葉的。我好好的爲什麼要放火啊?大家都知道你不願意留在懷越王府,肯定是想放火趁機逃走吧?”邊玉真冷笑道,指了指黃月嬌,“王媽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她。她是幫兇,是她先引走了兩個看守的姑娘……”又指了一下海曼,“她才跑出來放火的……”
王媽看了看黃月嬌,“是這樣的嗎?”
“不是,我真的肚子疼!”黃月嬌臉色慘白,咬緊了牙關否認,“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是幫兇,當然幫着她說話了!”邊玉真瞪了黃月嬌一眼,又咄咄逼人地看着海曼,“我親眼看到你從房裡出來,到竹林裡去企圖放火,你就不用狡賴了……”
海曼淡淡一笑,“原話奉還!”
“你……”
“行了,都不要吵了!”王媽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頭,“好在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去就過去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邊玉真似乎覺得這樣太便宜了海曼,有些不服氣,不過王媽顯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也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氣呼呼地走了。
“你們送黃姑娘回房去!”王媽將兩個丫鬟和黃月嬌都打發出去,留下了海曼,神情有些無奈地說道,“夏姑娘,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不過你還是不要試圖逃走了。就算你逃出懷越王府,也逃不出懷嶽城,這個你心裡應該清楚!”
海曼也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放火,王媽一眼就能看出來,畢竟邊玉真只穿着中衣,而她自己卻穿戴整齊。她只不過是對邊玉真咄咄逼人的氣勢惱火,故意說那些話氣她的而已。
“我是有婦之夫,王媽心裡也清楚!”她目光冷冷的,“你們爲了討好皇上,已經不擇手段嗎?傷天害理也不怕了嗎?”
“對於這件事情,我無言以對。”王媽一臉的羞愧,“不過夏姑娘,我還是勸你,不要試圖逃跑,如果被曲孟婆知道了,她會用非常手段來對付你。況且,我們也不一定送你入宮,曲孟婆答應過,這三天會盡量挑選出優秀的秀女,只要湊夠了人數,就不會讓你入宮了。所以,你還是忍忍吧!”
事到如今,海曼已經無法相信王媽所說的話了,雖然知道這次逃跑不成,下次就更加困難了,她還是打定了主意要逃走。
王媽見她一臉冰霜,憤怒不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話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你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