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悄無聲息。
原本在炕上睡的正熟的白夢溪陡然睜開了眼睛,眼裡顯然沒有一絲的睏意。
隨後,白夢溪便小心翼翼的撐着炕坐了起來,悄摸的下了炕,披了件薄薄的毯子就躡手躡腳出了房門,目的地卻是蘇遠之的屋子。
至於兩人爲何沒有同屋睡,那還不是因爲白夢溪自己說什麼想睡自己的那間屋子,而她屋子裡的炕卻是整個房子最小的炕,自然是容不下蘇遠之這個大高個,所以某人只能認命的再去找一間屋子歇息。
站在門外,白夢溪絲毫沒有猶豫的擡手推門,不過到底不想驚動裡頭的人,所以動作放輕了好幾分,一進去就不由的感覺到一陣涼意襲來,一回頭就瞧見這屋子的窗戶竟然敞開着,一時不由皺起眉頭,攏了攏身上的薄毯,腳步輕輕的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一關上,白夢溪就覺得屋子裡暖和了一些,可到底還是不如自己那邊,不過倒也沒有多想,畢竟這大半夜的還是辦正事要緊。
她放輕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到炕邊,一低頭就瞧見正處於熟睡的蘇遠之。
他的睡相看起來十分安詳,如夜色般漆黑的長髮靜靜流淌在肩側肆意敞開,那張如刀削似的臉龐也看不出平日裡的嚴肅冷靜,許是今日累着了緣故,時常蹙緊的眉頭此時更是全然舒展,就連一向習慣於抿着的薄脣也微微張開,還時不時的發出如貓叫般的小呼嚕,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白夢溪就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看蘇遠之看呆了,不禁有些懊惱,低低的暗罵一句“藍顏禍水”便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丟去腦袋,換上專業的神情,眼底更是一片清明。
只見她緩緩的蹲下身,將雙手搓到溫熱後才伸出手,將指尖搭在蘇遠之的手腕處。
然而,就在她指尖搭上的那一瞬間,原本安睡的人卻驟然睜開眼,下一秒手腕一轉一把抓住了白夢溪的手腕,一雙眼凌厲的看過去,眼底深幽不見底。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不過短短一瞬間,白夢溪的手腕在被抓住的那一刻,腦袋也更是宕機,直到對上蘇遠之的黑眸,心裡猛地一咯噔,這才緩過神來。
不過還不等她開口解釋,蘇遠之便已經放開了她,眼底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什麼也沒有問卻又好像什麼都問了。
白夢溪自知理虧,尷尬的摸了摸鼻頭,輕咳一聲才解釋道:“那什麼,不好意思嚇着你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你不是記不起以前的事嘛,所以想來給你把把脈,看看是什麼情況。”
她這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但是眼底卻一片真誠,顯然沒有在說謊。
可是這一句話卻讓蘇遠之的心裡不禁波濤洶涌起來。
白夢溪居然說要給他把脈,查找他失憶的病症?
言下之意豈不是在告訴他,她會醫術?
等等,她什麼時候會的醫術,他怎麼不知道?
蘇遠之疑惑的看着她,擰緊眉頭,仍舊一句話也沒有說。
白夢溪早就做好了該如何解釋自己會醫術這件事,所以一直在等着他問,可奈何這人有時候根本就是一悶棍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的那種人。
算了,不要緊,他不問,她也可以說。
“呃,這件事說來也比較神奇,你也知道要不是你,我就相當於死了兩回了,而這兩次被你救起來之後我就陷入了昏迷,從表面上看和往常無異,但實際上我卻在另一個世界遇到了一位白鬍子老爺爺,這人說什麼都要傳授我醫術,我迫於無奈只得認真學習,這不等我學的差不多了,老爺爺就送我回來了。”
白夢溪面不紅心不跳的把早就編造好的謊言說了出來,至於魂穿這種事,打死她也不可能說的,除非她真的是活膩了。
蘇遠之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沉沉的看着她,直到她說完也沒有任何表態,眼底神情更是十分複雜。
一時間白夢溪也不知道蘇遠之這是信了還是不信。
正當她準備再說幾句話找補找補的時候就聽到蘇遠之低沉帶着一絲沙啞的聲音響起:“你的意思是說,若你學不會醫術,那人便不會把你放回來?”
白夢溪一聽到這句話,眼前一亮,想也不想猛地點頭。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白鬍子老爺爺多霸道,一下子逼着我背草藥集,一下子又逼我背方子,還拿好多稀奇古怪的草藥就生逼着我吃,還非得讓我寫出每種草藥的味道,唉,這些事我都不願多說,說出來簡直就是一把辛酸淚。”
白夢溪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腦子裡浮現的白鬍子老爺爺更是傳授自己醫術的那位,心中不由的一陣感慨,也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那位會不會傷心難過?
不過一想到那位嘴饞的樣,怕是自己死了的消息還不如放在他面前的一盤烤鴨吧。
一想到此處,白夢溪就越發難過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哽咽起來。
然而,她的哽咽卻讓蘇遠之聽出了另一個意思,那就是她害怕自己回不來,拼命的被人蹉跎着,受着非人的折磨。
一時間,蘇遠之對她十分同情又十分心疼。
也不知他怎麼想的,拉着白夢溪的手腕順勢往自己懷裡一帶,緊緊的將人抱在懷中。
忽然襲來的擁抱讓白夢溪渾身一震,可感受到對方身體傳來的絲絲溫熱卻又不自覺的安撫了她一顆全然沒有歸屬感的心。
她猶豫片刻,小心翼翼的環住蘇遠之的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這一刻,她很安心。
也不知擁了多久,直到一股涼意再次襲來,白夢溪渾身打了個寒顫才拍了拍某人的細腰,示意他鬆開手,蘇遠之會意,眼睜睜的看着某人離開自己的懷抱,莫名的感覺心裡像是空了一塊似的。
白夢溪一離開懷抱就四處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之前關上的窗戶又一次被吹開了,無奈的嘆了一聲,打算去關上。
可誰知她才走了一步就聽到身後響起聲音:“不是說要給我診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