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七和二葉來到府衙後,看到外面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昏迷不醒的侍衛,兩個人就慌了。
於是姐妹二人也不管裡面是否有什麼忌諱,匆匆就跑進大殿,一見言逸,盧伯和安白三人還安然無恙,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言逸也正滿心擔心蘇小七安危,見她來了,兩步上前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說:“小七,我聽說隆盛樓有人鬧事,你沒事吧?”
“沒事。”
蘇小七搖了搖頭,也問言逸:“世子,我剛纔來的時候看見……”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說,“我看見去隆盛樓的那個神秘女人從你這裡出去,她……”
不等蘇小七說完,言逸忙擡手製止她。
“小七,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說。”
言逸這樣一說,大家都知道他要私下和蘇小七說話,盧伯明曉事理,便帶着安白和二葉去救治大門外昏迷的侍衛們,給一對兒小情侶私談的空間。
……
府衙內殿,蘇小七和言逸倚窗而談,窗外正好能看見不久前被毒影婆重傷的侍衛們,正在被盧伯和安白他們依次擡回大廳救治。
蘇小七凝視言逸:“世子,那神秘女人究竟是誰?我看眼眸也是藍色,一定是頤娑族人吧?”
“是。”
言逸黯然,點頭,嘴角似噙了一絲苦笑。
“她不僅是頤娑族人,還是二十年前承繼族王之位的頤娑族女王,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對我來說十分特別的身份。”
“什麼身份?”
蘇小七驚疑看着言逸。
她心裡有百種猜測,但是都不太敢確定。
言逸轉頭,定定注視蘇小七:“小七,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瞞你了,今天去隆盛樓的那個女人,是我生身孃親。“
“什麼?”
蘇小七目瞪口呆,震天驚訝。
呆呆看着言逸好半晌之後好像才聽懂他說的話:“她是你娘?你不是說……你爹孃都……”
蘇小七說到這裡急忙嚥住,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都死了嗎?”這幾個字咽回喉嚨裡。
言逸如深海暗涌般的瞳孔裡翻涌起陣陣漣漪,他轉身望向窗外城闕更遠處。
“是啊!”
他嘆息地說:“我身爲人子,卻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己沒有爹孃,希望自己是一個孤兒,小七,這樣的我,你還喜歡麼?”
“我喜歡。”
蘇小七幾乎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速度之快讓言逸都有些訝異。
“你喜歡?”
“是。”
蘇小七善解人意的握住言逸冰冷手掌。
“我喜歡你,不是因爲你容貌出衆,不是因爲你身世尊耀,而是因爲你這個人,世子,你對素不相識的百姓和忠臣後嗣都那麼眷顧,我知道你有多善良,所以我深信在你爹孃這件事上,絕對不能怪你。”
言逸感動了,他慢慢將蘇小七擁入懷中,擁的那麼緊,那麼用力。
“小七!”
他在她耳邊說:“我要告訴你一個故事,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故事。”
說罷,言逸從他降生之日起所遭遇過的,那些慘絕人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當年伊夢陰錯陽差被帶進皇宮後,她就暗暗籌謀了陰毒心思,設計隱透皇上得到皇族血脈,生下了言逸,意圖用兒子奪取大夜國天下。
但天算不如人算,伊夢生下兒子後忽患重病,加上當時太后有剷除伊夢的意圖,所以伊夢不得已在毒影婆接應下逃出皇宮,拋下了上嗷嗷待哺的言逸。
之後皇上爲瞞騙天下將言逸改成一個卑賤宮女的兒子,並找理由處死那個無辜宮女,之後將言逸交給皇后撫養。
在皇后身邊那三年,可以說是言逸一生中最安穩的時光,但因朝廷中襄王和其黨羽拼命追究言逸身世意圖逼迫皇上退位,不得已之下皇上只好找罪名貶黜言逸爲贖人,並將他禁足於西行宮。
萬幸皇后仁慈,她求親哥哥穆太傅找一個忠誠僕從保護言逸,這個人,就是盧伯。
蘇小七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原來盧伯就是穆太傅的人呀!怪不得你能得到穆太傅的支持。”
“是。”
言逸點頭,很感慨的嘆了口氣。
他繼續說。
雖然言逸和盧伯在西行宮也算安穩度日,但這種好景也沒能長久,不久,毒影婆受伊夢指使潛入大夜國帶走了言逸和盧伯。
蘇小七聽着便緊張起來,可也有很多不解。
“你娘帶你回頤娑族?”
“是。”
蘇小七疑惑:“那不是表明她還記掛着你嗎?可能她聽說你在行宮受苦捱餓,就把你帶回身邊了?”
“哼!”
言逸冷笑。
“是啊!一開始我和你想的一樣,所以才和盧伯乖乖去了頤娑族,可萬萬沒料到,我娘居然讓毒影婆在他身上種下名爲嗤寐的蠱毒,此毒不會侵蝕性命,但卻會慢慢融於筋脈和軀骸。
只有服食伊夢絕門藥才能保住身體不受蠱毒侵擾,否則一旦毒發,會慘狀百出,生不如死。
伊夢的目的就是徹底控制言逸,利用他的身份去奪取大夜國天下。
蘇小七滿眼疼惜,含淚望着言逸。
她能感覺他手掌冷如寒冰,還在微微顫動。
她哽咽地說:“我明白了,當年安白說你身中兩重劇毒,其中一種就是你娘給你種下的嗤寐蠱毒?”
“對。”
言逸點頭,從他墨藍色的眼眸中能看出他痛苦萬分。
蘇小七再問:“那另一種毒呢?你是怎麼中的毒?”
“另一種毒叫枯骨蓮。”
言逸回答,他語氣雖然輕,但其間似蘊了無數刀光劍影。
“我不甘被人掌控成爲一具人偶,所以在盧伯和另一個叫小如的丫鬟幫助下逃了出來,可惜,小如被我娘發現,我娘處死她後還叫人掛在城門上幾天幾夜。”
蘇小七臉上有掩不住的震驚。
言逸繼續說。
“我和盧伯命大,一路逃出頤娑族管轄山脈,後來在山裡遇到以爲隱世醫者,是他告訴我幾種能壓制毒性的藥草,可後來很快襄王手下發現我的蹤跡,被追殺時我中了暗器上的枯骨蓮,而後爲了尋找能壓制枯骨蓮的眠息草,我和盧伯去了清水村……”
說到這裡,言逸看向蘇小七:“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