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離情說過的,除了我以外,禁裂區歷史上唯一的那個也是因爲雙重人格分裂而來的人?”
高秦酒野點點頭:“不然你以爲呢?雙重人格精神分裂,這種體質本來就十分特殊,而兩個人格想被同時捕捉過來,幾乎是沒有可能是,除非是有特殊情況,例如你和聶尊的人格重合。而邊瑩,則是另一種情況,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錐刺吞噬掉她其中一個人格,令她在禁裂區變成了一個精神意識殘缺的人。”
意識殘缺....
“而這一點,撒旦蒼冥知道後非常大怒,他將阿文夫婦捉去折磨數十日,誰也不知道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最後,他要奪走了那個孩子,還要阿文的命。第一時間更新 而我就是當時救他們回來的人,所以我和他們夫婦有一些交情。”
“你是怎麼救他們回來的?”我謹慎的問,暗自覺得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高秦酒野看了我一眼:“好奇害死貓。”
我聳聳肩:“我又不是貓。”
“總之,從那以後,他們轉移離開了南區,去了哪裡我也沒有追問。鄒安是個可憐人,如今他妻兒都離他而去,我只想說,至少希望你能夠諒解他。”
諒解麼....
其實,我本身也沒有責怪他,又何談諒解呢...他這麼恨我,也一定是因爲他十分的疼愛阿文吧。如果是爲了愛情,任何恨意,即使是毫無理由的,也都可以獲得救贖吧。
“我沒什麼可怨恨的,對於他們來說,經歷了這樣的事,最終選擇隱姓埋名的來到西區找我尋一棲息之所,而我卻沒能帶給他們理應的祥和,本就是我這個區主的錯。”我淡淡的笑了笑。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高秦酒野微微一怔。
只是,我更在意的是,既然你說,那個蒼冥是個撒旦,且先不說你到底是怎麼將他們救出來,就算你救了他們出來,蒼冥就沒有再去追究嗎?還是你有什麼方法保住了他們?你,高秦酒野,到底是怎樣神秘的一個人?
更重要的是,一向看起來殘忍無情的你,似乎對除了司洛以外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的你,也會去爲了這樣的一對苦難夫婦做這些事,那麼是不是說,一直以來,大家口中的你,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呢?
我看着高秦酒野的眼睛,思緒亂飛。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算了,我很久沒說這麼多話了,好累,走吧,快帶我去轉轉。”高秦酒野的眼敵竟劃過一抹好像溫柔的情緒。
我正要懷疑,是不是我看錯了,他卻拉起我的手走了起來。
我整個人都愣了。
低了低頭,看見他白色的袖子下那隻手,拉着我的手,動作自然流暢。
高秦酒野...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我擡眼看着此刻的他,他的側臉依然是冷峻的線條,可我卻不知不覺之中感覺到了他和高祈在某種程度上的相似,突然之間,心底劃過一種可怕的想法,他和高祈長得如此相像,會不會不是巧合?
會不會這其中有着什麼關係....
“對了,帶我去見見你吧。”高秦酒野突然打斷了我的思路。
“嗯?見見...我?”我微愣。
“對,見見‘你’。”
見我嗎....見那個住在精神疾病療養院的我?
“去吧,不要逃避。”蠱惑的聲音在我耳際響起,帶着不容置疑的味道。第一時間更新
療養院裡。
“這邊時間也沒怎麼變,應該病房也不會變吧,就是這間了。”不知爲何,一回到這熟悉的醫院,儘管此刻終於聞不到了那消毒水的味道,可是我還是感覺到一種冰涼的氣息浮在我周圍。
略帶疲倦的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看着眼前的這間熟悉的病房。
“不進去嗎?我要進去了。”高秦酒野竟對我回頭微微一笑。
垂眼猶豫之間,他卻不由分說再一次拉起我的手,在我錯愕之間,就將我拉了進去。
彷彿是兩個會穿牆之術的幽靈,我和他毫無阻礙的穿過房門,進入到這間病房之中。
病房裡的陳設全都沒有變,一張單人牀,牀邊一個小小的桌櫃,窗臺上還是那盆我喜歡的仙人掌。
房間裡沒人,只有一個面容無比蒼白的女生躺在牀上,而她的嘴上此刻正扣着一個呼吸器。
我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看着自己的這種感覺,還真是奇怪呢。當初在區心大廳,只覺得是電影,如今這樣面對面,這體會,恐怕也是人生難得了。”
高秦酒野卻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喃喃自語,而是眼神發亮的看着病牀的那個‘我’。
片刻,他回頭,眼睛自然的對上我的眸,他的聲音第一次不帶冰冷,而是帶着絲絲溫柔的在這間病房裡響起:“或許,你真的該想辦法回去。”
我徹底怔住了,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我帶着驚訝的目光看着他,他的眼睛裡有種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
這情緒....像是心疼,又像是.....歉疚?他爲什麼會歉疚??
他爲什麼要露出這樣的神情....
眉眼之間漸漸糾起,我真的不習慣總是看到這麼多我難以理解的眼神,不想看到這麼多難以接近的心。
可我知道沒辦法,人心,本就是最難以溫暖的東西。
“回去?呵呵,回到這具軀體裡,醒來繼續在這間巴掌大的屋子裡,每天看着仙人掌,對自己說,你是個精神病?”我自嘲的指着病牀上那蒼白的面容。
“可是你看,她睡的不幸福。”高秦酒野徑直走到‘我’的身邊,伸出骨骼精緻的手,似是要觸碰‘我’的臉頰,但是指尖卻最終埋入了我蒼白的肌膚。
順着他的指尖望去,我看到‘我’眼眶之下那疲倦的黑青色。
你睡得不安詳麼....是因爲我在禁裂區活的這樣累麼.....
可是你知不知道,禁裂區活的再艱難,都比在這個世界活的要輕鬆的多。
禁裂區滿是血腥,殺戮,競爭。但是禁裂區卻沒有排擠和嘲笑,沒有孤獨和寂寞。
禁裂區13號,那裡有好多人陪我....
吱嘎————
房門再次打開,我倏地回頭。
兩鬢有些許白絲,眼眶也有些凹陷,下巴消瘦,凌亂的髮絲垂在耳際。
我的母親,就帶着這樣疲倦的面容走了進來。
可是,她在看到躺在牀上的‘我’時,她的眼裡突然涌起一絲光亮,彷彿頓時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一樣,而她那枯澀的嘴角也漾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她快速走向‘我’。
“兒啊,媽又來看你了,今天做了什麼夢?有沒有夢到媽媽?最近天氣轉暖了,你睡夠了就快點兒醒來,媽媽帶你出去曬太陽。”
“兒啊,你別怕,你醒來了沒人會再嘲笑你的,有了金醫生的幫助,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沒問題的,只要你醒來,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
“兒啊,來,媽媽給你擦擦身子,媽知道你愛乾淨.....”
淚水早已奔涌而出,徹底打溼了我的臉、我的脖子、甚至流進了我的胸膛。
“媽——————————!!!!!!”我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那不再直挺的背脊似乎微微僵了僵,回頭之間,飽經滄桑的眼睛似是在房間裡看了一圈,最後卻只是帶着苦澀的微笑繼續轉過身去擦拭動也不會動的‘我’的身體。
“媽!!!!!!”我嚎啕大哭的衝了過去,一直以來壓抑的所有的情緒在頃刻間爆發,再也不能容忍思考任何事情。
我試圖抱住她,可我抱了又抱,卻還是隻抱到了冰冷的空氣。
“媽————!!!!我就在這兒啊!!!媽你看看我!!!!媽!!!!”我的眼前一片氤氳,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彷彿在叫囂此刻的痛苦已經令我不堪重負。
“她聽不到,別哭了。”高秦酒野終於看不下去了,他走上來,雙手從背後伸過來扶住我的雙肩,控制住我一直試圖擁抱我的媽媽的那兩隻凌亂揮舞的雙手。
“她看不到我!!她看不到我!!!她看不到我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我扭過頭,凌亂的髮絲已經被淚水沾了滿臉,我無助的抓着高秦酒野的雙臂,念力爆發,尖銳的指甲直接穿透他的衣服,帶着我的手指,深深的扎進高秦酒野手臂上的肉中。
高秦酒野的眼底竟劃過深深的憐惜,他嘴角抽扯開苦澀的不忍,雙手反手之間狠狠的將我按住:“你,你冷靜一些,黎慎。”
淚水再次淹沒了我的所有視線,高秦酒野的臉在那串串接連不斷奔涌而出的水珠之中扯裂開來,讓我辨識不清。
冷靜嗎.....我沒法冷靜啊!!!!!!
我一直以爲我不在意,我不想回去,我一直以爲我在禁裂區過得很好,我以爲我可以永遠那樣下去,永遠在禁裂區爲我對高祈做的兇殘之事自我懲罰,我永遠都不需要救贖!!!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的知道,我太想要回去了,想到我必須逃避,想到從我發現我已經不是一個活人的時候開始,就徹底心死,就再也不想要去相信任何希望了!!!
可是,儘管明知毫無希望,我也還是想要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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