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別來無恙(一)
這個夏天樸安好所在的城市一直都是響噹噹的晴天,沒有風,沒有雨。新聞裡一直說的人工降雨也遲遲沒有到來。
這個夏天樸安好一反常態頻繁的在中午出門沿着長長的街道一直往前面走,她不擦防曬霜,不撐遮陽傘,她扎着高高的馬尾,一個人不停地往前走。
這個夏天樸安好心血**拉着夏微涼去拍寫真,拍完內景,再拍外景,兩個人和攝影師配合默契,笑聲朗朗,似乎要將整個一年的微笑都貢獻在這裡。
這個夏天是樸安好已經生活了三十六個月的南木市2011年的夏天,乾燥,暴戾,並且無常。
一如與陸錦年的重逢。
樸安好假設過許多種場景,假如再相逢。但是,所有的莫衷一是:她希望陸錦年不幸福。因爲她一直都認爲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樸安好纔有資格給他幸福,現在她不在他身邊,他憑什麼會幸福?夏微涼說,安好,你只需要無視他就好,他幸福或者不幸福其實分開了就與你沒有一點兒關係啦。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疲憊?樸安好說,我早就說過我不可能會祝他幸福。除非……除非我再也不愛他。這句話,樸安好沒有說出口。
可是。
她看到他身邊的她,儘管隔着川流不息的車輛隔着一條街道隔着萬水千山的鴻溝。他好看的側臉輪廓日漸清晰,他頎長單薄的身體,他走路的姿態,她都記得。這個右手自然摟着一位漂亮紫色捲髮女生肩膀始終帶着溫柔的笑意的男人就是陸錦年!曾經何時,樸安好也是這樣和他並肩走在陽光裡走在清淺的時光裡,她一直以爲他的溫柔和笑顏永遠都只爲她一個人而存在。他是永遠屬於她的。她一直都這麼認爲。
但是,再次相逢,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不知道她就在他的對面不知道她的兵荒馬亂。
陸錦年的幸福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傷了樸安好的心。
樸安好一直覺得她其實也沒什麼關係的。就算她可能真的還愛着她。因爲她沒有爲愛情死。因爲沒有陸錦年她一如既往地在生活。因爲她知道將生活充實得記不起任何他的有關的事情她就跟一個沒事人似的。誰會知道她其實一直生活在夢魘之中呢。
所以樸安好覺得就算看見陸錦年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曾想這一見,過去的悲悲慼慼再次捲土重來,最讓樸安好不甘心的是,他陸錦年竟然那麼,那麼的幸福。
其實一直不幸福的人,是她樸安好啊。
也許,好在陸錦年沒有望向她。因爲她後來一直在想,那時候的她一定一定狼狽極了。所有的驕傲化爲烏有。就算是禮貌性的微笑恐怕也只是面部扭曲:既說不出我很幸福又不能說我不幸福既不能哭又笑不出來。幸虧沒有被他認出這樣的自己啊!
也許他只是忘記你了吧。心裡另一個聲音說。也許他早就不記得你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樸安好小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