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一筆勾銷
方麗華開始努力給自己洗腦三兒媳婦這麼多年有多蠢多壞多招人厭，努力告訴自己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她有改觀。
而趙春娟也發揮了自己最大的戰鬥力。
陳露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兩個回合下來就面色蒼白快要倒地不起了。
身受內傷！
大吵大鬧趙春娟不怕，哭哭啼啼人家不吃這一套。油鹽不進的人最是可怕。
周圍圍了一羣人，時不時指指點點一下，還有人站出來指責趙春娟太兇悍。聽見陳露管顧老爹叫舅舅更是要說上兩句。
“趙春娟，你們家顧老三都跟爸媽分家了你咋還管這麼多？”
“人家一個小姑娘，你說話確實難聽了點。都是親戚的……”
趙春娟也不知道其中關係，見家裡沒人阻止她，這可不得好好發揮。
現在被指責了趙春娟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白眼一翻，“你要是心疼你帶回家去唄。就怕你婆娘得活撕了你們倆。”
陳露就是因爲哥哥嫂子要把她嫁給一個死了媳婦的鰥夫這才跑出來的。以前她媽活着的時候還能護着她，現在她媽沒了就沒任何人在心疼她了。
“你媽沒了？”顧老爹聲音乾啞，卻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異常。
福妞，爺爺的福妞在哪裡！
但是即使福妞現在在這裡她也是跟她奶站在一起，說不定還會吐口水呢！
顧老爹只好趕緊把這個燙手山芋給解決了，可不能影響家庭團結！
“陳露是吧？你媽的事你知道多少？”
顧老爹見人散的差不多了，這才讓顧守德把趙春娟給拉下去了。
但是再回去之前她還要再做一件事。
“是我媽對不住你們……”
陳露想把母親顧三喜葬在老家。
顧老爹以前也去尋過妹妹，他不甘心，想要個說法。他走了很久，腳上磨出了血泡。他站在雪地裡看着妹妹抱着別人的孩子求他給他們一家留條活路。
不得不說福妞的傻有時候是有跡可循的，大概就是隔代遺傳吧。
陳露心思煩亂，聞言先是看了顧老爹一眼然後纔回話，“回家，然後嫁人。”
陳露跟着走了好一會，這纔開口，“那人死了老婆，還有個一歲的女兒。聽說家裡條件不錯。但是我媽說不能嫁。這輩子打死不能給人家做後媽。”
顧老爹揹着手領着陳露走在路上，山路不好走，有些坑坑窪窪。
“我妹妹在離開家的那天就死了，你是誰，我一概不認。我家的大門我不會讓你踏進去半步，不然我對不起我媳婦，也對不起孩子們。”
兩人無言又些不合適，顧老爹今日心中寬鬆了許多，不免和陳露起了話茬。
但是顧老爹拒絕了。
她從未見過舅舅，甚至不知道舅舅家的情況。只是因爲母親一句舅舅是個好人就來了。她輾轉幾個市纔來到這裡，但是事實上是舅舅一家都記恨母親。他們不會收留自己，甚至對母親的怨恨也是在得知她死亡的那一刻才消失。
“我去尋過你媽，她說讓我當她死了，以後沒這個妹妹了。”
孩子們不知道的事，他們上了年紀的還能記得。當初誰見了顧老爹一家不得說一聲慘。
現在這句話一出，方麗華恨不得直接弄死他了。
顧老爹點點頭，又問：“你爲什麼不想嫁給你哥嫂給你找的人家啊？”
替陳露說話的年輕人很快都被家裡的老人給拉回家了。
陳露一下子茫然了。
“你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顧老爹說顧三喜跟哥嫂父母葬在一起不合適，硬是沒讓她進祖墳，尋了一個離祖墳不遠的地方把骨灰下葬了。
陳露咬咬下脣，覺得又些難堪。顧老爹也反應過來他們倆不是普通舅侄關係，第一次見面就打聽這些不太好。
方麗華也是個聰明人，剛纔老頭子那番話說得她心裡熱乎乎的，直誇自己當年沒嫁錯人。
顧老爹被砸痛了頭，捂着額頭跺腳，“你看看你胡說八道啥，咱那時候也沒領結婚證啊！”
他目光在人羣中搜尋了一下，他的貼心小寶貝怎麼就不在呢！
“你回去。據我所知你還有同父異母的哥哥，不管怎麼樣，你們纔是一家人。”
人都死了，現在還步步緊逼，方麗華也怕五年十年之後老頭子後悔跟自己鬧。所以揮揮手讓他去把顧三喜的身後事處理一下，也算是全了他們兄妹之間最後一絲情意。
但是哥哥……
三個兒子一臉不贊同地看着父親，彷彿父親敢把陳露帶回去，他們就把父親一塊趕出去一樣。
陳露沒被安慰到反而被羞辱了，又急又氣轉身就想逃。但是退了兩步又清醒過來，這會子她是真沒地方去了。
方麗華直接脫了腳上的鞋子砸在了顧老爹的頭上，赤着腳站在門口，那兇悍的樣子跟頭誓死捍衛家園的母獅一般。
矮矮一個小墳包也算是結束了一段孽緣。
顧三喜帶着家裡的錢跟男人跑了，拿家裡的救命錢養別人的孩子，而顧老爹的孩子和已逝哥哥的孩子卻餓得快沒聲了。
“走吧，咱們先下山。我領你去縣裡吃頓飯送你去火車站。”
陳露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些，連血色也沒了。
“你、你，你個糟老頭子，我跟你過了一輩子，吃了一輩子苦，你現在就這麼對我啊！”方麗華哭天喊地一陣鬧，幾個兒媳婦都忙着勸着她。
方麗華真是快要氣死，自己一輩子都在惦記這個事，恨了一輩子的人竟然一句死了就讓她輕飄飄的揭過去？
“死老頭子，你要死敢把她弄回來，我就跟你離婚！”
陳露紅着眼睛點頭，“兩個月前去了的。生病沒留住。”
陳露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回去。
“她死了，我們就不計較了。但是我也沒那麼好心收留你。”
顧老爹知道自己的家庭地位不高，但是不知道竟然這麼低，竟然沒一個站在他這邊的。
顧老爹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轉身看着方麗華，“她人都沒了，咱們跟她的恩怨就過去了吧。”
顧老爹自然是感動得熱淚盈眶，也不怕小輩笑話，自然是好話一籮筐的說，等方麗華不好意思要趕人了他才溜之大吉。
陳露自己也搞不明白，明明平時她哥和她媽關係挺好的……
“舅舅，我媽臨死前叫我來找你，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舅舅，我爸也沒了，你要不留我，我真的沒地方去了。”
好不容易一家子日子紅火了，還能讓個禍害的閨女給找上門了？
顧老爹嘆氣，但終究沒說什麼。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能管。
陳露踏上火車的時候，顧老爹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她一句，“日子是自己的。好壞與否，只有自己知道。要是不願意就再與你哥哥說說。”
陳露點點頭，轉身踏入車廂。
糾纏了幾十年的恩怨也在這一天消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