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日的功夫,分給各家的酒水份額已被瓜分一空。
無論古今,各個階層的人,都會按照一種既定的遊戲規則獲取資源,或以家族勢力大小,又或者,以背後的靠山,最後纔是團結他人以對抗強者,除非發生大規模的動盪,或者朝代更替,絕大多數時候,這一平衡幾乎不可能打破。
就比如王家得了最大的一塊蛋糕,無論其餘家族有何怨言,也只能忍氣吞聲,誰讓王家實力雄厚?誰讓王家出了一位尚書令?
但如果王家打算吞下更多,其他家族便不會坐視不理,而會聯合起來對付王家。
同理,石韜剛剛答應讓他們用萬畝土地換取兩成的酒水之利,僅僅過了一日,便已有了結果,至於各家分得多少份額,石韜都懶得過問,但料想,必定是以張家、周家,及烏家爲主,而其餘富戶最多得到一些蠅頭小利。
既然手頭有了萬畝土地,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春耕,這件事石韜完全交給李子游、及羊玄道二人負責,而他則與王曠以及其餘土著商議如何售賣酒水的事宜。
人家既然拿出土地,自然有權利過問與酒水相關的事宜,空口無憑,還需擬出一個章程,以維護彼此的利益。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石韜出主意,由王曠牽頭,成立了一個名爲“監事會”的機構。
當然,釀酒的秘密,石韜自然不可能告訴任何人,但售賣的過程,監事會卻有權過問。
九五至尊,乃皇室貢酒,也就沒必要拿出來講了;
由於酒水利潤之中,還包含了賈氏以及王衍的兩百萬錢,所以“尊享”也只能由石家單獨售賣;
這兩種酒的利潤,已足夠“公關”所耗,所以由王曠向各家解釋,問題也不大。
花開富貴,賣出一千壇完全沒有什麼壓力,這一點,石韜已對衆人承諾,兩個月之後酒水出窖,大家只需等着數錢即可,因此暫時不用大家操心,等下一批酒水出窖之時,監事會再全程監控也不遲。
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打開“延年益壽”的銷路,延年益壽算是幾種酒裡最低端的一種,但與目前世面上其它酒水相比,價格也是貴了太多,就連用酌酒之法且耗時一年才釀出來的酒,世面上也不過十四錢一斤,也就是一百四十錢一罈,而普通酒水才五六十錢一罈。
石韜所釀白酒與古法釀製的酒水,成本相差並不大,就算將價格壓到百十錢也有利潤,但這樣一來就會大大降低其餘三種酒的噱頭;
再一個,讓石韜去賺那一罈幾十錢的蠅頭小利,那也太對不起穿越者的名頭了,所以他暫不打算降低“延年益壽”的價格,至少不會明着降價。
首批延年益壽,暫定爲兩千壇,其中一千壇由石家售賣,而另外一千壇則交給監事會的人售賣。
拿到其中一千壇酒的售賣權,王曠卻犯愁了,因爲包括王曠在內的所有東莞土著,過去都是靠收租發家的土老肥,突然交給他們價值百萬的酒水,卻是讓這幫人一籌莫展。
王曠不得不請教職業商賈。
石韜此刻正對羊、李二人解說關於“江東犁”的好處。
江東犁卻是由曲轅犁演化得來,是唐朝後期纔出現的耕作工具,生產工具是生產力的一個重要因素,一定類型的生產工具標誌着一定發展水平的生產力,從決定安置流民的那一刻起,石韜一有空閒便會思考如何提高這個時代的耕作效率。
他曾向農人打聽過這一時期的耕作方式,然後發現,這一時期的耕作方式竟無比的粗放,種子或秧苗一旦種下,除了施極少的農家肥,偶爾澆水、除草,多數時候皆聽天由命,即使在乾旱之時也很少澆灌,這一點石韜卻能理解,沒有四通八達的灌渠,沒有抽水機,沒有管網設施,澆水完全靠人挑,能顧得上幾畝田地?
沒有化工工業作爲基礎,想要以化學肥料提高糧食產量,無疑是異想天開,但出生農村的他,卻知道不少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
比如深耕細作,可增強莊家的生長環境以及抗逆性;
又比如,經過堆捂的農家肥可增加肥效時間,同時有利於土壤保水、保溫、透氣、保肥的能力。
石韜一早就將江東犁的圖形畫出,此時正打算讓李、羊二人監督鐵匠們督造,眼下除了在精耕細作、肥料堆捂,及以翻車引水這些方面下功夫,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瞧着三人正對着一張圖紙指指點點,王曠滿是好奇的看了過去。
圖上之物似乎是耕犁,卻又跟這時的耕犁頗爲不同,原本的直轅、長轅被曲轅、短轅取代,同時轅頭還有一盤狀之物。
“這是何物?”王曠終於忍不住問道。
三人一同擡起頭來。
羊、李二人卻不知如何回答王曠,因爲二人也是不明所以。
石韜隨口道:“這是經我改進的耕犁.......世伯前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王曠收回目光,說道:“我王家未曾經歷販賣之事,七郎猛地交給我等價值百萬的貨物,眼下我等正爲此事發愁,所以來找七郎商量!”
“世伯嘗過這種酒,您以爲,北人或南人,誰更接受此等酒水?”
“飲酒還分南人北人?”王曠不解道。
“世伯可曾記得,飲下此酒後的感受如何?”
“烈如驕陽,酒入腹中,四肢百骸頓生暖意.......七郎是說.......”
石韜接過話來:“冬天喝上一口烈酒,可驅逐寒意,世伯說說,這種酒更適合北人還是南人?”
“七郎可是讓我等將酒水販到北方胡人之地?”
石韜反問道:“有何不可?”
“可那些苦哈哈,如何配享有此等美酒?”李子游忍不住插嘴道。
望着李子游,石韜言道:“只要能賺錢,我們何須管他胡兒還是漢人?另外,普通胡兒自然無力購買,但那些部落頭人也買不起麼?”
“難道讓我等載着貨物去胡人之地售賣?”王曠問道。
“不用,監事會可動用各自的門路,尋那專門與北地胡人互通往來的商賈,然後以代理商的形式與之合作!”
羊玄道好奇問道:“何爲代理商?”
“代理商,即是專爲我等賣酒的商賈,並以不同實力區分等級!”
“如何區分實力?”王曠不解道。
“我們對外宣稱,每壇‘延年益壽’售價一千錢,這一價格不能動搖,但我們可以用其它的方式,讓利給那些幫我們售賣酒水的商賈;
打個比方,某商賈一次從我等手裡購去一百壇酒,我們便可額外贈送他三十壇同樣的酒,此所謂一級代理商;
而一次從我等手裡買走五十壇酒,便只贈送十壇,此所謂二級代理商,以此類推,每次購買的數量越多,所獲得的回報就會越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