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到,彭中軒與呂良轅等返回杭州。看見一棟偌大的房子,竟變成一堆亂石瓦礫,都禁不住大爲驚駭。
倏地,一聲嚇人的驚叫,將所有的人都駭住了,這聲音是如此的驚惶,可是,衆人一聽,就知是出自白姑娘的口中,遂不約而同的齊向白姑娘投以驚訝的目光。
這時,但見白姑娘從一堆瓦礫中,擡起了一塊薄薄的銀片,白姑娘剛從地上拾拾起,還沒細看。
驀地一條白影,在白姑娘身前一轉,隨着也發出一聲嚇人的驚叫,這人是誰呢?他是黑孩兒。
黑孩兒他爲什麼也叫,因爲他已經從白姑娘手中,將那塊銀片搶奪到手,這時但見他伸手就抓起白姑娘手臂,叫道:“妹子呀!是他,一定是他,我們找他去”!
黑孩兒這裡剛叫完,還沒動身,驀然身前人影一閃,彭中軒道:“小師兄吧!我猜得對嗎?不過,我相信假如只他一人,或是他們三人,絕沒有這份能力,因爲我知道家嶽手下,也不是稀鬆之人,而且還有瘋子伯伯。如今,只請你告訴我,他可能奔走的方向,彭中軒就感恩不盡了!”
這真使二小感到爲難,他只說了“找他去”可是到哪裡去找,他根據就沒有目的。然而,在彭中軒面前,他若說不知道,彭中軒絕對不肯相信,但他又不能亂猜測,終於傻傻地張大着嘴,雙眼直直,癡呆呆地望着彭中軒,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彭中軒一風這情景,心中不禁十分猶豫,是他倆因爲師兄弟的關係不肯說呢?還是他倆根本不曉得。遂道:“黑孩兒,你說吧!我絕不怪你!你是知道,不便說呢?還是根本不知。只要你說,我絕對相信你。”
黑孩兒一聽,心中十分感動,“咚”的一聲跪在彭中軒面前。黑孩兒跪下,白姑娘也隨着矮了半截!
彭中軒這時反倒誤解了,以爲二小又像在西湖船上般地,爲他們那師兄求情,禁不住心中大憤,一閃身,微退數步。沒待黑孩兒開口,就厲聲喝道:“像這種無恥狗賊,你們居然還肯爲他屈膝求人,哼!我早就看出他是個心胸偏狹的人,但卻沒想到膽妄爲如此,這次若想要我饒他,那除非天降血雨,六月飛霜……”
他這裡話尚未說完,倏聽黑孩兒朗聲叫道:“彭哥哥,請不要誤會,我和妹子決沒有意思再爲他求情,我們這樣做,只因爲他是我們的師兄,做出了這種事,既對不起彭哥哥,又對不起目姐姐,我們感到慚愧,我們所以這樣做,是因爲想替我們祖母向你致歉,別無他意……”彭中軒一聽,氣憤稍平,連忙縱過,將二人攙起來道:“彭哥誤會了!別怪,別怪!這樣做倒真是不敢當,不過,你們兩人真的不知道他的去處嗎?”
黑孩兒一本正經地道:“彭哥哥,請相信我,從碎銀片來判斷,此事確是江奇風師兄所做的無疑,因爲同門師兄弟一十二人中,只有他最得寵,於是,也只有他得了祖母的‘遁形迷煙’的‘銀火彈’,這銀片就是銀火彈的碎片。不過,我和妹子確實不知其去處。但我似又有這靈感,覺得我一定能將他找到……”
彭中軒忽然將黑孩兒的話打斷,問道:“黑孩兒,還有一點你想到嗎?如若你兄妹倆人,就算找到他,你又該怎麼辦?就算他當面承認,你又能怎麼辦?”
這話誠然將黑孩兒與白姑娘都怔住了!他倆就沒想到這一點,因爲他們合兩人之力,當然不怕江奇風身旁別外還有人,又該怎麼辦?江奇風既存心惹禍,他還有什麼顧豈,甚至連父師祖他都可以違背不要了!
這時所有的人都圍過來了!丐幫幫主樑化忽地插嘴道:“這事我們呆會再商量吧!丐幫已然派出數路眼線,每日均有消息報到,我們先讓呂姑娘拜過靈位,安頓好老的,再作其他的打算。”
黑孩兒似乎急不可耐的道:“不!我和妹子還是暫行告別,至少我們應將此事稟知補祖母及孃親知道,因爲這到底有關我們們梅花一劍門下聲譽的事。”
這一點當也無可厚非,什麼人也一便再加以攔阻了!
就在黑孩兒與白姑娘剛離去時,衆人人忽聽一聲宏亮的怫號聲傳來,隨聲望去,原來是一白眉和尚。
這白眉和尚之出現,有三個人認識,彭中軒、良轅與丐幫的幫主樑化。這時但見呂良轅飛身撲了過去,跪在白眉和尚身前,哽哽咽咽痛哭出聲。
原來這來的是少林三老之一智通禪師,但見他袖袍揮處,呂良轅身子跪而復起,老禪師顫聲說道:“孫女兒,人死不能復生,節哀保重身體爲上……”
隨着丐幫幫主及彭中軒也走過來了。老禪師並沒與彭中軒見禮,因彭中軒黑巾包頭,他已不識,只單與丐幫幫主互相見禮,然後說道:“樑幫主,恕老衲急事,不能久停,大膽直說了……”
此語一出,丐幫幫主樑化心中一顫,尚未言語,智通禪師已接下去說道:“日前路過皖省安慶府,在離城三十里地的長江江邊,得遇貴幫飢瘋二兄,正與四名惡少撕拼,這四名惡少其中一人,左手已斷,但卻裝置了一隻烏光閃亮的鋼機。那少年武功高得出奇,只三數招即將飢兄傷了,瘋兄那時正與其餘三人相鬥,一見飢兄愛傷,立即搶救,可是一閃眼間,又已受傷。屆時,老衲已飛身趕近,連忙出掌將飢瘋二兄救過。
“這名惡少彷彿與貴幫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竟不讓老衲對貴幫飢瘋二兄稍作察看,立即向我猛攻。
“也是老衲一時大意,用手略擋其左鉤來勢,明明看到其鉤尚差半盡人,方能夠及老衲右常,誰料,眨眼間,老衲右掌指縫突覺一麻,這一麻之勢誠然驚人,是以老衲施展數十年功力所聚佛門禪功罡氣,一掌將其斷退。
“該少年退走時,仍就發出狼蜂似的狂笑道:‘賊……你還稱什麼能,準備着後事吧!”’
“老衲因爲還有飢瘋二兄全身烏黑,七孔流着烏血,已然返魂無術。”
“就在這時,老衲亦感到右掌就這瞬息工夫,已然麻木不仁,不覺大驚,待察看後,發覺整個右手,自臂以下,均已變成烏黑,並且還有絲馬線,像水蛇般地往上游走,當時,爲了保全性命,只得忍痛一刀……”
智通禪師這一說,立即將所有的人都驚愕住了!
忽聽丐幫幫生趨前行禮道:“爲敝幫事,累及老禪師,樑某……”
智通禪師連忙出聲阻止他的話,道:“幫主不必介意,同屬武林俠義道中人,還分什麼彼此。路見不平拔刀敢相助,就是連老衲一命陪上,亦在不惜,何況區區一臂。眼前急務,不在敘舊道罪,而是該少年,生就一副美英的姿容,卻配着一顆陰毒邪惡的心。奇者,他意自斷左臂,裝上一隻鋼機,其招式之奇,武功之高,當今之世,除卻飛天玉龍彭小俠,恐無人能將其制伏,但不知袁小俠,如今身在何方……”
彭中軒此刻正站其身旁,聞聽連忙一揖,道:“老禪師,晚輩彭中軒在此聽命,並給老禪師請安!”
老禪師一聽他開口,言即接着道:“原來小俠在此,老衲失禮之處,尚祈見諒,只是,何以這般模樣?……”
彭中軒簡略地說了,老禪師微微嘆口氣道:“當日掌門師弟從關中傳出話來,說他有個俗家弟子,當遭不幸,位落東南方,老衲知道,掌門師弟近年道力猛增,這話絕不能假。想起掌門師弟此言,這一想及,連忙相詢,最後,掌門師弟說了這麼一句話:‘此乃天意,人力無法挽留,師兄既欲前去,請於十日內趕返嵩山!’
“當時老衲不明掌門師弟前半句何所指,後半句用意何在,如今,老衲全都了明啦!因爲老衲自從斷臂後,既有所感覺,已不久於人世,今日別過,後會無期,人生如夢,四大皆空……”說到這,老禪師微微頓首,彷彿心中事已交等完了。
彭中軒知道老禪師要去,忙叫道:“老禪師,晚輩尚有一事請教,那左手裝鉤少年,老禪師是否知其何門何派,如今往何方而去?”
老禪師沉思半晌道:“該少年武功,老衲諱莫如深,不知其門戶派別,唯有這左手裝鉤,據老衲所知,百年前西毒金蓮姥姥亦以一掌一鉤震驚武林。這少年該不成會是西毒金蓮姥姥的傳人,如若是真,武林則將不甚設想……”
“老衲當時施展罡氣將其驚走時,被其領着餘三人沿江直上,不知其欲奔何方……”
說完,老禪師再次頓首,白眉一陣顫動,臉現悽切之容,緩緩地移動身軀,飄然而去!
這一刻,在場衆人,雖有對禪師不識的,可是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也不禁使衆人感得淚涌滿眶。
就在這時,丐幫的信息也到了,與老禪師所說完全相符。丐幫幫主樑化禁不住猛然一聲怒嘯,恨聲道:“我樑化不殺此獠,難使兄弟瞑目地下,從今日起,丐幫所有幫衆,全力以赴,不擇任何手段……”
他這裡語音一落,丐幫門下傳信弟子立即領命退去。彭中軒意欲阻止,已然不及,便聽彭中軒道:“樑大哥,此人小弟已略有眉目,但不知是也不是,未敢武斷,一旦相遇,定知分曉。粱大哥無需如此悲痛,需知幫下弟子門人,遍佈大江南北,一旦以全力相拼,想得到只有多損人命,望大哥三思之……”
丐幫幫主樑化滿臉悲悽痛苦之色,道:“兄弟所言愚兄早已料及。只是,兄弟對丐幫門人弟子,所知尚淺,因爲不如此做,難獲衆望,被等義氣凌動情願犧牲性命,卻不能忍辱偷生。依老禪師剛纔所說,愚兄對此獠,恐亦無必勝把握,然而愚兄也不得不尋他鬥上一鬥,明知不敵,亦欲一戰。唯今之後,只有期待兄弟你,替丐幫報仇雪很了!……”
丐幫幫主說完,當時即離去。彭中軒等一再勸阻,幫主樑化執意不允,隨着,小靈乞也走了,他是追着幫主身後走的,只交待丐幫中一個頭目,替彭中軒協助料理喪葬之事,並傳遞消息以做聯絡。
誠如彭中軒所料,就在他們祭靈,安葬,忙忙碌碌數日之中,丐幫已是惡噩頻傳,了死傷幫中門人弟子無數,跛乞也在這數日裡送了命。
這消息使彭中軒不能再事拖延了,就在呂懷民夫婦出殯的當天夜裡,彭中軒攜帶着一干人,連夜上路。
且說丐幫幫主樑化,領着小靈乞,不停不休,月夜緊趕,因沿途均有丐幫門人,消息靈通至極,不數日,已進了鄂省地界。
這一日正奔行間,迎面來了位形體乾瘦矮小、白髮飄飄、手執龍頭柺杖的老婆子,身後緊隨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正以風馳電擊般絕快的身法,眨眼間已來到樑幫主及小靈乞身前。
樑幫主及小靈乞一眼即認出系小神龍的妻子,夜梟神鷲裴素蘭,可是身後那小女卻從未晤面。
這時,來人也認出了丐幫幫主及小靈乞,突然一剎身,正好將一人去路阻住,嘿嘿一陣陰笑,道:”化子頭,瘋狗似的,你急點什麼?”
此刻,樑幫主與小靈乞,奔行得本也不慢,見老婆子突然阻路,只得雙雙將身子停住。
樑幫主平素氣量寬宏,爲人豁達,不拘小節,雖在此痛心之餘,也不能不顧及幫主身份,猶以小神龍方正斌,年前曾當着彭中軒的面,說過攜眷歸隱,不再問世的話,故此樑幫主雖然當面受辱,亦不得不顧全大局,不與計較。因爲夜嫋神鷲裴素蘭,究非平凡之輩可比。但聽他說道:“人窮理忙,勞碌命,多跑腿,終年不走路,準得生病。老婆子,又是一年沒見了,你好啊!”
這話說得不能說不客氣,夜梟神鷲輩素蘭,卻給聽歪了,但聽她叫道:“好呀!臭化子,你竟敢詛咒我老婆子,吃我一掌!”
老婆子語音未落,劈面就是一掌,掌風呼呼,威勢至厲,樑幫主及小靈乞一打呼哨,雙雙躍開,幫主叫道:“老婆子好沒來由,我自說我,與你何干,我只是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你別以爲了不起,我樑化也不是好欺的!”
夜嫋神鷲裴素蘭,嘿嘿兩聲冷笑,道:“你不是好欺的,難道我還怕你,有種就接我一掌試試。”老波子語音未畢,又是一掌推出,這次較方纔一掌更爲兇猛。
丐幫樑幫主沒想這老婆子如此無理取鬧,未及蓄勢,只得暫忍心中氣惱,閃身又退過一分。
夜梟神鷲裴素蘭見老化子閃避,突然收招不攻了,嘿嘿陰笑道:“好!你即是怕了我,老波子也就不知你講較,我且問你,你可知道姓彭那小子,如今身在何方?你只要告訴我,老婆子就放你過去!”
丐幫幫主樑化,身爲一幫之主,哪容得別人如此氣勢凌人,像逼供似的,猛然一聲慘厲長嘯,聲震雲霄,四山迴應,叫道:“老妖婦,別人怕你,我老化子不定怕你,你既有此雅興,老化子就陪你走上兩招?”
裴素蘭一聽,竟敢找我老婆子叫陣,不禁雙眉倏豎,鷹目一翻,又是嘿嘿兩聲陰冷笑,恨聲罵道:“老化子,閻王註定誰死,誰也難留到天明,你既欲找我老婆子過招,你就準備交待後事吧!’’
夜梟神鷲裴素蘭說完,手中龍頭柺杖已然提起,就在這個當兒,離聽凌空傳來一陣長嘯,老婆子身後的大姑娘,倏然一聲驚叫道:“婆婆……爺爺他……”
夜梟神鷲渾身猛一震,高舉的柺杖就拋放下,叫道:“丫頭,我們走……”
老婆子“走”字一出口,立即縱身暴起,硬往前闖,樑幫主一聞嘯聲,也知道來了極厲害的人物,遂也不願對夜梟神鷲加以攔阻,因爲到底不清楚別人是恩是怨。
夜梟神鷲走沒一刻,嘯聲已越來越近了。從嘯聲中,樑幫主聽出其功力深厚無比,自己遠非其敵,心中不禁微顫,不知是何等人物。連忙領着小靈乞,飛身在一棵濃密的大樹上,隱蔽身形。
不半晌工夫,大路上已出現了一點黑影,如飛般地馳來,漸漸的由小而大,瞅眼工夫,已來得近前。樑幫主及小靈乞一看,均能認出來的是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的洞庭湖翡翠寨寨主小神龍方正斌。
可是,他背上好像還揹着個人,待來得更近時,方始看出,那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小男孩,原來是他的孫子映兒。
小神龍方正斌人尚離數丈,似乎已有所警覺地,猛然將疾走的身子剎住,引亢叫道:“樹上哪位朋友在,可是專候我小神龍的嗎!”
這一經叫破,樑幫主及小靈乞在樹上也呆不住了。以樑化一位幫主身份,隱蔽探人,本已不當,不由得臉上微顯羞紅地飛身下樹,哈哈一笑道:“老化子以爲是什麼人有些好功力,原來是方前輩,誠然失禮得很,老化子這廂有禮了!”
小神龍方正斌匆促間也相不到,這樹上藏的會是丐幫的幫主樑化,連忙將身後映兒放下,答禮道:“原來是樑幫主,久違了!歲月催人老,又是一年春。想不到我小神龍隱居未及一年,又復問世,說起來也夠丟人啦!已將入土之身,仍遭受這等憤心之事……唉!不談也罷!請問幫主,前路可曾見到什麼人嗎?”
樑幫主一聽小神龍這等言語,心中也不由得一酸,想當年小神龍方正斌何等威風,出了名的暴淚火氣,誰會想到如今落得這等境況。聞之不禁使人心酸淚下,聽他所問,知道其所追的,當是夜梟神鷲裴素蘭,忙答道:“有!有!前輩夫人領着一個十七歲的姑娘,行色匆匆,不知爲何事,正朝這大路上奔去。”
此語一出,小神龍原本悽苦的臉,微微地舒展了一些,道:“彼等過去,約有多久時刻?”
染幫主心知所答無誤,忙道:“前輩夫人只過去半刻不到,聽聞前輩嘯聲方從此起步,以前輩之腳程,大概一兩個時辰之內,定可追及。”
小神龍方正斌看看天色,忙將他孫兒背起,方道:“謝謝幫主指引,只是幫主或許有所不知。拙荊狡猾至極,老朽能在今夜裡,將這兩個毫無羞恥的賤人追及,已屬萬幸啦!再見吧!”
話音未落,人已出去十幾丈遠了,樑化心中不禁大奇,以他這等腳力,今夜裡還追不到,那真使人難以相信,可是心中更奇的是,他們老夫老妻,難不成還鬧什麼彆扭嗎?
忽聽小靈乞一分叫道:“幫主,我們該上路了!”
樑幫主一聽,真是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有閒情管別人家事,立即領頭往前走去。
只是,剛走得三五里地,驀覺遠遠的的人影晃動,霎時間.已到了身前,樑幫主不覺大驚,一晃身阻在小靈乞身前,蓄勢以待。耳中忽聽到:“老要飯的,你可見到前行有什麼人嗎?”
聲音脆嫩已極,連忙定睛一看,身前站着個綿衣華服少年,衣袂飄飄,一副公子哥兒的氣派,長得倒真是俊美挺,只是一雙眸子中微帶邪氣,一看即知其心術不正。
樑幫主雖驚其身法奇怪,可是這等語氣,他又哪肯買帳,但聽他道:“閣下年紀輕輕,也不知敬老尊賢,這樣問人恐將永難得到消息。”
少年微微一笑,笑得好不甜美,真像個大姑娘似的。樑幫主心中不覺一顫,小靈乞倏地從身後穿出,振喉叫:“你要想知道前行有什麼人,請你將拳掌露出一觀,小要飯的一定會都告訴你,決不使你失望。”
此語一出,樑幫主通體猛然一震,他誠然疏忽了。少年雖是輕緩帶,兩隻手臂卻垂直的低附着,衫袖長几拖地。
此刻少年臉上笑容依然未放,他說道:“我是有急事,不願與你倆-嗦,希望你們能儘快在告訴我,不然自找麻煩,我的雙掌一露出,你兩個老少叫化子要想活命,可就難了。”
小靈乞猛然-聲暴喝道:“我認識你,你是小神龍的孫子粉面潘安方逵利。你的一條左臂已被薛姐姐斬斷了,小要飯只要看你左臂。”
此語一出,丐幫幫主心中更驚,困爲他在年前彭中軒大鬧洞庭湖時,沒進到寨裡去,對這位小寨主不識。可是小靈乞一雙眼睛有多亮,第一眼即認出他就是粉面潘安方逵利。
猛然間,小靈乞記起了粉面潘安年前曾被薛姐姐斬去一臂,這怎能還使他按捺得住,不出聲暴叫呢?
小靈乞這一聲暴叫,方少年誠然爲之一驚,倉促間他倒真不認識小靈乞,因爲當年小靈在洞庭湖翡翠寨中,只是一個小小的配角,又怎能使人注意呢?這時但見他不再微笑了,雙眉猛聳,兩眼中精光炯炯暴射,叫道:“臭要飯的,你既認識,你就別想再活了!”
語音未落,但見他身形微動,伸掌已抓到小靈乞的面前,然而他快,小靈乞可也不慢,腳尖微點,人已側身避出丈來遠。
小靈乞追隨彭中軒,三數月時間,他的功夫可真是突飛猛進,-日千里,誠非年前可比。粉面潘安一抓沒着小靈乞,心中也不覺一驚,瞧不出這不起眼的小化子,竟有這等靈活身子,正待隨勢縱出追擊。可是,身形未動,忽覺勁風迎胸擊到,知道是老化子從旁相救。他可不知道這時丐幫的幫主,以爲最多不過是丐幫中一個高手而已,不禁一聲冷笑,右掌猛的硬接……
“嘭”的一聲響過,粉面潘安蹬蹬被震退三步,心中猛然一震,嘆眉倏豎,邪目驟睜。一聲暴喝道:“老要飯的,報上名來,今天少爺倒要瞧瞧,丐幫中到底有多少出色人物!”
他這語間未畢,樑幫主尚未答言,又是一陣勁風,正向他左肩劈到,粉面潘安左臂一直未曾動過,這次因來勢甚急,很自然地微退半步,左臂高擡,但聽“當”的‘聲,雖然並未看見什麼,可是樑幫主與小靈乞從聲音中,已能體會到裡面是個鋼鉤無疑。
此刻,不是誰發怒,而是三人一齊發怒,小靈乞蛇骨鞭試出對方左臂是鋼構,再不怠慢,施展靈蛇鞭法二十四招,一陣狂風似的,直朝粉面潘安攻去。
樑化身爲一幫之主,處處都要顧及身份,他可不能與小靈乞合手夾攻,以防日後被人恥笑以多爲勝。一見小靈乞搶先出手,心中雖暗怪小靈乞不知輕重,可是也喜歡小靈乞機警體貼。
粉面潘安,見小靈乞揮鞭攻來,心中恕極氣極,猛然一抖左臂,從袖中露出一隻烏黑閃亮的鋼鉤,郎聲叫着:“你不是要看左掌嗎?!呶!看好了,它就叫做要命鉤!”
粉面潘安說完,橫臂一圈,正好將小靈乞攻來的一條靈蛇的來勢鎖住。
小靈乞的靈蛇鞭本來不怕他鋼鉤鎖住,可是如若被鎖,到底不妙,眼看已被鎖住,小靈乞猛然一抖,鞭頭倒卷,正好碰到那烏黑髮亮的鋼構上。
“當”的一聲二人分而複合,小靈乞只兩三招即感到鞭勢處處受制,禁不住一聲吼叫,招式突變,施展開最近從彭中軒處學來的天地八罡鞭式,這先人絕學,確非等閒可比,一經施展,但見殺風陣陣,沙石橫飛,一丈五六之內,全都是那白骨鞭影。
粉面潘安一上手就沒把小靈乞鞭招雖怪,尚不爲奇,三招一過,正待施展毒手,小靈乞其招已變。這一來,粉面潘安心中不覺大奇,因爲這鞭招非但怪,而且絕,威猛處更是驚人,眼看其似虛,似實非實,再加上小靈乞身子輕靈已極,倏忽在右,倏忽在左,一會兒地下,粉面潘安雖說不懼,可是眨眼工夫,已讓這小要飯的攻了十數餘招。
丐幫幫主樑化。這刻心中也不由得大爲驚奇,半年不見,小靈乞武功竟然精進如斯,城非想象所及。
就在這暴喝聲剛歇的當兒,破空傳一來長嘯,這聲長嘯入耳,粉面潘安將樑幫主及少靈乞略略逼退說道:“少爺有事在身,不願久停,你老少化子兩條窮命,暫時記上,失陪了!”話沒說完,粉面潘安身形微動,已走出去了十幾丈遠。
樑幫主一聲怒喝。“哪裡走,還我丐幫的數十條人命來!”
樑幫主邊說,邊追了下去,驀聽醉老大引亢叫道:“幫主請稍待,窮寇莫追……”
樑幫主一聞呼聲,連忙穩住身形,回頭一看,小靈乞身旁已端立着醉乞醉老大,可是當他看到醉老大破袖之口,只剩下一條左臂時,禁不住心中一陣慘痛,悲聲叫道:“老大,這是丐幫應該遭逢的劫數嗎?我真慚愧死?!”
醉老大雖然只剩下一條左臂,可是他仍然十分樂觀的,哈哈一笑,顯出心中毫無悲傷的道:“幫主,這或許是天意吧!生死由命……”
樑幫主突然哼一聲,道:“老大,兄弟中只剩下你和我了,你難道一點也不……”!
醉老大驀地容顏一整,道:“幫主,醉乞承受上祖遺訓,豈是如此貪生死,忘恩負義之輩,我醉乞雖只剩一條左臂,仍然追着他下來了。只是此獠,周身其毒無比,唯恐幫主不慎,故此斗膽出聲呼喚,如今,但憑幫主吩咐。”
樑幫主容顏略舒,道:“我錯怪老大了,爲了挽救本幫厄遠,不惜一拼,如今,我們追……”
說到追了,樑幫主身形微晃,領先追了下,醉乞師徒更不怠慢,雙雙同聲一嘯,追隨而去。
途中,醉乞談起斷臂之事,竟與少林三老之一智通禪師同出一轍,均是受毒後,爲保性命而自行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