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此酒如何

:“諸兄如此開懷,怎麼不帶阿毓同樂?”

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醉意酣暢的幾人紛紛回首。

劉倫敞心露懷,一見楊毓來到,大笑道:“毓兒毓兒,我的毓兒醉釀好了,快來品一品!”他搖晃着身體,執起手邊的瓷碗,在酒甕裡舀樂一碗,傾斜着身子,來到楊毓身邊。

楊毓笑着接過酒碗,瓷白的碗,配着淡紅的酒,花香襲人,酒香迷醉,她一仰頭,將碗中的酒喝了個盡。

沒有一絲預備,辛辣傳遍口腔,燒的楊毓臉色通紅,她乾咳了兩聲道:“這麼辣?”

劉倫一努嘴,笑着道:“阿毓張揚火辣,這毓兒醉自然要和了阿毓的個性啊!”

待酒流入腹中,一股徐徐的暖意升起,如同陽光一般,滋潤心田。

看着楊毓微眯着眼品着,劉倫笑道:“覺察到了?”

:“嗯。”

嵇夜笑道:“毓兒醉以木棉爲主料,取陳年酒糟釀造,入口辛辣,入喉溫潤,入腹滋養,這一酒三味比之金陵武曲如何?”

楊毓點點頭,笑着道:“好酒,狠辣在表,溫潤於內。”

王衝醉倒一旁,此時才緩緩醒轉,眯着醉眼道:“若此酒當廬而售,定比金陵武曲還要貴上許多。”

:“俗物!”阮宗眯着眼笑着道。

王衝抽抽鼻子道:“劉兄,如何?售是不售?”

楊毓自來知曉劉倫窮,很窮很窮,卻未想到他竟然是以賣酒爲生的。可轉念一想,那一杯醉倒英雄漢的“千日醉”若非劉倫首肯,又如何流通市面呢?

劉倫釀酒,便是放在王氏的鋪中售賣吧?

劉倫躊躇了一瞬,看向楊毓道:“阿毓,售麼?”

楊毓笑着道:“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善!”劉倫叫着又灌了一大口酒:“售!”

王沖沖着楊毓抿脣而笑,略微點了點頭。

楊毓不着痕跡的報以微笑。

做個名士,真是很難啊!

連基本生計,都要找到理由才能維持。

正在此時,謝元清高坐馬上冷眼看着衆人,身後跟着一大隊的儀仗,爲首的內監見這幾人竟然還在醉中,一時間沒了方寸,若是今日再不能將這幾人勸服,不知陛下會如何震怒啊!

衆人似乎察覺到了來人,在一瞬間,變得更加癲狂,劉倫不由分說捲舌狂嘯,嘯聲高低婉轉,猶如清越的樂章,傳遍四野。

內監不禁轉頭看向馬上的謝元清,想要討個主意,卻發現謝元清眉眼森冷,無半分鬆動。

內監一沉氣,冷聲道:“陛下有諭,請諸公酒醒速去太學院授課。”

衆人置若罔聞。

謝元清冷笑一聲道:“諸公皆是世外高潔之人,如今卻要做反覆小人?”

阮宗睜開迷醉的雙眼,對着謝元清白眼以對,轉頭冷着臉道:“該醒了。”

嵇夜側眼看向阮宗的白眼,雙目閉了一瞬:“起行。”兩個字沉聲落地,衆人心痛。

楊毓看着這幾人,爲了她,他們受制於人,爲了她,他們整整醉了四十天,都是爲了她!

她眼眶一紅,跌坐在地上,張口就哭:“早知今日,我該死在牢獄之中!”說着,一串串淚珠,順着側臉的弧線,滴落,她猛然拔下頭上的髮釵,衝着自己的喉嚨刺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距離楊毓最近的劉倫先是一驚,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用手掌扣住了楊毓的喉嚨,將那修長潔白的脖頸牢牢護住。

楊毓這一下可是不輕,髮釵沒有扎進楊毓的喉嚨,卻深深的刺進劉倫的手掌。

:“阿毓!”衆人大驚之下,後背升起一陣冷汗。

劉倫疼的齜牙咧嘴,卻怕楊毓難過,笑着道:“什麼蟲,刺了我一下,不疼不癢的。”說着,他猛然拔出髮釵,髮釵落地,滴下點點鮮紅。

阮宗冷聲喝道:“你死?你死了又能救誰?今日是你,明日是我,後日是他!”他隨手一點,指向阮容,臉上的怒氣更盛了,冷哼一聲道:“你死了又有何用?”

楊毓蹙着眉,眼淚滴落不止,哀哀的,軟糯的道:“可今日,是我啊!”

嵇夜蹙着眉,沉了一口氣道:“莫哭!跟我走。”

楊毓端坐在阮宗與嵇夜中間,馬車緩緩而行,二人不約而同,一左一右牢牢的抓緊楊毓的手腕。

楊毓破涕而笑,緩緩的道:“二位兄長,阿毓爲你們拂一曲吧。”

二人狐疑的看向楊毓,卻見她真的是不會尋死了,微微蹙眉,放了手。

嵇夜自榻邊將琴拿了出來,擺放在琴案上,阮宗自然而然的打開一邊的木質抽屜,取了薰香來燃。

楊毓心尖有些顫抖,她甚至不知方纔若真的死了,該怎麼辦?她不知道是否該後悔,阮宗說得對,就算楊毓死了也無濟於事的。她不解於自己任性的行爲出自真心還是衝動所致,只知道,身側的這幾個人,是以真心,以性命,以他們最在意的風骨對待她的。

如此情誼,她可還的了?

琴已擺好,楊毓沉了一口氣,雙手撫上琴絃。

琴音悠然而起,奔騰至目光不及的遠方,她時而糅,時而滾,時而撫,豐腴瑩白的手指充滿了無限的力量,用琴絃奏寫罄竹難書的情誼。

七賢側耳聞聽,不約而同的揚脣而笑。

這小姑。

謝元清跨坐馬上,他眸光不自覺的轉向那頂鹿車。終於知道了,這琴仙之名,真的是實至名歸的。

他悵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當日楊家宴飲,他推出謝南笙奏琴,在與楊毓熟悉之人眼中,豈不就是笑話?

他搖搖頭,難爲他當日那麼自信,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琴聲隨着馬車流動灑落在山林、野路、直至進了金陵城門。

馬車緩緩停在太學書院門口,突見一隊皇宮儀仗到來,路上行人紛紛止行觀瞧。

竹林八賢依次下車,踏上石板階梯。

:“喲!竹林八賢!”

一士人笑道:“看來傳言不假,琴仙亭公主真的是竹林第八賢。”

:“自然!如此高義之女,當得此名!”

耳邊傳來絮絮的議論聲。

:“亭公主若不先回府?”謝元清似笑非笑的看着楊毓,略微頷首,卻無一絲謙卑之態,反而令人覺察到他不可言說的驕傲。

楊毓略一思索,笑着道:“也好。”

:“阿毓何去?”劉倫揚聲一喊。

楊毓笑着道:“歸家爲七位兄長備下美酒。”

劉倫斜眼看了謝元清一眼,大踏着步來到楊毓身邊,大喇喇的抓起楊毓的手腕笑着道:“阿毓哪裡也不去,就隨爲兄一同去授課!”

:“這。”自古以來,哪裡有女子能入學堂授課的!

楊毓躊躇猶豫了一瞬間。

劉倫一蹙眉,放開楊毓的手腕,走到謝元清面前,冷聲問道:“若我家阿毓不去,我便不去,你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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