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笑道:「哈!於捕頭這一次真是雙喜臨門,端了一窩反賊,既立了功勞,又把老太太給接了過來,他那老房子正經能賣不少錢呢。」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有人吆喝着叫賣。衆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小販推着輛獨輪車,車上是一個簡易竈臺,除了一口鍋之外,竈臺上還擺着食材以及小盆和調料瓶子等物,竈臺下則是一摞瓷碗,還有個小小的炭火盒子,此時正燒得旺盛,肉餡餛鈍的香味以及湯的鮮味兒隨風飄來,着實讓人饞涎欲滴。
宣素秋這種吃貨哪裡受得了這種誘惑,如同被勾了魂兒似得一步步就走過去了。徐滄見狀連忙上前,對那小販道:「有多少要多少,我們落腳處就在前面,到時候把碗給你送回來。」
「好嘞,恰巧包好的餛飩還能再下一鍋。」
小販見來了大主顧,不由喜上眉梢,緊趕着地就忙活起來。宣素秋吞着口水,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餡料盆,喃喃道:「這是韭菜餡兒的吧?不然沒有這麼鮮…」
不等說完,忽然就聽不遠處起了一陣騷動,接着幾個慌亂聲音叫道:「這是怎麼了?剛纔明明還好好兒的,於大姐,你…你醒醒,別嚇我們…」
混亂中又有人叫道:「這是羊癇風犯了,快找大夫,別讓咬着舌頭,不然就救不回來了。」
徐滄和宣素秋一聽見那聲「於大娘」,便撇了小販向大榕樹下跑過去,到得近前,果然就見於母渾身顫抖躺在地上,口角流涎目光呆滯,腮幫子打着顫抖,聲音淒厲,也不知在叫嚷些什麼。
這時早有人去於家告訴了於修,這小子飛一般趕過來,身上繫着的圍裙也來不及解下。過來後看見徐滄等人先是一愣,卻也顧不上行禮,只一把將於母抱起,大叫道:「娘…娘,你撐一下,我這就抱你去尋大夫。」
說完卻見於母的顫抖慢慢止住了,眼珠子轉了兩下,似是終於看清眼前情況,張了幾下口,終於艱難說道:「是修兒?我…我剛纔又犯病了?」
「是啊,您可嚇死兒子了。」
於修長長舒出一口氣,抱着母親站起身,對徐滄等人道:「大人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您先等等,我把我娘送回家的,她這個病就怕着涼。」
「那你還讓老人家出來,雖然江南氣候不比北方那樣寒冷,可這都入冬了,外面也有些陰冷呢。」
宣素秋瞪了於修一眼,卻見他苦笑道:「我娘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勸得了啊?要不然?徐大人不嫌棄的話,就一起進家坐坐?」
徐滄笑道:「原本就是要去你家,這樣,你先回去吧,我們等下過去,那邊還有兩鍋餛飩呢。我這裡還有個治療羊癇風的方子,是太醫院的吳太醫給的,據說十分靈驗,等到了你家抄給你。」於母剛剛犯病,這種時候還堅持要打擾人家有些不地道,幸虧徐滄當日破案時,曾有證人犯過羊癇風,是他請了吳太醫過來診治,開了個方子,那方子上不過十幾味藥,就被過目不忘的徐大人給記住了,這會兒正可以拿出來充理由。
「好。」於修大喜,立刻痛快答應了,當下也沒心情和徐滄客氣,抱着母親匆匆離去。這裡餛飩也好了,碗不大,兩鍋盛了三十多碗,幸虧人多,一人一碗拿着,倒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於母這羊癇風大概不算重,當徐滄等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坐在牀上了,只是還有些喘息,想來是之前的發病太過消耗體力。
於修找來一個大瓷碗,餛飩帶着湯倒進去,不到十碗就已經滿了。剩下的就被侍衛和御林軍們瓜分吃掉,好把碗還給人家小販。於修這房子看起來也不大,程剛便安排手下和大內侍衛們分成幾撥,輪流守在外面,沒輪到的人自己去找飯轍。
聽徐滄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好館子,於修就笑道:「大人和宣仵作今兒算是來的巧了,正好嚐嚐我的手藝,雖然比不上酒樓那些大廚,不過家常飯菜我還是能勝任的。」
徐滄笑道:「君子遠苞廚,你一個大男人,怎麼一點兒不在乎啊?」
於修連忙小聲道:「噓」,接着看了母親一眼,見她正和宣素秋說話,沒注意這邊,這才小聲笑道:「我又不是君子,講究這個幹什麼?如今鳳兒也沒了,市面上的丫頭我也買不起,又不想勞動老孃,大人您看到了,我娘這病犯了也怪嚇人的。」
「瞭解瞭解,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其實有時候,兒女心也可憐啊。」徐滄覺着自己和於修還真有些同病相憐。
「對了,大人今兒怎麼想起來我這裡了?」
於修整了整圍裙,正要去後面廚房,忽然想起這事兒,連忙問了一句。
徐滄道:「是了,倒忘了正事。明要去牢裡重審方猛虎,還要去今年着火的地方看一看,先前我讓你準備的長梯等物可都預備好了?」
「啊?案子不是破了嗎?」於修一愣:「難道大人又找到了別的線索?」
「嗯,有些推測,等會兒和你說。長梯子什麼的,該不會還沒做好吧?」
「做倒是做好了。」於修嚇了一跳,生怕給徐滄一個辦事不力的印象,連忙道:「就是後來,我以爲用不着,所以也沒再過問這事兒,不知現在那長梯子怎麼樣了,唔!應該…大概…可能不會被劈了當柴燒吧。」說到後來,整張臉如同苦瓜一般。
徐滄嘆了口氣,剛想說算了,實在不行就再重新做一個,就見於修鄭重道:「既然大人需要,那我現在就去問。」
說完不等徐滄說話就跑了出去,可見是真怕對方將梯子當柴禾燒了。這裡於母看見他跑走,不由驚訝問道:「怎麼回事?大人可是差遣修兒去做事?」
徐滄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娘剛剛都犯了病,回頭兒子就被自己派遣走了,哪有這種道理?因連忙道:「不是的大娘,我和於捕頭剛剛說了一點事,原本想着讓他明天再辦,誰知道他心急,這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