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沁聞言,心頭頓時一窒,她擡眸向着謝承東看去,剛迎上男人滾燙的黑眸,良沁的心便是沉了下去,驚懼與無措,一起向着她席捲而來。
阿秀端着茶水,從小樓中走了出來,就見良沁倚着桂樹,謝承東則是筆直的站在那裡,眼瞳中仿似透出亮光一般,就那樣看着良沁。
阿秀壓下緊張,小心翼翼向着謝承東開口;“司令,請喝茶。”
謝承東收回眸子,將眼瞳中的灼熱掩下,看着那茶水,卻也不接,而是走至石桌旁,就見一個個糉子趣致可人的擺在上頭,透着清香。
謝承東沒有出聲,從軍裝中取出一枚耳環,擱在了石桌上。
阿秀離着近,倒是看出那耳環是良沁之物,卻不曉得怎會在謝承東手裡。
謝承東向着阿秀看去,阿秀剛迎上謝承東的黑眸,心中就是猛跳,連端着茶碗的手都是經不住的一抖。謝承東看在眼裡,不免有幾分無可奈何,只低聲吐出了幾個字;“照顧好你家小姐。”
“是....司令。”阿秀有些結巴,面對謝承東,果真是讓人怕的慌。
謝承東向着良沁又是看了一眼,見她仍是站在那裡,他終是沒再開口,邁開步子離開了良沁的院落。
待謝承東走後,良沁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這一放鬆,竟覺得渾身失去了力氣,阿秀匆忙將茶水擱下,趕來扶住了良沁的身子。
“小姐,你沒事吧?”阿秀瞧着良沁臉色蒼白,不免十分擔心。
良沁搖了搖頭,走至石凳上坐下,她的眼睛落向了那一枚耳環,只覺一顆心仿似被人捏在了手裡,就連呼吸都是不暢。
“小姐,”阿秀也是六神無主,小心翼翼道;“你的耳環,怎麼會在江北司令手裡?”
良沁心亂如麻,她拿起了那枚耳環,心知這隻耳環定是那日在西樓,自己掙扎間落下的,想起那日謝承東從身後抱住自己,良沁臉龐發燙,念起姐姐,只覺滿心羞愧。
“小姐,府裡面人多嘴雜,江北司令又是大小姐的夫婿,這萬一被人瞧見他來了咱們這裡,咱們哪怕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的。”阿秀一心只爲良沁打算,她心知主子性子軟,如今的身份又是尷尬,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往後良沁在府裡的日子,要更難捱了。
對阿秀的心思,良沁又豈會不知,她深吸了口氣,握住了阿秀的手,即便自己也是慌亂,卻反而安慰起了阿秀,“阿秀,你別怕,謝司令位高權重,哪裡是咱們能高攀的。他今日也不過是心血來潮,轉身就會把這事忘了,咱們也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姐姐怪罪起來,我再去和姐姐解釋。”
聽良沁這樣說,阿秀卻更是難受,忍不住埋怨道;“他倒是心血來潮,可他這一心血來潮,說不定會害了小姐。”
見阿秀如此爲自己着想,良沁心中一暖,面頰浮出了兩分柔弱的笑意,她沒再說什麼,只將方纔的事從心中拋下,待心緒平靜,仍是拿起了糉葉,安安靜靜的包起了糉子。
西樓。
傅良瀾散了牌,天色已是昏暗,女子剛踏進門廳,就見趙媽已是在那裡守着,剛瞧見傅良瀾,趙媽眼皮一跳,匆匆迎了上去。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傅良瀾蹙了蹙眉,將手包遞給了前來相迎的丫鬟,一面走,一面開口。
“夫人,您是不曉得,下午,有人瞧見司令往後院去了。”
傅良瀾聞言,便是驚詫道;“好端端的,司令去後院做什麼?”
趙媽欲言又止,傅良瀾最煩見她這種樣子,忍不住斥道;“有話快些說,吞吞吐吐的成什麼樣子。”
“夫人,聽底下的人說,司令是往良沁小姐的小樓去了,您可別怨老奴多嘴,那日良沁小姐從臥室裡跑出來,我就瞧着她和司令有些古怪,您可不能不防啊。”
傅良瀾聽了趙媽的話,眉心就是一跳,她倚在沙發上,沉默片刻,才道;“司令呢?”
“今晚老爺要在秦淮樓那邊宴請司令和江北的軍官,咱們金陵有名的幾個富戶也都在場,怕是要談籌措軍餉的事。”
傅良瀾點了點頭,對着趙媽道;“咱們府里人多,底下的人平時最愛在背地裡嚼舌根,你是我身邊的老人了,別聽風就是雨,良沁是我妹妹,別讓人帶累她的名聲。”
見傅良瀾迴護良沁,趙媽心底微嘆,只恭聲應着,剛要退下,就聽有丫鬟走了過來,對着傅良瀾道;“夫人,二小姐來了。”
傅良瀾微怔,站起身子,果真見良沁領着阿秀進了西樓,阿秀手裡拎着一個籃子,裡面擱着新包的糉子。
“姐姐。”良沁聲音溫和,她也是聽說了謝承東不在府裡,纔敢帶着阿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