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這老少二人在那狂飆演技,且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賈南風與賈謐險些沒笑出聲來。
明明是司馬囧在石家父子手裡吃了不小的虧,可現在倒好,羊家反而成了苦主,而作爲“罪魁禍首”的桃花郎,卻以證人的身份,出面控訴齊王,如果被司馬囧得知,不知他會不會氣得吐血。
“此事,本宮已經知曉,等着人調查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自然會還你二人一個公道!”
二人一同謝過賈南風,而後,賈南風隨口安慰了羊瑾幾句,便將他打發離開,而石韜則被賈南風留了下來。
待羊瑾離開,賈謐將含章殿的宮人盡數趕走,這才問石韜道:“如今的東莞,究竟是怎樣一副光景?”
這句話,賈謐顯然是幫賈南風問的,齊王與東海王一直是賈南風的心病,那二人非但三番五次違逆賈氏的詔令,還成天搞事情,賈南風早就想弄死這二人了,可那二人不但連成一氣,根基也十分深厚,再加上雄踞鄴城的成都王司馬穎,與二人勾勾搭搭,賈南風因此只能隱忍不發,可內心早已對幾人恨之入骨。
偷偷看了眼賈南風,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並一臉期待狀,石韜暗自盤算道:“按理說,老頭子早已將東莞的情況報於賈謐,此際賈謐爲何又來問我?不對,賈南風久居高位,她太清楚下面臣子的德行了,大多報喜不報憂,她或許是想從自己這位官場菜鳥嘴裡,瞭解東莞的真實情況!”
暗自組織了一下言語,石韜不緊不慢道:“郡守府歷時數月,總算修建完成,而微臣招來的數千流民,如今已被安頓妥當,當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微臣離開東莞之際,各地的春耕也都結束了,若上天垂憐,今年東莞必將是一個豐年……至於其它的,微臣卻不敢妄加評論!”
賈南風微怒道:“本宮只想知道司馬囧等人是否會作亂,誰要聽這些無關痛癢之言?”
賈謐在一旁附和道:“天后想知道司馬囧和司馬越的具體情況,你盡說這些沒用的作甚?”
石韜假裝很爲難的樣子:“臣爲官不過半年,且少不更事,就怕有些話說出來,惹天后及賈侍中不快!”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好了,即便有何不妥之處,本宮也絕不怪你就是了!”賈南風道。
儼然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石韜咬牙說道:“東海國與東莞,畢竟隔着琅琊,而微臣也沒有和東海王打過交道,因此並不清楚東海王的爲人;微臣倒是和齊王比較‘親近’!”
聽石韜將“親近”二字咬得極重,賈南風與賈謐的臉上,竟一同有了笑意,賈南風輕笑道:“呵,卻不知你與那司馬囧,是如何‘親近’的?”
“恕微臣斗膽……齊王之流,早已成我大晉之毒瘤,天后若不盡早除之,以後必生禍端!”
這般赤裸的言論,果真讓二人吃驚不小,賈南風與賈謐,竟一同直了直身子。
“武帝一代雄主,可在大肆分封藩王這件事上,卻有些糊塗!”
這廝果然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勢,賈后與賈謐彼此對視一眼,且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震驚。
賈南風張了張嘴,本想罵人,卻不知從何罵起,最後只得狠狠的瞪着石韜。
“武帝分封諸王,並將封國的權利交在諸王手裡,這看似是在鞏固皇權,實則爲中樞埋下禍亂之源……
齊王的封國在臨淄,可實際上,齊王早已將觸手伸到了青州各郡縣,就連徐州某些地方,也受其暗中操控,若非如此,那些作亂的胡人,怎能在青州,來去自如?
中樞一味忍讓,必使其越發張狂,終將是個禍患,假如只有齊王一人如此,倒也翻不起什麼浪來,可假如其餘藩王,紛紛效仿齊王之行徑,這天下豈非亂套?”
賈南風胸口起伏不定,賈謐則是一臉牙疼的樣子,二人真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廝……要說他無知者無畏吧,可人家好歹也是響噹噹的桃花郎,要說他實誠吧,可也實誠得有些過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豈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
見賈氏二人被自己唬得不輕,石韜不禁暗自得意,同時腦海裡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明末之時,那袁崇煥不是曾對崇禎誇下海口,五年之內平定遼東麼?老子何不效仿那袁督師,在這二人面前吹吹牛皮,至於將來如何,誰又說得準呢?
想到這裡,石韜當即大言不慚道:“若天后信得過微臣,也無須派一兵一卒,一年之內,微臣可在東莞站穩腳跟,並使二王不能動彈,兩年之內,替天后除掉青州之毒瘤,天后若有心削藩,微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嘩啦!
賈南風手中的念珠,突然掉落於地,嘴巴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咳咳!”賈謐愣是聽出一頭的冷汗。
含章殿內足足安靜了半響,才聽賈南風幽幽的問道:“桃花郎,你倒是說說,你打算,如何解決東莞……乃至青州的問題?”
石韜暗道一聲“有戲”,因此說話也更有底氣了:“微臣的計劃,一共分四步!”
賈南風麪皮抖了抖,臉上的脂粉因此掉了一地。
卻聽石韜繼續說道:“第一步,繼續招募流民,有了流民纔有勞力;第二步,擴大釀酒的規模,讓石家的酒水,從此通達天下,以獲取更多的錢財……”
“撲哧……”賈謐一個忍耐不住,竟笑出聲來。
你他孃的石七郎,也太會扯犢子了吧,招流民,擴大釀酒規模,並販賣天下,你石家,不就是想撈錢麼?竟然能扯到削藩上去,說起不要臉,這廝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
賈南風瞪了賈謐一眼,可連她自己也憋得難受,因此漲紅臉對石韜說道:“你繼續……”
跟沒事人一般,石韜自顧自的又說了起來:“微臣說無須賈后派一兵一卒,卻非真的不動一兵一卒……天下事,無非跟兩件事有關,一是人,一是錢,有人又有錢,天下何事不可爲?”
賈南風臉上的笑容,霎時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訝。
石韜偏頭朝賈謐看去:“侍中可否聽說,下臣在東莞,是如何安頓流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