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石韜很少關注河間王,一來他模糊記得,司馬顒雖參與了八王之亂,但只是一個龍套角色,雖依靠張方等諸將消滅了長沙王司馬乂,更一度控制了晉惠帝,但從頭至尾都是個牆頭草,誰得勢,便幫着誰吆喝,最終卻是被東海王的弟弟南陽王司馬模,派人給掐死了,更讓司馬顒這一脈從此絕後;
像司馬顒這樣的龍套角色,石韜自然沒心思關注,直到見到司馬顒本人……
司馬顒外表粗曠,待人接物卻很有一套,從他親自出門迎接石韜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此人很會收買人心。
同時此人深諳鑽營之道,他本爲司馬家的邊緣人物,就是靠着鑽營之道得以迅速崛起;
在石韜想來,像司馬顒這樣的人,若非大奸大惡之徒,便是如劉邦、劉備一類的雄主,所以在跟對方打交道的時候,他顯得格外小心。
明知石韜尋上門來,必然有事,但司馬顒從頭至尾都是一副拉家常閒聊的態勢,彷彿故意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但石韜的目的卻很明確,擔心自己話多有失,石韜因此單刀直入道:“七郎今日造訪,乃有事相求……還望河間王見諒!”
石家與齊王之間的爭鬥,司馬顒已有耳聞,他料想石韜此來,必定和那件事有關,司馬顒位列三公,在如今的朝堂,可謂舉足輕重,石家與齊王的官司,怎能少得了他司馬顒呢?
至於羊家甘願出頭充當苦主一事,卻只有幾位當事人知道,司馬顒目前還不知情:“呵呵,不知老夫能幫七郎作甚?”
“河間王或許已經聽說了,再過十來日,我石家便會在洛陽正式售賣酒水,爲此,七郎打算舉辦一場酒水發佈會,算是進一步提高酒水的知名度吧,七郎今日前來,便是打算跟河間王借望月樓一用,以作酒水發佈會的場地!”
司馬顒麪皮抖了一抖,還以爲敲竹槓的機會來了,卻不想對方竟是爲這等雞毛蒜皮的事來找他,意外的同時,司馬顒頗爲失望。
“酒水發佈會?嘿,這名字倒是新奇!”司馬顒一臉不自然的表情。
“七郎打算借望月樓的場地一用,至於這期間的損失,七郎定當加倍奉上,只是不知河間王意下如何?”
不過屁大點事,原本答應也無妨,但司馬顒實在有些惱怒,因此避而不答望月樓一事,卻問起石家酒水的事來:“聽說那‘尊享’已經預售完畢,呵呵,石家這次怕是要賺個盆滿鉢滿了吧?”
石韜以爲河間王也有心染指酒水生意,但如今酒水的利潤已經被瓜分一空,再讓河間王插一腳,勢必影響其他股東的利益,可眼下自己正好有事相求,就這般直面拒絕,似乎有欠妥當,石韜頓時一臉爲難的樣子。
其實石韜會錯意了,如果石家求他河間王幫忙對付司馬囧,河間王或許會開口要好處,但石韜只是借望月樓場地一用,這讓他如何拉得下老臉開口不是,因而司馬顒也只是故意刁難幾句罷了,見對方臉色變換,司馬顒反倒起了看戲的心思。
沉默一陣,石韜靈光一閃,道:“河間王可是有意參與我石家的酒水生意?”
“……”司馬顒。
石韜嘆道:“唉,不瞞王爺,那酒水的利潤雖然可觀,可架不住羣蟻分食,如今已被別人捷足先登,若王爺有心與我石家合作,七郎倒是有一樁賺錢的生意與河間王商議,這樁買***之酒水雖稍有不如,卻也差不到哪裡去,只是不知河間王,是否有心……”
純屬意外之喜,司馬顒眼中頓時射出綠光:“何等買賣,竟能與酒水比肩?”
“來人!”石韜向門外的下人招呼道:“將我今日帶來的禮物搬進來!”
司馬顒揮了揮手,兩名下人很快將石韜帶來的禮物搬了過來。
石韜先讓兩名下人打開裝着玻璃鏡的木箱,然後命二人取出裡面的玻璃鏡,並安頓妥當。
好奇心驅使,司馬顒走過來一看,當他從玻璃鏡中看到自己的模樣時,整個便傻眼了。
即便打磨得再光亮的銅鏡,也不如眼前的畫面清晰,司馬顒一面望着鏡子裡的那個人,一面狂嘆道:“真乃世間奇寶啊!”
不等司馬顒從震驚中醒來,石韜又從另外的木箱取出一套事物,卻是他那一世最常見不過的高腳玻璃杯。
“王爺再看這個!”
司馬顒回頭看去,卻又是一驚,如此晶瑩剔透,且美輪美奐的器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七郎,這又是何物?”
“此乃流光杯,若用此物飲酒,意境又是不同!”
“七郎所謂的買賣,便是這兩件珍寶?”
“不錯,河間王若有意與我石家合作,這兩樣事物的售賣權,便可全權託付給河間王府……並且,要多少,有多少!”
“嘶……”司馬顒倒抽一口涼氣,在他想來,這樣的寶物即便石家收羅了不少,卻也是極爲稀罕之物,即便拿出去售賣,也屬一錘子買賣,哪知對方卻稱,要多少,有多少。
男子穿戴之用,女子梳妝打扮,但凡家裡稍微富裕點的,誰不在家中放幾面銅鏡?但有了眼前這一寶貝,銅鏡便再無用處,這種家庭必備之物,而且還是獨門生意,想不賺錢都不行,而那晶瑩剔透的酒杯,已經完全稱得上是藝術品了,平日拿出來待客,不知多有面子。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司馬顒並未徹底失去理智:“七郎果真願意將這筆買賣交給老夫,卻不知什麼條件?”
石韜齜牙一笑:“河間王快人快語,那七郎也無須拐彎抹角,河間王府不用出一文錢,只需以望月樓作保,七郎便以最公道的價格,將這兩種貨物源源不絕的提供給王府,再由河間王府,獨家售賣!”
“如何用望月樓作保?”
“不知望月樓一年能爲王府帶來多少利潤?”
司馬顒愣了一下,而後隨口道:“大概三十萬錢吧!”
“河間王可否將望月樓交給七郎打理,產權仍歸王府所有,而我則每年向王府交付三十萬錢的租金!”
“就這樣?”
司馬顒似不敢相信,他隨口說出望月樓每年利潤三十萬,這純粹是樂觀的估計,除去一應開銷,王府真正拿到手的,能有二十萬純利,已經很不錯了,哪知對方開口就是三十萬的租金。
莫非望月樓下面,有礦?
“不錯,僅此而已!”石韜一臉平靜道。
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司馬顒豈有不答應之理,他甚至立刻叫來打理望月樓的管家,當面就要與石韜完成交接,生怕石韜反悔似的。
就在司馬顒心中大呼“賺翻”之際,石韜也感到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
在石韜看來,賺錢的法門多了去,總不能每一樁都抓在自己手裡吧,找合作伙伴永遠是他的首選,歷史已變得面目全非,亂世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出現,石韜都不清楚,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的洛陽必將成爲風暴中心,這樣的世道,在洛陽置辦產業,明顯屬於不智,與人合作便成了擴張的最佳途徑,玻璃製品的銷售,石韜正苦於找不到合適的合作伙伴,既然誤打誤撞與河間王達成合作意向,他自然求之不得,而租下望月樓,卻是他臨時想到的又一撈錢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