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崖前的事?”白夢溪微驚,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各種各樣的畫面,直到最後才用顫抖的聲音詢問,“你不是想告訴我,你墜崖一事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爲之?”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蘇遠之,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細微動作。
然而,下一秒蘇遠之卻當着她的面重重的點了下頭。
這一點頭更是讓白夢溪心裡一咯噔,緊接着就聽到他用略顯喑啞的聲音繼續道:“準確說我是被人追殺至懸崖邊,絕望之下才跳崖自戕,本以爲就此殞命卻不曾想活了下來。”
果然是被追殺。
白夢溪心中劃過一抹了然,面上卻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心疼,下意識的抓住他微微顫抖的手給予安慰。
“所以你昨日夜裡夢魘就是因爲這個?”
蘇遠之再次點頭:“其實昨日夜裡我還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夢境還是記憶,直到後來腦子裡的畫面漸漸清晰和手臂上的疤痕,讓他確認這是真的。”
說到這裡蘇遠之竟低下了頭,聲音中帶着些許傷感的說道:“我還看到好多人死在我面前,鮮紅的血直接噴灑在我眼睛上。”
當然,這些事都是他經過一夜之後整合而成。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發忍不住的顫抖,甚至開始自我懷疑回憶起以前的事是好還是壞。
白夢溪瞧着蘇遠之這副樣子,心裡頭也很不是滋味,緊了緊握着他的手再次問道:“那你可還有記起別的?”
蘇遠之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同之前所言,畫面很多卻連貫不起來,只知道在記憶中有很多繁榮的地方,比起州府還繁榮。”
“比起這兒還繁榮?”白夢溪不禁詫異的挑了挑眉,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不會是京城人士吧?”
此話一出,蘇遠之也是一愣,想了想卻還是搖頭。
“我不知道。”
白夢溪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畢竟蘇遠之並不是江南水鄉的口音,反倒是有幾分豪放的樣子,而且再加上他的形態各種,讓她忍不住的懷疑眼前之人不僅僅是京城人士還是京城貴族人士。
她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又見蘇遠之陷入記憶的枷鎖中,趕緊拍拍他的手背寬慰道:“行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要是真的很想找回以前的記憶,大不了咱們就去京城走一趟,保不齊就能遇上認識你的人。”
“去京城麼?”蘇遠之猶豫的看向她。
“怎麼,你不樂意?”
白夢溪奇怪的看着他,顯然不覺得他會拒絕這個提議。
然而,蘇遠之的回答卻超出她的意料。
“夢溪,我不知道。”
“什麼?”
“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找回那些記憶,而且我有種預感,記憶一旦找回,咱們現在的生活就不復存在。”
說到底他並不想破壞現在的平靜生活。
白夢溪皺了皺眉頭卻不認同的說道:“生活嘛,總是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記憶這種事要是真想不起來也就罷了,但是現在能找回以前爲何不找,再者難道你就不想自己的父母嗎?”
對於白夢溪而言,她是古中醫傳人,自小沒了父母,也沒什麼朋友,在情感這一塊總是缺失。
所以,她還是更加希望眼前之人可以尋回自己的父母,朋友。
蘇遠之陷入了沉默中,顯然在想她的話。
白夢溪也不催促他,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背,輕聲道:“你好好想想吧,我去外頭轉轉。”
日暮西沉,餘暉灑在乾淨的院子裡,看起來靜謐且祥和。
白夢溪慵懶的躺在一張竹藤椅上,手裡拿着的是之前還未看完的醫典,一頁一頁的翻着,看的正起勁就聽到了有腳步聲緩緩走向自己。
她淡定的將書合上,側過頭便瞧見蘇遠之迎着夕陽走向自己。
“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蘇遠之緊緊的抿着脣,走到她跟前站定:“嗯,想清楚了。”
“所以?”
“去京城吧。”
一聽到這四個字,白夢溪蹭的一下就從竹藤椅上跳了起來,眼底滿滿的都是喜悅,更是激動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說的是真的,去京城?”
蘇遠之瞧見她如此高興,脣角也不由的勾起,點點頭回答道:“嗯,是真的,而且我的確是來自京城。”
“誒,你爲什麼這麼說?”白夢溪疑惑的看向他。
蘇遠之笑了笑回答:“因爲我記起那懸崖外頭是一片林子,而林子出去便是通往京城的唯一官道。”
本來還只是猜測,現在看來倒是可以確認了。
白夢溪忍不住的笑道:“這麼說來等咱們去了京城,你就可以找到自己家人了。”
蘇遠之點點頭:“嗯,也是你的家人。”
兩人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會兒,直到蘇遠之問起蘇木和丁長生二人的時候才轉移話題。
“你說他們呀,一大早出去爬山去了。”
“爬山?”
“就是上回咱們一起去的不具名荒山,說是要去找找抓我的那頭有靈性的豹子。”
“說起來上次在郡主府邸的時候,咱們還說要再去一趟山裡,如今看來這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白夢溪想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畢竟,現在蘇遠之已經記起了一大部分的事情,他們又決定去京城了,那自然是事不宜遲趁着天氣還不算太熱趕緊啓程,不然磨磨蹭蹭的誰知道還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不如明日咱們就去一趟山裡吧?”
“倒也不必這麼急。”
“急,怎麼不急,上回出來我就後悔少採了神藥,這回再去我說什麼也得多采點以備不時之需。”
要知道神藥啊,那是用一次少一次,比金子還貴呢。
蘇遠之瞧着她這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卻忍不住的勾起脣角,輕輕的揉了揉她的柔軟的髮梢,輕笑着說道:“好,你說明日去,那咱們就明日去,等你採夠了,咱們再啓程去京城也不遲。”
“京城,什麼京城,白丫頭,你是要去京城?”
兩人正說着話,丁長生的聲音就從門外傳到了裡頭,語氣裡頗有些着急意味,腳下的步伐更是生風一樣,蹭的一下就出現在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