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天地良心,我對她就差沒當姑奶奶一樣供起來了,可她對我總是帶搭不理的。」
一提起這個,初一就有些垂頭喪氣,想了想難受道:「小宣,你說…紅香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怎麼會這樣說?你很不錯啊。」
宣素秋嚇了一跳,不明白初一何出此言?卻見他沮喪道:「咱們院子小,不像府裡有那麼些規矩,我們這些下人時常都能見面的,只要不做過格的事情,少爺也不會很嚴苛,我看初二和綠玉就很好,可我…我和紅香,她總不理我。」
宣素秋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想安慰初一,說他只是不像初二那般整天在院子裡,可心裡卻隱隱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今天早上紅香的態度幾乎就可以說明初一不是多心。
「哦…或許…」
宣素秋只說出三個字,就說不下去,忽聽一人沉聲道:「或許什麼?」
「啊!」
初一和宣素秋都嚇了一跳,這纔看到那位給事中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徐滄站在那裡等她們,恰好將宣素秋吞吐的話聽在耳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兩人就覺着徐滄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宣素秋也罷了,初一卻是知道自家少爺的脾性,他一般都是板着面孔,喜怒不形於色,然而若是露出端倪,不管歡笑還是陰沉,那就是真的有情緒了,例如現在,他就知道少爺肯定非常不開心,也不知道那個給事中說了些什麼,把少爺氣成這樣。
初一也算伶俐,但他就算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自家少爺這晚娘面孔是針對他的。不但他想不到,就是徐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反正看見這倆貨頭挨着頭在說悄悄話,他心裡就很不舒服。
雖然不瞭解前因後果,但對生氣的少爺說話要小心這一點初一還是知道的,因便小心陪笑道:「那個…也沒什麼,就是…奴才剛剛和小宣說,紅香…好像不太喜歡奴才。」說完就沮喪垂下頭去。
紅香?那個眼高於頂的輕狂丫頭?
徐滄皺了皺眉,他是什麼樣人?紅香那點兒心思豈能瞞得過他?不過想到到底是母親精心安排過來服侍自己的,這才三天不到就把人給送回去,似乎不太好。
當然,他倒不是顧忌紅香會有什麼想法,只是怕母親心裡又會胡思亂想,從回到京城,父母對他的愧疚,加上他顧忌着那個預言,不肯回家裡住,讓公主殿下經常會胡思亂想,總覺着這是二兒子對自己的怨恨。
因想了想,便決定再留紅香幾天,於是冷哼一聲道:「你只怪紅香不喜歡你,也不看看你是如何對她的。」
「少爺,奴才對她真是很好的,從少爺說了那個話後,奴才…奴才心裡已經把她當成奴才未來的妻子了,只是奴才要在少爺身邊伺候,所以不能如初二那般時不時就見綠玉一面,算了,奴才心裡其實清楚,紅香對我,就是不像綠玉對初二那樣,就算我整天圍着她轉,她大概還是不喜歡我。」
「若我是紅香,我也不會喜歡你。小宣是女孩子,院裡和衙門裡的人誰不知道?我明明發了話,你還總和小宣拿出這副言語親密的模樣,你讓紅香怎麼想?」
「啊…啊?」
宣素秋愣住了,指着自己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滄:「徐…這…這關我什麼事兒啊?誰…誰和初一言語親密了?」
初一也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叫起撞天屈道:「冤枉啊少爺,我…我和小宣,我壓根兒就沒把她當成女孩子,你看看她,言行舉止,哪點能讓人和千嬌百媚含羞帶怯的女兒家聯繫起來?我完全就是把她當哥們兒啊。」
「就是就是。」宣素秋也猛點頭附和:「別說初一了,連我自己都沒把自己當成女孩兒啊,徐你這話太誅心了。」
徐滄不知怎的,就覺着臉上有些發熱,好像自己以權謀私幹了什麼壞事似得,面上卻威嚴道:「我…當然是相信你們的,但現在問題是,我相信沒有用,得紅香不起疑心才行。這樣好了,初一你現在就回去,把初二換過來,你留在家裡,看看能不能打動紅香。」
「啊?這樣行嗎?」初一還有些猶豫,卻聽徐滄威嚴道:「怎麼不行?休得多言,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哎!多謝少爺成全,奴才這就回去換初二過來。」
初一歡喜地叫了一聲,接着撒腿就往回跑,幸虧這裡已經是宮門前,除了宮門旁站立的守衛,街面上沒有人行走,不然就他這個冒失勁兒,非撞了人不可。
徐滄去上朝了,宣素秋本來應該直接去大理寺衙門,但今日因爲和初一說話,就不知不覺也過來了,她沒怎麼來過宮門前這一帶,因到處走走看看,覺着也挺有趣的,過了兩刻鐘,初二也趕來了,看着宣素秋疑惑道:「小宣,你怎麼不去衙門?過了時間是要扣俸祿的。」
「哦…不…會吧?我…我是陪着大人過來上朝的啊。」雖然在大理寺工作了一個月,但宣素秋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官場小白,聞言不由一愣,接着心裡就有些發虛。
初二笑道:「你又不是大人的隨從,跟着大人過來上朝算怎麼回事?你是大理寺的官員,理應按點到大理寺應卯的啊。」
「啊!慘了。」
宣素秋一拍額頭,哭喪着臉就拔腿往大理寺跑去,剩下初二在後面撓着腦袋看了看太陽,喃喃道:「現在就算趕回去也晚了啊,還不如等大人出來,就說是和大人一起公幹,想來門房那裡也不會認真追究,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宣素秋幸虧沒聽見這話,若是聽見,非氣吐血不可。
不過現在她離吐血也不遠了,不是氣得,是跑得。然而到了門房那裡,時辰鍾自然不會爲她徇私,看着門房奸笑着在本子上她的名字後面劃了個叉,宣素秋彷彿看到俸祿袋裡的小錢錢一下子就長上翅膀飛了出去。
她欲哭無淚,拖着兩條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般挪進驗屍房,越想越是心痛,只心痛的眼淚都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