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可以放手了嗎?很多人在看。”黎錦這一路上有好幾次試圖把手抽回來,卻只是徒勞。
周圍人的異樣眼光,慕容勿離根本就不在乎,“讓他們看。”
看個夠,正好也知道知道,黎錦是他的女人,看誰還敢她主意。
黎錦看一眼四周,道,“王爺可以不在乎,民女不能不在乎,王爺玩過了,鬧過了,想抽身就抽身,沒人敢說王爺什麼,可民女卻還要面對他們的異樣眼光,甚至是嘲諷羞辱謾罵,民女情何以堪?”
慕容勿離忽地停下來。冷冷看着她,目光中有怒意,“你說什麼?”
黎錦下意識地瑟縮一下,“民女……”
“誰告訴你,本王在玩?”慕容勿離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本王已經親自到黎家下聘,下月初八迎娶你爲本王正妃,本王哪裡是在玩?”
黎錦吃痛的皺眉,“王爺,你真的要娶民女?爲什麼?皇后母妃母妃如此反對,你真的不惜與她翻臉,也要娶民女?”
“對,本王不惜一切,一定要娶你爲妃。”
“爲什麼?”黎錦心道你別說是愛上了我了,我不會相信。
慕容勿離眼神中,卻透出一種迷茫,良久沒有說話。
“王爺?”
“本王覺得,與你似曾相識,”慕容勿離低下頭來看她,眸光深隧,“從看到你第一眼,本王就能肯定,你我的姻緣,早已註定。”
黎錦暗驚,白了臉色。
他居然這麼說?
難道他想起了什麼?
“怎麼,你很害怕?”慕容勿離冷笑,“嫁給本王,就讓你如此無法接受?”
看來沒有想起來,只不過畢竟前世諸多糾纏,他應該多少留下一些印象吧?
“不是,我……”
“母后剛剛對你說了什麼,是不是罵了你?”
“啊?不,沒有,”黎錦思緒有點亂,“皇后母妃母妃只是不願民女嫁給你,所以要民女離開京城。”
慕容勿離登時怒了,“不準走,聽到沒有?本王說過,你走不掉!算了,不必等到下月初八,擇日不如撞日,三天之後,本王的花轎就去擡人!”
“什麼?王爺,這、這怎麼能行呢,”黎錦再做好打算嫁給他,也沒想到這麼快,能不吃驚嗎?“皇后母妃母妃……”
“誰都阻止不了本王娶你,三天之後,你回去等着吧!”慕容勿離放開了手,“本王會派人保護你,不用擔心。”
“可是王爺,民女不想嫁給你!”黎錦後退兩步,“民女高攀不上王爺。”
“三天之後,等着。”慕容勿離根本不聽她說什麼,大步離去。
本來是要等到下月的,如今看來,不能再拖了,所以有些事情,能免則免吧。
黎錦挑眉,三天?
還真快。
不過無所謂了,既然結果無法改變,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區別。
“阿錦,沒事吧?”
黎錦才一回到繡坊,玉媚就迎了上來,上下看了看她,確定她無恙,才放了心。
“沒事,皇后母妃母妃是不想我嫁給王爺,不過王爺……”
“阿錦!”狄天行忽然從內室出來,一臉喜色,“你回來了?你去見皇后母妃母妃了是不是?她不同意你嫁給王爺是不是?你別難過,有我在,我一定會陪着你!”
黎錦看向玉媚。
“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自己來的,見你不在,就猜着說你是去見皇后了,我什麼都沒說。”
玉媚斜着眼睛看上去,一副事不關己樣。
“是我自己猜的,不關玉媚的事,”狄天行倒是很仗義,馬上解釋,“阿錦,你別擔心,我會……”
“世子,我想你是誤會了,”黎錦淡然一笑,“我並沒有害怕,也沒有要你陪,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阿錦,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狄天行滿腔熱情頓時冷了下去,“我是擔心你,所以才……”
黎錦手一擡,打斷他的話,冷着臉道,“世子,我很鄭重說最後一次,我不喜歡你。不會跟你在一起,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好嗎?”
“爲什麼!”狄天行都快哭出來,“之前、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我們在一起,你狠開心的,可是爲什麼?阿錦,你爲什麼變心了?”
“人總是會變的,何況我從來沒說喜歡你,是你太自作多情。”
黎錦不爲所動,臉色也如寒冰一般。
只有顫抖的指尖,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到底是她一開始利用了狄天行,結果害的他泥足深陷,她有罪。
“阿錦!”狄天行終於哭了,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看着也着實可憐,“別這樣對我行嗎?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知道你並不喜歡王爺。你爲什麼要委屈自己呢?你跟我在一起,我會好好對你,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好不好?”
玉媚皺起眉,很是不忍,想說什麼,看到黎錦的眼神,又只好閉上了嘴。
“世子,你別說了。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請你放過我,好嗎?”黎錦轉過身,狠心不去看他。
“可我不想放棄你啊!”狄天行偏偏就是不肯放棄,轉到她面前去,急切地道,“阿錦,你再給我一機會好不好?我一定會向你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是從前那樣,我……”
“我……”黎錦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當然不可能嫁給狄天行,否則就是害了他。
可他一個大男人,放棄自尊和尊嚴,這樣低聲下氣相求,她又實在狠不下心來拒絕。
這可怎麼辦。
“阿錦!”
“好!”黎錦忽然點頭,眼神詭異,,“你要機會。我給你,你也知道王爺對我糾纏不休,他不可能同意我們在一起,京城我們是留不得了,你帶我離開,我們遠走高飛,好不好?”
“阿錦?”玉媚吃了一驚,阿錦怎麼能這樣,不是生生害了世子嗎?
狄天行卻是驚喜得要昏死過去。“真的嗎,阿錦,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太好了,太好了!我們走,我們這就走!”
玉媚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黎錦冷笑,“世子,你想清楚了,真的願意和我一起離開?你捨得下如今的榮華富貴嗎?”
“榮華富貴怎比得上你!”狄天行毫不在乎,“我只要你,阿錦,我只求你跟我離開後,不要嫌我一無所有,願意跟我過苦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是嗎?那你的父母呢,你也捨得下?”黎錦毫不留情地追問。
血濃於水,不是榮華富貴能比的。
“這……”狄天行稍稍猶豫了一下,惟恐黎錦改變主意。立刻絕然地把這一切都拋諸腦後,“顧不了那麼多了,阿錦,我這就回去準備,咱們今夜就走!”
不等黎錦再說什麼,匆匆跑了。
“阿錦,你對他無心也就算了,何必這樣戲耍於他。”玉媚搖了搖頭,世子這人。真是傻的夠可以的。
黎錦不勝疲憊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要戲耍他,我聽說定北王回京了,不借他父親的手,我如何擺脫他?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剛剛她是有點殘忍,可現在讓他死心,總好過他將來後悔。
父母生他養他二十幾年,這份恩情哪能說拋就拋。
玉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這意思。我知道了,我這就讓人傳話給定北王,說世子要帶你走,你不用管了。”
“好。”
夜半,狄天行打點好行裝,欲要悄悄從後門出去,找黎錦“私奔”時,院中陡然被火把照耀得亮如白晝,怒氣沖天的定北王跟一臉擔憂的王妃直衝到前面來。
“逆子!”
定北王一個巴掌就把狄天行打倒在地,跟着指揮下人跟捆豬似地把他給捆了個結實,丟回自己房裡去。
“父王,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跟阿錦離開這裡,你放開我……”
狄天行嘶聲大叫了半夜,卻沒人理會他。
“阿錦……阿錦……”
直到第二天晌午,下人來報,說是世子兩頓飯沒吃了,王妃心疼的不要不要的,眼淚汪汪地勸,“天行,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吃飯吧,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垮的!”
唉!
“我不吃!”狄天行憤怒地面向牆壁坐着,“母妃,你去跟父王說,他要不放我出去,我就一直不吃東西,不能跟阿錦在一起,我死了算了!”
“天行,你、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王妃都氣白了臉,“你父王也是爲你好!黎錦都快嫁給景昭王了,你是跟着摻和什麼!說你父王現在正在氣頭上,你想讓我也陪着你一塊兒捱罵嗎?”
“我不管!我這輩子非阿錦不娶,你們說什麼都沒用!”
狄天行氣的直捶牆。
“天行,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兩天後黎錦就要跟景昭王拜堂了,你能改變什麼?”
話一出口,王妃就知道要壞事了。
虧得她還嚴厲警告府上的下人,千萬別把景昭王跟黎錦要拜堂的事告訴天行,免得他衝動起來,不管不顧,做出要命的事。
等景昭王跟黎錦大婚過後,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再告訴他實情,他頂多也就鬧一陣子脾氣,最終也只是莫可奈何。
可是現在倒好。她自己說漏嘴了,難道是天意。
“你說什麼?母妃,你說什麼?”狄天行猛撲過來,拼命晃着門,嘶聲大叫,“我不相信!阿錦喜歡的是我,她不會嫁給別人!”
王妃嚇的不輕,慌忙地勸,“天行,你冷靜一點,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別再想了!”
“我不相信!我不要阿錦嫁給別人,母妃,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阿錦說個明白!”
“天行!”
“不準去!”定北王突然出現,鐵青着臉大吼一聲,“孽子,你趁早給我收了心。以後都不準再見黎錦!”
“我不!”狄天行撕心裂肺似地叫,“父王,你放我出去,要不然我就、我就死給你們看!”
“天行,別……”王妃無力地哭着,心口疼的快要暈了。
“好!”定北王也徹底被激怒,“你死好了,我寧可當從來沒你這個兒子,也不要你出去給我丟人現眼!”罵完甩袖子走人。
狄天行一下子就傻了眼,“父王!回來,放我出去,父王!”
“冤孽呀……”王妃邊哭邊喃喃,情知這會兒說什麼,兒子也聽不進去,只能先回去歇着,讓兒子自己想一想。
“我要見阿錦,我要見阿錦……”
狄天行呆呆坐在地上,丟了魂魄一樣。
——
景昭王與黎錦大婚的日子從下月初八改成三天後。這猶如晴天霹靂,震傻了所有人,尤其是柳妍若。
不過,她早已安排好一切,黎錦命再大,也等不到三天後,到時候……
“阿錦,外面有動靜。”玉媚忽的冷了臉,“我出去看看。”
黎錦心中約略有數,“一起去。”
兩人同時隱身,來到外面。
兩名蒙了面的男人正輕手輕腳地往院子四周倒着黑乎乎的東西,動作極快。
玉媚聞了聞,冷笑道,“是火油,他們是想燒死我們。”
所幸到了晚上,繡娘們都回家去歇息,繡坊裡只有她們兩個,否則若真着起火來。後果還不一定是怎樣呢。
黎錦淡然道,“應該是柳妍若的人。”
白天恐嚇不成,拿銀子又沒能讓自己搬走,柳妍若干脆一把火燒了她的家,讓她不走也得走。
玉媚哼了一聲,“我覺得應該是姚皇后派來的人,爲了你,景昭王都要跟她反目成仇了,比起柳妍若,她應該更恨不得你不得好死。”
“姚皇后不太可能做這種事,”黎錦搖頭,“否則若出了什麼差錯,牽扯出她,她的名聲就全毀了。就算要趕我走,她也會用更高明的手段。”
眼看着那兩人潑完了火油,掏出火摺子,準備點火,玉媚一挽袖子,“姑奶奶先把你們烤了吃!”
就要現身拿人。
黎錦伸手,把她拉住,“讓他們點。”
“啊?”玉媚吃驚地瞪大眼睛,“阿錦,你瘋啦?天氣這樣火熱乾燥,又潑了火油,要真燒起來,這繡坊很快就成灰了!”
好歹是她倆的安身之所,總不能眼看着它付之一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