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玲笑了笑。
“我想做個大點的笤帚去打掃房子,那邊的人留下的掃把就兩個巴掌大,用得是在費勁,我就還是覺得自己家裡的這個好。”
高秀菊也笑了,“縣城裡買的那些個掃地的,大部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哪裡有我們自己做的好,你等着,晚上讓你爸做一個。”
“爸有空就再好不過了。”
衛紅旗從地裡回來,聽起高秀菊說這個就轉身去把幾捆高粱穗都給抽出來了,那邊又去抽了一捆細麻繩,坐在院子裡就開始做笤帚。
晚上孩子都回來了,家裡有孩子就會顯得特別的熱鬧。
更何況林曉玲還帶回來了那麼多好吃的。
高秀菊每人都給了一塊雞蛋糕,福姐拿着掰了一塊就往林曉玲嘴巴里送。
“哎呦,你自己吃吧。”
林曉玲正在和麪,被福姐塞了一塊。
“媽,好吃嗎?”
“嗯,好吃,福姐多吃點。”
福姐笑眯眯的站在旁邊看着林曉玲和麪。
衛學文和衛學武拿着雞蛋糕在院子裡瘋跑,衛小弟跟着後面想要,兩個哥哥逗着玩。
雞蛋糕很小的一塊,兩口就咬完了。
衛學文帶着弟弟回屋裡拿,又一人拿了一塊,吃完了還想回去拿,被高秀菊喊了一句。
“一會兒吃飯了,先等吃飯。”
衛學文哼唧了兩聲,“奶奶,我們還吃最後一塊!”
高秀菊還沒來得及開口,林美娥突然走了過去,把衛小弟往旁邊一側,對着屁股打了一巴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有多好吃啊!沒出息!”
林曉玲捏饅頭的手一頓,也沒說什麼,繼續揉麪。
她下午回來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了,林美娥這個樣子她也不想上趕着去問。
高秀菊皺着眉,“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孩子都纔多大,喜歡吃點零嘴怎麼了!”
“媽,你別慣着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還天天吃零食!一趟接着一趟的往屋子裡跑,跟領糧似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就太不好聽了。
領糧都是災荒的時候,吃不上的人家拿着碗去施粥的大戶人家門口討吃的,這在很多人眼裡都是很丟臉的行爲。
不是實在過不下去都不會這樣。
“怎麼越說越難聽,教孩子也不會這麼教的!”
“媽你說得對,我是教不好,只會生有什麼用,反正也都沒人家的孩子有出息。”
林美娥說完甩了甩手裡的毛巾,頭一扭轉身回屋了。
高秀菊好半天沒說話,林曉玲低頭看了看有些被嚇到的福姐。
“沒事兒,你吃你的。”
福姐低着頭看了看手裡剩下的雞蛋糕,走出去遞給了還在哭的衛小弟。
衛小弟拿到雞蛋糕就不哭了,吃到好吃的又笑了起來。
“姐姐,好吃。”
高秀菊看着外面帶着衛小弟的福姐又是嘆了口氣,對着林曉玲開口。
“你大嫂就是那性子,她來的快去的也快,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哎。”
林曉玲應了一句也沒多說什麼,不管怎麼說,她心裡都清楚,老大一家纔是兩個老人在心裡最看重的。
家裡的孩子多,說沒偏向是不可能的。
這個事情她早在前兩年就看開了,她現在有兒有女,兒子省心,女兒又聰明又懂事還省心,丈夫也是個能吃苦的,也知道心疼她,賺的錢都給她,家裡的錢也都給她管。
現在在縣城也有房子了,以後福姐去了縣城上學,她就帶上兒子跟着一起去了。
這樣一想,在這個家裡遇到的事情都不算什麼。
她的小家也馬上過得好了,她纔不生氣。
衛紅旗一共做了四把笤帚。
三個兒子一家一把,剩下的邊角又做了一把小的,自己家裡用。
林曉玲拿了一把看的歡喜,收了起來。
回了自己的屋就開始收拾衣服,以後衛建國就長期在縣城幹活兒了,下次回縣城乾脆把衣服也都帶過去。
以後拿什麼就回房子裡拿,還跟方便。
還有福姐的那箱子新衣服,算着日子,這等過了年,很快也就要搬過去了,她得早點準備着。
天氣冷了,第一場大學之後,學校就放了假。
臨近春節外出務工的人也都開始陸續回家了,村子裡的人氣又多了起來。
衛建業也終於回來了。
大包小包的拎着,林美娥看到人就是又哭又笑的。
“你……你怎麼纔回來,一走就這麼久!”
衛學文幾個兄弟也都大叫着圍上去,伸手扯着包去翻裡面有沒有好吃的。
衛建業也曬黑了,把包打開,裡面的糖果立刻就搶了一空。
“你們都給我少吃點,糖吃多了壞牙!”
林美娥伸手立刻把糖果都奪了回來,拆開了一包,每人分了幾個。
“爸媽呢?家裡的人呢?”
衛建業轉頭四下看了看,家裡空蕩蕩的。
林美娥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家裡人都出去了,家又不是什麼好家,你當誰都稀罕在家裡待着啊!”
衛建業聽着語氣不對,笑着搖搖頭。
“你這說得什麼話?又怎麼了?”
林美娥往旁邊一桌,現在衛建業回來了,她的心才終於像是落進了肚子裡,人也有實心骨了。
“我能怎麼了?你這一走,我在家裡就怎麼做怎麼不對的。”
“媽又說了你了?媽就是那樣,她也就是嘴巴上說說,也都是爲了你好。”
林美娥瞪了衛建業一眼。
“誰說媽不好了,媽現在可不說我,她現在眼裡裝的都是老二媳婦,老三媳婦,哪裡還有我的什麼事!”
衛建業越聽越不對,“怎麼會了,媽以前可是最疼你了。”
“疼我?疼我有什麼用?我又不能賺錢,又不能讓她去縣城裡住大房子!”
衛建業坐在旁邊也有點受不住林美娥的陰陽怪氣了。
“到底怎麼了,我這剛從外地回來,你就這個樣子啊?”
林美娥本來也就是想發發牢騷,結果一開口就忍不住了。
“我……我也只能和你說了呀,你莊稼季不回來,家裡那麼多地,莊稼險些就爛在地裡了,我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兒,累得我腰疼了兩個多月都不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