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懂夜的黑一

從來沒有人在我摔跤的時候好心拉我一把,從來沒有人在我感冒生病的時候真心問我一句是否還好,從來沒有人在我站在黑暗裡不知所措的時候給我一盞明燈,從來沒有人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後給我送來一把雨傘,從來沒有人在我難過不高興的時候逗我開心逗我笑,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的生活,我的情緒,我的一切。所以當我遇到你的時候,當我聽到你說你會護我周全的時候,我簡直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那麼多年,頭一次有人對我說出這樣暖心的話,我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夠抓住這突如其來的光,我更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夠握住他的手。

——蘇筱筱 2002年

後來,蘇筱筱都在想一個問題:明明最開始沒有對任何人抱有期望,甚至是對於自己,都不曾有過一丁點的好的期待。她把自己當做一株浮萍,漂到哪裡算是哪裡,或是一株竹子,在某一處生根即在那一處枯萎,死去。她的人生幾乎就是一潭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漣漪,只能沉寂,沉寂。

這樣的她,怎麼就信了陸錦年的寥寥數語?

2002年,蘇筱筱十三歲。就算身邊的人開始紛紛陷入早戀的漩渦,不可自拔。她也依舊鎮定自若,對愛情無感,對任何人無感。

就算愛情偉大愛情是一切的論調充斥着還不成熟的男生女生,就算她的同桌每天有一張紅蘋果一樣的粉嫩的臉,就算親眼見着男生把彩色的信箋送到心儀的女生手裡,就算她自己也曾收到愛慕者送的禮物,一個可愛至極的洋娃娃;她也依然無動於衷。

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她不屑於知道愛情的面貌。她把人家送的代表愛情的信物信手扔進藍色的大垃圾桶裡,毫不留情。

她的生活一如最開始許多年前。

有好事者把蘇筱筱扔洋娃娃的事情傳了出去。似乎一夜之間,整個學校都知曉。從此那個愛慕者再也沒有來過,明明是一個班的同學,也不說一句話。但是,蘇筱筱她纔不在乎這些。她又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受不得半點風雨。況且在同學們心中她向來是個脾氣古怪性情惡劣的壞孩子。因爲入學的第一天她因爲一點點小事就和學校某個同學大打出手。接下來連續幾個星期也有不好的衝突發生。蘇筱筱每次都首當其衝。“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是在區區學校裡,就那樣,蘇筱筱是女生之中的衆矢之的,男生們對她也是敬而遠之。老師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潛意識把蘇筱筱劃分在籬笆部落裡,任由她自生自滅。

蘇筱筱的班主任對她說,只要不妨礙其他同學,睡覺,看書,隨你自己的便。

蘇筱筱的爸爸媽媽對她說,你什麼都要靠自己,我們很忙,要賺錢給你交學費,要負責你的生活,所以沒事別煩我們。

蘇筱筱的同桌對她說,蘇筱筱,咱們都不要超過這條線,我以後不會和你說話了。反正你也從不主動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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