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世子府裡熱鬧起來了。
言逸也以起牀梳洗好,蘇小七早滿滿擺了一桌早餐,言逸,小七,盧伯,風梧和安白團團圍坐大家一起用早膳。
本來,大夜國規制森嚴,主子和僕從是絕對不能同桌而食的。
但在言逸這裡,這幾個人都是生死之交,彼此情義早就超越規制,超越身份阻隔,所以大家都一家人一樣樂呵呵吃飯。
剛吃了一半,忽聽外面有人傳報。
“啓稟世子,樾音郡主前來求見。”
“樾音?”
聽見這個名字,飯桌上所有人面露嫌棄,蘇小七更是除了嫌棄之外還有一絲酸氣。
她橫目瞅着言逸,在牙縫裡說話。
“人家一定是聽說你病了,特來探望,還不趕緊請進來?”
言逸哭笑不得睨了蘇小七一眼,說:“何必相見,我現在是病中,皇上說了連早朝都免卻,有怎麼能見她?”
“世子。”
盧伯在旁打斷兩人打情罵俏,一臉端肅地說:“樾音向來和襄王走的近,現在襄王行事謹慎幾乎不露任何行蹤,我們的人也極難探知情況,樾音說不定帶着某種目的來的,不如一見探其之意?”
“這……”
言逸有些猶豫,蘇小七知道,言逸猶豫成分中的百分之九十都來自她。
聽盧伯這樣說,蘇小七便十分識大體地說:“那我也不開玩笑了,世子,樾音你一定要見,何況她是外族郡主身份,不見有失禮數,只是……”
說着,蘇小七看向安白。
“只是我們暫時不能讓她察覺世子病情轉好,還要讓她認爲世子毒症嚴重才行。”
“對。”
安白和風梧一同點頭。
於是大家紛紛行動,不到片刻言逸就恢復了之前面色蒼白,半人半鬼的恐怖形貌。
那副尊榮把蘇小七逗的直笑。
言逸無奈,搖頭嘆息。
“你們還不如直接準備一口棺材算了,這副德行的人還不死,也和妖精差不多的吧?”
盧伯,風梧和安白也都憋着笑,攙扶言逸坐到花廳裡,然後派人請樾音進入世子府。
“樾音見過言世子。”
花廳內,樾音盈盈俯身給言逸施禮,她穿了一身烏金雲繡衫,湘色細紋煙羅裙,髮髻上戴着碧玉玲瓏簪,看上去整個人香嬌盈媚、豔若桃李。
言逸很虛弱似得擡手:“樾音無需多禮,請坐。”
他身後只站着盧伯和風梧,而蘇小七和安白則退到花廳外的一架大理石屏風後躲着,並未和樾音見面。
“是。”
樾音答應站起身,一對兒烏溜溜的眼珠直直盯住言逸,滿臉關切。
“世子,我聽說你病了,早想來探望的,但又怕擾了世子養病,猶豫再三心裡實在事放不下,世子,你怎麼會突然病的這麼嚴重?”
“我……”
言逸遲疑一下。
他並不知道樾音是伊夢的屬下,只是單純覺得很多隱情不能對樾音說,便假意嘆口氣,一臉很無奈的樣子。
“大約是我命跡不好,自幼便身弱多病,如今重病也在意料之中,樾音無需勞心爲我憂思。”
“我怎能不擔心呢?”
樾音雙眸忽含了淚,語氣也嬌婉哽咽起來。
“世子,有些話我今天不得不說了,其實你早該知道我對你的一片真情,雖然你的心另有所屬,還當着滿朝文武百官拒絕與我和親,可是世子,我對你的感情分毫未變,我還是一樣擔心你,心疼你,掛念你……”
面對樾音的深情表白,言逸臉色越來越尷尬。
盧伯年紀大,尚能管住自己神色不亂變,但風梧嗓子裡已經開始不停輕輕咳嗽,給言逸示意讓他小心應付,別等一會兒蘇小七再去掀王府的廚房屋頂。
果然,屏風後的蘇小七漸漸攥緊拳頭,咬牙低聲咆哮。
“明知人家有未婚妻還來表述衷腸,勾引人家男友,不要臉,該死!”
安白在旁顫抖。
“小七妹,你別生氣,等有機會姐夫給你出氣!”
蘇小七轉頭瞪住安白。
“果然夠義氣,用得着你的時候立刻就成了姐夫,那你這個姐夫我是先承認了。”
“當然!”
安白一臉得意。
可這時,忽然就聽花廳裡的樾音又說話了。
她說:“世子,我聽聞御醫說你身中毒症,需大量清毒除瘟氣的藥草,我今天特意帶來了烏肅族獨有的驅瘟毒藥草,只需燃燒在府中薰燒半個時辰,就可徹底清除府中瘴癘之氣呢!”
“什麼?”
言逸一愣,就見樾音用力拍了拍手,花廳門外走入兩個跟她一塊來的侍從,這倆人拿下肩頭各自揹着的大布袋子,放在地上。
樾音命令:“打開袋子,把藥草拿出來。”
“是。”
僕從答應,立刻解開布袋,敞口亮出裡面一堆已經乾枯,且被剪折成兩寸多長細細枯乾的藥草,同時果然有一種異香撲鼻而來。
蘇小七和安白在外面看不見花廳裡究竟是什麼藥草,但安白鼻子非常靈,一嗅之下立刻顯出驚訝之色。
“天吶!她居然拿來極罕見的櫻香葉,我要去看看!”
“哎……你……”
蘇小七見安白一臉激動勁兒就心裡有氣,可還沒等嗆他兩句就見安白居然扔下她,擡起腳一溜煙就跑進花廳裡。
蘇小七目瞪口呆,心底暗暗發誓回家後非讓二姐下死勁兒掐他兩下子才能解氣。
言逸和盧伯等人沒料到樾音不僅人來了,還拿來這麼多藥草,一時間不知她是何居心,都陷入彷徨。
這時正好安白跑進來了,他進來就衝到布袋子旁邊,伸手拈起兩株乾枯的櫻香葉仔細查看。
樾音在旁巧笑。
“呦!我來的巧了,安神醫也在府裡呀?那正好請你看看我這些櫻香葉可用不可用?免得世子擔心有毒。”
她這樣一說,言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安白細緻辨認過之後,對言逸拱手道:“世子,這些櫻香葉都是極罕見,除瘟祟的之氣的最上乘藥草。”
“哦?”
言逸雙眸中的懷疑被安白打消,他衝樾音點點頭道:“樾音不要見怪,我的確是見聞狹隘,並不識得如此珍貴的藥草,但由此可見郡主一番心意,那本世子就卻之不恭了。”
見言逸肯收下藥草,樾音笑了,笑的明媚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