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孫大人故意阻攔,言逸發話了。
“大人剛纔不是還說望雲府急需郎中麼?若將來長公主知道大人明知有妙手郎中而故意阻攔不醫,恐怕問罪時也少不了大人一份吧?”
“呃……這個!”
孫大人氣的幾乎抓破頭皮,卻偏偏說不過言逸。
最後只能無奈點頭。
“那好吧!你們願意多幾個人送命本官也不攔着,趕緊走!”
於是乎,衆官兵收刀撤隊,紛紛跟隨孫大人和言逸等人一路去向望雲府。
……
深夜。
此時望雲府內燭火通明,雞飛狗跳。
丫鬟,護院,僕從們都在正房外熬藥、煮湯,或燒紙送祟忙亂着,房間內衆多郎和或御醫們則一個個都苦拉長臉、束手無策。
言逸和蘇小七等人進屋,就見一位大約五十歲左右,穿身淡青色宮女衣裝,滿面刁鑽刻薄的婦人走出來。
言逸雙眉一凜。
這婦人正是長公主娘娘麾下在大夜國各地採買東西的掌令女官——徐嬤嬤。
她是長公主心腹,之前長公主不得出面做的事情全都由此人動手,所以苗若晴一出事,長公主立刻將她調過來執掌大局。
徐嬤嬤出來後直接忽略孫大人,衝言逸開口。
“言公子,金尊玉貴的小郡主生生被你折磨的就剩一口氣,你好本事啊!”
她這一句話,再加上通身凌人氣勢,蘇小七立刻就斷定此人身份必定不凡。
所以她也沒敢多話,只安靜站在言逸身後。
就聽言逸嘆口氣道:“徐嬤嬤,我認爲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論罪砍頭,而是要急救若晴……”
“言公子少在奴婢面前擺這副假惺惺的面孔!”
言逸還沒說完,徐嬤嬤竟就發怒。
“奴婢早就知道,公子不僅對小郡主處處冷待,更是多次無辜欺凌,公子,你這麼做對得起小郡主當年救你之恩?對得起她千求萬跪才說服長公主來江南郡看望你?你居然狠心和一個村姑合謀害她性命?”
“我沒有——”
言逸厲聲反駁。
“一切罪責本公子都可以承擔,但現在若晴還躺在裡面生死不明,你若真爲她好,就立刻讓郎中給她診治,否則,就是你蓄意拖延時間謀殺若晴。”
“我——”
徐嬤嬤張口結舌。
言逸算的沒錯,苗若晴這條命太重,她的死沒人揹負的起,就算是長公主心腹也沒那個硬骨頭。
趁徐嬤嬤緘口不言之際,言逸馬上給安白讓路。
“安兄,我們幾個人的命都在你手裡了,請務必救治若晴。”
安白鄭重點頭。
“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
……
內殿,燭火輝煌。
苗若晴面色青白灰慘,雙眸緊閉躺在牀榻上,鼻息孱弱,僅剩一口虛淹氣息吊着,隨時都有斷氣可能。
安白屈身半跪在牀榻旁,深蹙雙眉精心診脈。
隔着一幅湘簾外,徐嬤嬤、孫大人、言逸和蘇小七全都斂聲屏氣的等着,等着安白最終定論的一刻。
言逸和蘇小七的手始終緊緊相握,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手心裡的膽顫冷汗。
“小七,別怕!”
言逸再她耳畔輕聲一語。
蘇小七點頭,沒做聲,只報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但蘇小七並不知道,“小七,別怕”這四個字將是言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久,安白診脈結束,他擦擦額頭冷汗站起身,走出內殿。
“公子,蘇姑娘,小郡主的確中了毒,但跟之前的雙翅粼蟻之毒並無關聯,而是另一種度,且已經侵入身脈,若再不及時驅毒恐傷性命。”
此言一處,全場皆驚。
尤其是孫大人,他先是渾身篩糠一般抖了一下,隨後立即說:“你一個赤足野醫膽敢再這裡胡言亂語?難道外面那麼多御醫都不如你?你分明就是想給蘇小七開脫罪責!”
“我沒有。”
安白神情肅穆,疾言厲色。
“在下雖是草莽野醫,但有把握可救小郡主一命,你們就算再多高官御醫,可有人敢出來說一句能救郡主性命嗎?”
“呃……這個……”
孫大人緊張的直搓手,這種尖刻問題對他來說實在太難回答。
言逸便道:“安兄,既然你有救人之策就行儘快施救!”
“好!”
安白凝重點頭,“不過我需要銀針,利刀,幾味中藥材和……”
還沒說完時,徐嬤嬤突然打斷安白的話,看着他:“等等,你真能救活小郡主?”
“在下有十足把握。”
“那你就要把自己的命押上,若救不活小郡主,你要以死謝罪!”
安白沉默了。
言逸和蘇小七都緊張地看着他。
他們既希望安白能救命,可也擔心再多拖累上安白的命。
於是言逸道:“安兄,你不過是救死扶傷而已,可這件事牽扯太多,安兄還是迴避爲上。”
“不。”
安白笑了笑。
“賢弟,剛纔蘇姑娘說過,你們是生死同命,那我們也是一顆頭磕到地上的兄弟,今天,就算死,我也會拼勁全力救活小郡主。”
言逸熱淚盈眶,所有感激都在彼此目光中。
徐嬤嬤也終於被說動幾分,便道:“那,就請先生立刻施救吧……”
“不,等等!”
這時討人厭的孫大人有跳出來說話:“徐嬤嬤,這個野郎中和蘇小七可是是一夥的,你莫要被他們騙了……”
徐嬤嬤心裡倒是有幾分算計,她狠狠一瞪孫大人。
“怎麼?難道說大人有更好的救治方法?還是說大人想活活拖死小郡主,然後用她性命殺人給大人邀功?”
孫大人被一針見血,登時白了臉。
徐嬤嬤再不理會他,直接對安白道:“先生需要的任何東西奴婢都會準備好,請先生立刻救人!”
“是。”
安白應聲,毫不猶豫的走進內殿。
……
苗若晴開始驅毒,除了安白和伺候在側的丫鬟們,徐嬤嬤將其他所有人都攆出正殿,包括言逸和孫大人,全都站在院子裡等候驅毒結果。
這期間,徐嬤嬤一雙陰惻惻的眼睛不住覷望蘇小七。
蘇小七從他們對話裡聽出徐嬤嬤是苗若晴的人,所以也沒敢魯莽多言,只是安靜站在言逸身後,看他眼色行事。
一炷香之後,內殿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徐嬤嬤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對言逸道:“言公子,你過來一下,奴婢有話說。”
言逸雙眉微蹙,似乎想拒絕,但終是決定過去。
於是他回頭朝蘇小七微笑一下,示意讓她在此安心等候,蘇小七點頭答應。
而後就看着言逸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她還不知,這一別,便是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