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再說。」
徐滄看了一眼身邊,因爲天色漸晚,這小吃街上也逐漸熱鬧起來,人多口雜,自然不是說話的好場所。
「哦,好,大人您稍等一下。」
宣素秋回身,將周圍幾個攤子上的小吃掃蕩了一圈,然後和初一初二捧着小小的紙包滿意而歸。
見徐滄眼睛有些發直,吃貨也覺着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那個…我們回去後可以邊吃邊說,嘿嘿!這小吃街上的東西味道真不錯呢。」
徐滄扶住額頭,徹底對這小吃貨無語了。
「現在你們應該知道,這江南地區一直有一夥隱匿的前朝餘孽,他們對大夏恨之入骨,然而這種情況下,要造反也沒有什麼機會,二十年三次大火,雖然煽動人心,卻無人敢揭竿而起,太平盛世造反之難,可見一斑。」
回到行轅後,徐滄和宣素秋初一初二程剛來到書房,準備告訴他們自己的發現。話音剛落,就聽宣素秋贊同道:「那是,百姓們最關心的是自己能否吃飽穿暖,如今生活富足,誰吃飽了沒事幹跟着造反啊。」
徐滄沉聲道:「這種事情我們知道,反賊想必也清楚,不然他們就不會一直蟄伏到如今了。這些人有足夠的耐心,就如同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又怎會突然大張旗鼓放火行兇,將自己暴露在大衆視線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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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您的意思是,你懷疑這三場大火,不是反賊放的?這怎麼可能呢?那個方猛虎不是已經供認不諱了嗎?」
「供認了就一定可信嗎?」徐滄沉沉看了程剛一眼:「程將軍,那個道士還沒找到嗎?」
「沒有。」程剛搖搖頭:「天下之大,要找一個銷聲匿跡二十年的人,實在太難,不過我還沒有放棄。雖然方猛虎已經招供,但這道士畢竟也是反賊,一旦找到他,也許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反賊老窩,到那個時候…嘿嘿!」
一想到這天大的功勞,程剛險些流出口水,搓着手笑的模樣透出十分的貪婪,不過這種貪婪在徐滄看來是好事兒,實在沒有必要打擊程將軍想要建功立業的積極心情。
只是…怕這一次程大人的願望要落空了。徐滄苦笑着搖搖頭,嘆氣道:「程將軍先不要高興太早,如果我推斷正確的話,那道士未必會和反賊有關係。」
程剛一句「你推斷的未必會正確啊」險些衝口而出,幸虧及時醒悟,纔將這話死死壓在了喉嚨裡。
也不怪他敢質疑徐滄的權威,實在是當日方猛虎招供時他也在場,縱火動機和過程那老傢伙說的清清楚楚,程剛不認爲還會有什麼改變,徐滄這純屬沒事兒瞎想,不過人家是大理寺少卿,有瞎想的權力。
徐滄看出了程剛的不以爲然,也不在意,忽聽一旁宣素秋疑惑道:「大人,您爲什麼會忽然懷疑縱火的另有其人?就如程大人所說,那個方猛虎已經供認不諱了啊,造反無望,民間承平已久,所以不耐煩之下搞出個大動靜,發泄下心頭鬱悶,還可以造謠皇上不得天意,這動機很充足,更不用說他將縱火過程都說出來了,不是兇手,又有誰知道那第一場天火十幾天不滅是因爲黑油的事?「
「不是兇手,又有誰知道第一場天火十幾天不滅是因爲黑油?」
徐滄將宣素秋的話喃喃重複了一遍,宣仵作還以爲自己的意見得到大人認可,點着頭笑出了一點牙齒:「對啊對啊,所以兇手一定是…」
「這麼說,兇手應該接觸過方猛虎,如果我的推斷正確的話。會是誰呢?誰能夠接觸到方猛虎,告訴他縱火過程,難道有內鬼?」
宣素秋:…原來大人並沒有認可自己的意見,他還是認爲兇手另有其人。
「少爺,您還是說說您爲什麼就忽然認定放火的人不是這些前朝餘孽吧。」
初一實在等得心焦,程大人和小宣就會歪重點,到現在也沒問出真正原因,還得自己這個心腹小廝出馬才行啊。
「爲什麼?很簡單…唔!其實也不算太簡單,就連本官,也險些被矇蔽,還是剛剛在小吃攤子上聽到那些人議論殺手,才茅塞頓開。」
徐滄嘆了口氣,接着正色道:「前朝餘孽蟄伏百餘年,且從方猛虎的供詞中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幫會十分嚴密,這必定是有高人在其中指點,如此又能隱忍又有高人,以造反光復前朝爲終生目標的反賊們,可能因爲一時鬱悶就不管不顧縱火,引起官府追查嗎?只爲了散播謠言?可就如小宣所說,太平盛世,誰會跟着他們造反?散播謠言有什麼用?二十年,皇上不得天意的謠言已經深入人心,可你們見誰站出來替天行道了?」
「唔,是有些道理。」宣素秋摩挲着下巴:「但就憑這個,好像還缺乏點說服力吧?也許就是這夥反賊腦子犯抽,一時衝動了呢?」
徐滄搖頭道:「審訊到現在,大刑都上了,卻沒有人招供出其他反賊,小嘍囉是不知道,方猛虎肯定知道一些內幕,卻是咬緊了牙關不鬆口,這樣一個管理一方忠心耿耿的反賊,你認爲他會一時衝動?」
「呃…好像…是有些說不通。」
宣素秋投降了,就連程剛,面上的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以爲然,而是認真了許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賊們若想成功,機會其實十分渺茫,除非朝廷大亂,就如同我們在小吃攤子上聽到那些人所說的,若他們能夠成功刺殺皇帝,朝廷和宗室勢必生亂,這樣他們或許還有機會渾水摸魚。「
程剛道:「徐大人,恕我直言,莫說這些反賊根本不可能得逞,就算他們得逞,朝廷也不會大亂。畢竟皇上早在五年前就立了太子,太子如今已過弱冠之年,他們刺殺皇上,只會引起天下臣民怒火,渾水摸魚?呵呵!變成過街老鼠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