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是我們的錯,小宣你要罵就罵我們吧,大人是清白的,比夏天池子裡那白蓮花還清白。」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做主子的平日裡太隨和沒什麼好處,看看,不過是想讓小廝幫忙背鍋而已,初一這混賬東西就敢出言譏諷,這要是像別的紈絝子弟那樣朝打暮罵,不怕這兩個傢伙不搶着幫自己背鍋,只怕誰背上了還要視爲榮幸呢。
徐滄氣憤憤地想,忽聽宣素秋道:「行了,你們都別演戲了,真把我當三歲小姑娘騙呢,我有那麼蠢嗎?」
「不敢不敢,誰敢說小宣蠢?誰不知道小宣可是我們大理寺的金字招牌?」
「就是就是,小宣可是和大人這個神斷青天一樣的重要人才,誰要是覺得你蠢,那就是對大人的蔑視。」
初一初二爭先恐後奉上馬屁,卻見宣素秋嘆了口氣,來到徐滄身邊,幽幽道:「徐,你是不是覺着我管得太寬了?」
「沒有沒有,我還覺着你管得太窄了。」如此話語從大理寺少卿的嘴裡說出來,怎麼聽都覺得沒氣勢,然而徐滄也不知怎麼了,大腦還不等反應過來,嘴巴已經開始自作主張地討好宣素秋。
「鄭大人他們看着我的目光都那麼怪異,我是不是讓你失了上官威嚴?」
宣素秋繼續傷感,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生,只是實在放不下徐滄,先前對方昏睡的那幾天,真正是生死未卜,她嚇得每次小睡一會兒都做噩夢,所以格外無法容忍有人來打擾徐滄的休養。
「怎麼會呢?什麼上官威嚴?沒有小宣你幫我驗屍,我哪裡還有上官威嚴。」男追女隔層山,徐大人忍着惡寒,努力說甜言蜜語。
「撲哧」一聲,宣素秋終於笑了,搖頭道:「徐你就慣着我吧,到時候別抱怨我管你管得太嚴格。」
「呃…」好像有一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啊。
「那個…小宣啊,你看,徐現在好的差不多了…」
徐滄試着勸說宣素秋答應自己去牢裡審訊那幾個反賊,可惜不等說完,就見對方一擺手,搖頭道:「徐,我雖然不懂醫,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句俗語我還是知道的,您這身上小小十幾道傷口,又何止是傷筋動骨?」
「什麼?」徐滄嚇壞了:「小宣,你不會要我在牀上躺三個月吧?我會長毛的,再說,我們還回不回京了?項大人身體不好,你要他拖着病骨支離的身子回去管大理寺?就不怕他死在任上嗎?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當然不可能讓徐躺三個月了。」宣素秋微微一笑:「我雖然最近這段時間內有點恃寵而驕,卻也不是不知分寸進退的。」
「這樣啊。」徐滄鬆了口氣,一臉欣慰地笑:「我就說嘛,小宣是最明理懂事的。」
「嗯,所以,躺一個月,把傷勢養得差不多就行了。」宣素秋點點頭:「好了,我去熬藥,這一個月裡,徐你就不要妄想出門了,我爹說過,人年青的時候,往往仗着身體好就胡作非爲,逞強勞累,等到老了,各種傷病都會找上來,所以,既然徐相信我,那我就絕不會讓你任意妄爲。」
說完假裝沒看到徐滄堪稱驚恐的眼神,轉身離去。這裡初一初二湊到徐滄牀邊,只見自家大人沉默不語,兩人正想好好安慰一下,就見徐滄猛地擡起頭來,沉聲道:「小宣這話是不是說?她會對我負責?」
「是吧。」初一初二點點頭,忽見徐滄徐徐吐出口氣:「好吧,不就是一個月嗎?我忍了,一個月換來終身幸福,值了。」
終身幸福?等…等等,少爺,您…您是不是想的有些歪?小宣對您負責是因爲您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一定要讓您養好身體,這和您的終身幸福有什麼關係啊?
「這是怎麼回事?跟着的御林軍都是吃乾飯的嗎?光天化日之下,就讓朝廷欽差被反賊行刺,負傷十幾處,這…這還有沒有王法了?不行,我要進宮,我要問問皇兄,他派給滄兒的,都是些什麼樣的酒囊飯袋?」
長公主一改素日裡高貴優雅的氣派,手裡捏着初一從江南寄來的信箋,在丈夫面前憤怒訴說,一邊就讓貼身丫頭給她換衣服,要即刻進宮向皇上興師問罪。
「夫人莫要急躁,這信上也說了,當時滄兒是去火場查案,只帶了幾個人隨行,沒有大張旗鼓,卻不料那些反賊會如此大膽,在姑蘇城中就敢行刺,這不也是事出突然嗎?皇上對滄兒不錯了,陳大人下江南,攪起了那麼大風浪,還沒有這麼些御林軍保護呢。」
鎮寧王好言安慰愛妻,忽聽身旁丫頭小橋疑惑道:「二少爺雖是文官,卻是武功高強,連當日王爺派去教導他武術的張師傅都讚不絕口,所以二少爺平日裡辦案,身邊其實都不帶什麼人,怎麼這一次還有程將軍和兩個大內高手隨行,這信裡說的,那個於捕頭也明擺着是頂尖高手,爲何少爺還會受這樣重的傷?明明其他人都沒受重傷啊。」
「所以我才說這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必定是反賊數量太多,他們不肯拼死衝殺,只有滄兒拼死力敵,結果卻是身受重傷,我那可憐的兒,不行,我要去蘇州,我要去照顧那孩子,別人我不放心。」
鎮寧王爺連忙又勸,卻被妻子推到一邊,聽她恨恨道:「當年,非說他克父母,將那孩子送到遼東,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如今好不容易他回來了,可沒克了父母,卻克了他自己,我不管,若是上天一定要剋死一個人,就讓那孩子剋死我吧,只要他能平安活着…」
一面說着,早已淚如雨下,鎮寧王長吁短嘆,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妻子,忽聽門外一個焦急的聲音道:「公主,奴婢聽說二少爺在江南受了傷,這…這可是真的嗎?」
「門外是誰?」
長公主擦擦眼淚問了一句,下一刻,門簾掀起,紅香走了進來,一臉焦急道:「奴婢剛剛聽到消息,簡直…簡直不敢相信,少爺武功那麼好,對付幾個反賊怎可能就受了傷?他身旁的人呢?怎麼這樣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