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奴現在是姑娘的人
易州很長段時間,所有的人都知道琳琅閣換了個新的管事。
沒有人能摸的清琳琅閣閣主九狐王的心思,但凡是琳琅閣,無論哪個郡州,管事人選皆是年輕貌美的姑娘。
這些姑娘姿色無疑個個絕色,且全是姑娘家,沒結親。
而易州這位新來的管事,從進城之日起,就沒在人前露過面,引起無數人的好奇不說,還沒人能一睹芳容。
古緋面色平靜地將這處花廳打量了個遍,她對這處不陌生,從前怪醫九先生在時,她來過,不過當時四處掛着白色紗幔,整個花廳除了張能臥人的榻,便是連張椅子都沒有。
而今,整個花廳中不僅擺上了案幾和錦杌,四角擺上半人高的銅鑄,鑄上一扁鉢,上栽翠綠色綠蘿藤蔓,妖妖嬈嬈,從高往低的垂落下來,讓人倍覺柔和。
“久聞緋姑娘天賦驚人,神交多日,今日能得見,實乃梓鳶幸事。”
叮咚環佩聲響,伴隨香風涌進,緊接着是清如鸝鶯的嗓音脆生生的從外面進來。
古緋回頭,就見花廳門口一身材高挑的女子俏生生而立,她額有美人尖,面若桃花,上挑的多情桃花眼,嬌鼻朱脣,渾身帶着慵懶春意,顧盼之間,美目流轉,頓時嬌媚橫生,當真是風情萬種的尤物。
不自覺皺眉,古緋指腹從扶手邊緣滑過,就有隱晦地華光從她眸底躥齊,“梓鳶管事,你好。”
不冷不熱,帶着禮貌而疏離的客套,古緋古井無波。
眼前的這女子正是琳琅閣新來的神秘管事,她本打算抽個時間過來見見,不曾想,她還沒找着機會,就收到了琳琅閣的請帖。說是請古緋過來鑑賞幾枚墨丸。
梓鳶眼十指春風地掩眼輕,桃花眼有瀲灩水色,“緋姑娘,好生冷淡。叫梓鳶心下忐忑,莫非是梓鳶不漂亮,緋姑娘不喜歡?”
古緋眉心一跳,她突然隱隱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梓鳶管事說笑了,你很漂亮,是男子瞧了都會喜歡的。”
她這話說的也很有意思,是男子瞧了都會喜歡,可也沒說她會喜歡。
梓鳶眸色閃了閃,她娉婷搖曳地走進來。拂袖躬身給古緋倒了盞茶水,遞到她面前道,“聽聞最近緋姑娘有點不太如意,不知梓鳶可有幸爲姑娘解圍?”
梓鳶表現出的,一點都沒行商之人的婉約含蓄。她這纔是第一次見古緋,連試探都沒,就直接開口相問。
古緋捧着茶盞,她才初初送至脣邊,一口茶都沒喝下去,就動作頓了,她復又放下杯子。神色興味地瞧着她道,“不知管事從哪聽來的,什麼叫不如意,要阿緋說,這世間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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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輕不重地將梓鳶的提議推拒了回去,她自得了那紅玉狐狸墜子開始。是會有借用琳琅閣勢力的時候,可也不代表她就輕信琳琅閣的管事,從前輕雲都未得她半點信任不說,更勿論這新來的梓鳶。
況且,這還是大家的第一次見面。
梓鳶笑眯了眸子。就有十分親切的氣質從她嘴角散發出來,“阿緋,跟我不用客氣哪,你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拒絕我的相助。”
說着,她從袖子裡摸出張商契送到古緋面前。
古緋疑惑地打開,粗粗看了一眼,眼底就躥起詫異,“東家一欄爲何是我的名字?”
那張商契上,東家落名處,確實白紙黑色明明白白地寫着古緋的名字,而所僱之人,正好是梓鳶。
梓鳶爲自己也倒了杯茶,她輕抿一口,朱脣就被潤澤的水亮誘人,“就是阿緋看到的那樣,這易州的琳琅閣是姑娘的東西了,九狐王大人在我來任之際,就讓我簽了商契,所以奴現在是姑娘的人,你趕不走的。”
古緋沉默,她前前後後將那商契看了好幾遍,沒半點紕漏,也沒有字語陷阱,就連整個琳琅閣的掌事權,也盡數劃到古緋名下,相當於,這易州的琳琅閣便是她古緋的私有物,再不歸九狐王。
她將那商契在指間轉了圈,斜眼睥睨梓鳶,似笑非笑的道,“直說吧,九狐王想幹什麼?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東西是能讓他垂涎的,繼而下這麼大的血本。”
梓鳶脣邊的笑意不變,她提起裙襬,到古緋面前,彎腰到與之平視的距離,“這天大的好處,旁人若是得了只怕做夢都會笑醒,怎的姑娘警惕的就像是有人要將你賣了一般。”
“不是麼?”古緋反問一句,她將商契還給梓鳶,“琳琅閣閣主衆人皆知是九狐王,梓鳶姑娘還是易州琳琅閣的管事,而我麼?不過只個偶爾借勢的過客而已,日後需要我反哺之處,我定也不會推辭,這商契還是做不得數。”
梓鳶見古緋堅持,她也不再勉強,只收好商契,理了理衣袖問道,“既然如此,那麼姑娘如今的困局,就交由奴來處理,那些人必須爲不尊重姑娘而付出代價。”
最後一字音落下,梓鳶風情萬種的眉目之間帶起凌厲的狠戾,甚至還有明顯的殺意從她眼底劃過。
古緋摩挲着扶手,她娥眉一挑,對梓鳶熱絡的維護,也沒說立馬就心生好感,她隨意的道,“隨你吧。”
得了信,梓鳶似乎很高興,她原地轉了圈,水藍裙裾劃過圓形弧度,長至腰際的髮絲飛舞,眼波流轉,微瀾嫵媚如粼粼波光從她臉上蔓延開來。
“姑娘放心,奴會幫你的。”她信誓旦旦的道。
這話讓古緋想起尤湖來,最開始之初,他同樣幫襯了她許多,然而一個轉身,便連同她一併算計進來。
而她最討厭的,還是算計了之後尤湖還一副滿口爲她好的姿態。
她向來也是不願受人掌控,擅謀算人心的主,當遇見尤湖這樣在某種意義上與她一樣的人,當沒有利益矛盾的時候還好,一旦有了分歧, 那兩人誰都不讓步,最後的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這也是她那事之後纔好生想明白,是以趁還沒發生更爲慘烈的收場,她果斷趕人走。
隨後,梓鳶沒忘請古緋過來的用意。當即讓人將幾枚墨丸端了上來。
那幾枚墨丸,皆是琳琅閣最近才入的,據說是從最西邊三千佛國流落到大殷,色澤鮮豔,有硃砂紅,也有石墨青,更有極爲罕見的暗紫。
一共六枚墨丸,被細緻地包裹在滿是經文的素黃細絹中,各具形態,精緻高雅。一見之下,便能讓人感覺歲月安靜流逝的美好。
古緋幾乎是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
不用梓鳶招呼,她迫不及待地淨手之後,動作輕柔地捏起一枚。湊近了細細的瞧,末了讓鼻端深嗅幾口。
她閉上眼,沉浸在墨丸獨特的芬芳之中,良久不能自己,同時,她腦子快速的思考分辨,從那股子的香味中一一分解出自己知道的墨料。
“三千佛國的墨丸。果真不同凡響。”她讚道,那股墨香之中,到最後她依然有一兩種香味分辨不出,要知道,大殷的墨丸,多數她只需一嗅。便知其中墨料配伍,繼而多制幾次,便能將之製出來,多多少少和原墨丸八九不離十。
梓鳶歡快地笑了,她像獻寶一樣將其他幾枚推到古緋面前。“姑娘喜歡?不過真可惜,這是琳琅閣的東西,若是姑娘願意接受商契,那麼這幾枚墨丸便是姑娘的東西了,拿走亦無妨。”
才兩三句話的功夫,梓鳶又舊話重提,還不忘誘惑古緋,當真是無所不用。
古緋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她將手中的墨丸放回原處,隨後看都不看一眼,和剛纔顯露於色的歡喜截然不同,“金帛動人心,有幾人不愛的,可若就這幾枚墨丸,我便妥協了,那麼梓鳶管事你也太小看了我。”
說完這話,她示意跟她來的夜鶯推輪椅離開,竟是半點都不想在琳琅閣多呆了。
梓鳶一愣,桃花眼眨了眨,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是觸到了古緋的底線了,她將這點暗暗記在心裡,當即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了路,巧笑嫣然地道,“姑娘,跟奴見識什麼,不願意就不願意唄,反正九狐大人對奴說了,奴的名字在商契上,凡是聽姑娘的使喚,就沒錯。”
梓鳶已經提及好幾次的九狐王,古緋皺眉,對這人就生出了不喜的心思,“九狐大人?他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時候會到易州來,我也好當面感謝他一番。”
見古緋不走了,梓鳶偏頭笑了笑,眼底有全然明白的促狹,“姑娘想見九狐大人?那可不行,大人從不見外人,梓鳶其實也沒見過呢。”
說着她眉目之間也浮起了惱意。
古緋歇了心思,多的她也不想知道,遂道,“你可知古家古旻的消息?”
梓鳶想了下,擠走夜鶯,又將古緋輪椅推回廳中,回道,“還真知道,姑娘你算是問對人了。”
“哦?”古緋挑眉,側頭看梓鳶。
“他快回來了,”梓鳶在古緋對面坐下,瞧着古緋的眼梢有笑意,“不出兩日。”
古緋一凜,她正色看着梓鳶,米分脣發出冷冷的聲音,“詳說。”
梓鳶攏着春風十指,在正事上她還是拎的清的,知道這古旻一回來,和古緋定然是不對付的,便詳細的娓娓道來,“古旻,在今年三月離開的易州,跋山涉水到南齊國去了,聽說是爲南齊國北邊一種百年古鬆而去的。”
說到這,梓鳶口吻一頓,“百年古鬆還真被他找到了,且這次回來,他還帶了回來,現在已經在距離易州不遠的安鎮,估計最少一天最多兩天的時間,他就能進易州城了。”
古緋沉吟,她眼瞳之中似剎那起刀光劍影的冷冽,好半天她才字字如冰珠落盤的開口,“大殷距南齊路途遙遠,他即便帶了百年古鬆也定是不多的,這不足爲懼,我想知道的是,他在南齊國可有認識什麼特別的人,要知大殷和南齊連年有徵伐,兩國百姓相互仇視不說,就是南齊北邊,也是一望無際的荒山野嶺,據說,那裡可是有未開化的食人蠻夷,就沒有人進去了能活着出來,所以——”
“定是有人在幫他!”古緋得出結論,她眉目神色已經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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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目,總算爬上來更新了。
開會坐第一排什麼的,領導就在眼皮子底下什麼的,最苦逼了,都不敢開文檔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