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軒抱着沉睡的呂良轅,坐在河岸邊一條小船艙裡,紛亂的情緒逼使他忘卻了一切,忘卻了時間,直到呂良轅從他懷中慢慢醒來,叫了兩聲“軒哥哥”方將彭中軒從癡呆中驚醒。
倏地,彭呂二人同時感到小船在水中搖晃着,也就同時往外探看,呂良轅一見外急驟的流水,不由得尖叫道:“軒哥哥,我們怎麼在船上,啊呀,你看那亂石灘……”
彭中軒早就看到了,他就抱着她的姿勢,腰腿一挺,躍到船頭,飛快地打量了一下,立即點足飄身,縱到岸上去。
“嘭”的一聲,小船撞在一塊巨石上,將船頭擊成碎片,隨水流去。
此刻,彭中軒可沒有這種心情來顧慮別的,當前的急務,他要尋找張瘋子及醉乞師徒三人。他奇怪怎得沒見他三人的影子,他不相信他三人會遭遇到什麼不幸,憑他三人的江湖閱歷及周身武藝,是決不可能出事的。
彭中軒想不透的是,他二人在寧羌城鬧得這麼兇。他三人只要在城裡,一守會得到消息的……
呂良轅在他懷裡掙扎下了地,叫道:“軒哥哥,你愁眉苦臉的幹什麼?我們坐了船,怎麼又看到船?”
“轅妹!現在事情很麻煩,當然稱不會了解,不過現在我們到了什麼地方還不知道呢?我們要將小靈乞他們找到。才能起程上路,但是一路之上,我們也可能有很多的麻煩也說不定。天色不早了,肚子也該餓了,我們還是打聽打聽,順便買些東西充飢吧!”
呂良轅不知事態的嚴重,可是他對彭中軒有着十二萬分的信任。然而女孩子的自尊心依然是堅強的,她小嘴一撅,嬌憤道:“對!我是什麼都不瞭解,我是什麼都不懂,只有你懂……”
說到這,她忽然自己停住了嘴,埋首沉思,真好像有什麼模糊而怕人的印象似的,忽然,她撲到彭中軒懷裡,仰首叫道:“軒哥哥,你告訴我好吧?我真做了什麼事情,我朦朧中好象做了個可怕的怪夢,但是我又想不起來了。”
說完,她握着粉拳在頭上敲了兩下,接着又搖了搖頭。
爲了不再刺激她,彭中軒勉強地笑了一下道:“轅妹,實在沒什麼事,不過,日後我會告訴你的。”
“軒哥哥,你別騙我啦!沒什麼事,日後又會告訴我,既然沒有事,日後又告訴我什麼呢?”
彭中軒話說得矛盾,一下就被呂良轅抓住了,他只得苦笑道:“轅妹,慢慢再談好嗎?我肚子可真餓得發慌。”
呂良轅這會可是真笑了,道:“好吧!我肚子也餓得要命,還是趕快找吃得吧!吃飯了再說。”
彭、呂二人離了河岸,沒走多遠,即發現一座山邊上,有兩間茅屋,二人還沒行近,屋門開處,走出個皺皮鶴髮的老太婆,手裡握着根柺杖,老太婆臉上的形態本難看極了,突然間,老太婆露齒-笑,笑得彭、呂二人心中一顫,汗毛根根倒立而起。
老太婆臉上雖老,頭髮雖白,可是身上穿着,可依然是紅紅綠綠的年輕人的裝束,顯見得不倫不類,彭、呂二人不由自主地都站住了。
忽聽老太婆開口叫道:“飛天玉龍,你終於來了,你進去看看,這是什麼人?喂!這個小姑娘又是誰?”
彭中軒一聽,心中大驚,暗忖.這老太婆怎麼會知道我的名號,她叫我看的又是什麼人?暗忖未了,問道:“前輩不知怎麼稱呼,何以認得在下……”
老太婆哈哈一聲長笑,笑得彭中軒心裡直發毛,因爲這長笑中蘊藏高深的內功修爲,絕不是普通人所能爲。
老太婆笑罷說道:“你不認識我了,可是你大概認得她,進來看吧!我不會暗害你的,放心好啦!”
無可奈何,彭中軒牽起呂良轅的手,運起神功護體,慢慢地一步步挨近,老太婆退身進去了。
倏地,就在老太婆讓身的當兒,彭中軒神目一瞥,即見到茅屋正中央一塊門板之上,躺着一個如花美貌的少女。少女面型一入眼簾,彩中軒早巳驚出聲,摔掉呂良轅就晃身飛進,在那門板上少女酌鼻孔一探鼻息,可是手剛伸出,他已感到少女已然死去多時。
彭中軒大驚回首,老太婆人影不見,可是呂良轅突然一聲尖叫,彭中軒連忙飛身出屋,見呂良轅已被老太婆單手擒住一雙手腕碗脈處,一動也不能動,只是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這時彭中軒不能不說失策,同時也心驚老太婆武功超人,呂良轅人不能動,嘴巴卻可以說話,但聽她叫道:“軒哥哥,快來看!快來看!瘋子伯伯、小靈弟都在屋子裡,好像都死了!
這真是一個晴天霹靂,把彭中軒驚得魂魄丟,心膽皆裂,這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人?呂良轅如今在她手中,她只需略用真力,立可將呂良轅五臟震碎,死於非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然而,事實已不允許彭中軒多想了,一閃身挨近另一間茅屋去,一點沒假,張瘋子伯伯與醉乞師三人並頭睡在一堆枯草上,俱都一動不動,與外面少女睡姿勢一模一樣。
彭中軒心中暴怒,臉色倏變,悲聲叫道:“前輩究系何人?與彭某及彼等,究竟有何仇恨,而將他等四人一起治死?”
老太經又咭咭怪笑道:“飛天玉龍,今天你再大的本事,也飛不也我的手掌去。我與你仇深似海,你殺害了我的徒弟,火焚了我的居處,還誘拐了我的女兒,可以說我一生全被你毀了……”
老太婆沒說完,彭中軒一聲暴喝:“住口,我與你素不相識,你可不能明言亂語對我彭中軒加以誹謗。”
老太婆可並沒生氣,依然笑道:“老婆子也不與你鬥嘴,現在我只向你一句話,你肯不肯和我的女兒成親。”
此語一出,彭中軒更加墜五里霧中,這老太婆已是七卷八十了,她的女兒怕不也有五六十歲,最少也得四十出頭,怎得都沒嫁人,這真是無稽之極,夫婦需要有情感始能結合,怎可以憑空一句話?
再說自己已然與呂良轅結爲夫婦,未過旬日,怎可又停妻再娶,遂說道:“前輩此語,晚輩不能應允。”
老太婆倏然一聲怪叫,將彭中軒說話打斷,道:“你引誘我的女兒,你如今又棄之不要,好吧!我先將她劈了再來與你算賬。”
彭中軒聞聽大驚,高聲叫道:“前輩請手下留情,這事我們慢慢商量,說實話,大概前輩認錯人啦!”
老太婆冷冷笑道:“彭中軒,我人老了,一點不錯。可是我的眼睛沒老,我一點也沒認錯人。”
萬般無奈,彭中軒暗中計劃着怎樣解救呂良轅,嘴裡卻說道:“請問前輩,令千金如今人在何處,能否請出相見,或許能從她那解除誤會”
不想兩句話,說得老太婆淚爬滿臉,這一下又不禁使彭中軒感到驚奇萬分,何以說到她的女兒她就這樣傷心呢?隨聽老太婆開口道來。“什麼,敏露妹妹會是前輩的女兒?她是桃花仙子的隨身婢子,我正奇怪她本已隨神尼前輩西去大雪山,何以竟會停屍此地?”
老太婆似乎越聽越傷心,可是一眨眼工未,老太婆倏然雙眉倒豎,眸露兇芒,尖聲叫道:“你知道我是誰?”
彭中軒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
老太婆精力似乎虧虛太多了,就這一瞪眼後,立感中氣不順,頻頻喘息不已,但她的手指,依然緊地扶住呂良轅手腕,使得呂良轅半身痠麻,無法自行脫除老太婆的掌指去。一稍息,老太婆始說道:“此事說了,只有使人傷心,如若不說,你又無法明瞭,飛天玉龍,我就是你月前相遇的桃花仙子。你有什麼感觸嗎?一月不見,仙子嬌嫩的臉肉變成了雞皺皮,滿頭青絲變成雪也似的白髮,啊……”
彭中軒聽說她就是桃花仙子,立時驚得逃離了兩步。叫道:“桃花前輩,真是你嗎?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桃花仙子苦笑答道:“伍子胥過昭關,憂心如焚,一夜白髮。我仙子,在這茅屋中,爲我女兒之死而懺悔,三日夜不食不動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到這。她把呂良轅放了,又繼續說道:“我無心害你們,可是我又心恨你們。敏露這丫頭,臨死都不肯叫我一聲媽!她口口聲聲喚飛天玉龍的名字……當我追敵回到黑湖桃花寨時,發現桃花寨變成了一片瓦礫,我手下的人除死的,全都逃走了。我不知道是何人所爲,我也不計較我所有的損失,因爲那時候我突然懷念寨中我唯一親人,我親生的女兒,我這一生只有過一次情所留下的孽種,就是這敏露丫頭。我翻遍了整個挑花塞,也沒發現一個可疑的屍體。終於,我想念之情越烈,我放棄一切,四處尋找敏露。這樣過了十多天才在一個山谷裡,讓我遇見了她,還有那個黑衣姑娘和雪山老尼,老尼與我數十年前,即曾有數面緣,故此相識,老尼勸我放棄一切,隨她回山,共參佛門真諦,當時我不肯聽這一套,我只叫敏露告知一切,誰都敏露理也不理我,是我一氣之下劈了她一掌,誰想她竟避也不避一下,也不運功相阻。大概她知道是我親生女兒後,已對生命失去歡欣,已沒活下去的意思了……
“雪山老尼絕沒想到我會親手殺自己的女兒,在她出手相護時,敏露已然倒地不起,我說我能將她救活,希望老尼不要拆散我們母女,老尼說;‘貧尼以爲人定勝天,然而人力再大也強不過天意的。’
“當時我不知道老尼的話意,如今才知道,她說:‘敏露丫頭註定要死,是無法解救的。’當時我怎會想到敏露沒救呢?我的桃花露也是傷毒至寶,誰想,待老尼走後,我找遍了我的全身,也沒發現桃花露藥瓶影子,這一急,真把我急得沒了主意,不過,我是不會求人的……
“我永遠不求人。這時,敏露傷重哺語,口口聲聲地叫着飛天王龍哥哥,並說叫你到大雪山去接她,爲了這句話,我就四處尋找你的行蹤,終於在日前,讓我追上了你,可是,我……
“我怎麼說得出口呢?因爲這裡是你們必經之地,我就事先在此尋了兩茅屋,這一夜,我突然發覺有異,一探之下,驚得我也失去了活的勇氣,也就在同夜,我在寧羌城外,遇見了他們三人,我將他三個引來擒住,因爲他們口口聲聲等你,並說與你相約不見不散,所以我就把他們擒來,但是我還沒有下毒手,他們只是被點了穴道而已,如今,我也先走了。我將尋找一處深山去面壁懺悔我這一生的所作所爲。
“最後,我總算做到一點,就是對敏露,我終於能讓你將她接去,雖然她死了,我也希望你永遠懷念着她,使她在天的陰靈能得到安慰。”
桃花仙子說完,撐着柺杖一步步地走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江暮色中,她也沒回頭看一眼。
彭、呂二人被她一篇話,說得怔怔呆在那,不知道用什麼話來給她安慰,待她沒了影子,二人才對望了一眼,呂良轅撲到彭中軒懷裡,竟嗚嗚的哭了起來,是什麼事情使她傷心,彭中軒莫名其妙,她自己也不知道。
彭中軒將張瘋子、醉乞師徒救醒後,三人聽彭中軒說了原委,也不由得同聲吧息。這怪老婆子原來就聞名字內的桃花仙子,誰會想到她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彭中軒以兄妹之禮,就將敏露姑娘葬在茅屋之後,事後小靈乞在屋中找了一些食物,讓大家充飢。
吃飯時,彭中軒曾偷偷地問張瘋子伯伯,醉乞的病有沒有發,是不是厲害,張瘋子說,厲害倒並不,發得也很少,只是有時講出些沒頭沒腦的話來,做些不明不白的事,都是使人無法捉摸的。
隨又說到寧羌城的事,張瘋子說那小閻羅被醉老大打了一掌,因爲小閻羅當街調戲少女,醉乞已看不慣了。隨見小閻羅似乎另有忌諱,只調戲一下也就算了,他不該在館子裡,亂耍威風以致被醉老大拍了一掌,這一掌恐怕能使他一輩子也無法享受男女之歡了。
事情既然已惹了,還有什麼法子呢?儘快離開陽!只要沿途不再驚動官府也就很好了。
張瘋子說:“這有什麼關係,州官縣府拿我們這些江湖武林中人一點辦法也沒有,人儘管放心好了。”
彭中軒心中頻頻叫苦不迭,當然誰也不知道他師父有這種囑咐,不過彭中軒也想開了,管他呢?只要不是我有心去對付他們,不是我親自對付他們,我就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因天色已入二更,五人就在茅屋中歇息一宵。四更天光景,小靈乞睡夢中被人搖醒,睜眼一看,是彭中軒。
彭中軒搖手止住他說話,輕輕帶他離開茅屋數丈遠近,對他說道:“靈弟,我發現有人在這一帶找我們。我想出去會會,爲此我很不放心轅妹,希望你在這特別別留心注意着,發生有警,立即長嘯通知我,知道嗎?”
心靈乞道:“軒哥哥,你放心,這點還能辦不到嗎?”
彭中軒看了看小靈乞,隨點了點頭,一縱身即隱沒在沉沉夜色之中,小靈乞剛在地上坐下,倏地身前風動,他以爲彭中軒去而復返,誰知不是,是他師父醉乞醒來了。
醉乞道:“小要飯的,玩的什麼把戲?”
小靈乞連忙爬起道:“師父你醒了,軒哥哥說,有喊,叫我放哨呢!”
醉乞道:“他到哪裡去了……”
突然,張瘋了的聲音接口道:“管他哪裡去了,既然有賊我們就看着點,我說老大,今天是不是要放開手幹。”
醉老大說:“瘋子,你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啦!我們終年玩蛇,這就到了蛇窩啦!不是你說的嗎?”
張瘋子道:“我怎麼會忘了呢?看樣子今天就是要放開手來鬥蛇,你難道說怕嗎?小要飯的準備兩根要飯竹子吧!靈蛇鞭也是打蛇的妙品。”
正說話間,呂良轅也醒了,呂良轅接口道:“瘋子伯伯,你放心好了,任何蛇都有我對付呢。”
張瘋子見她醒了,也就再不顧忌,哈哈大笑一聲道:“瘋丫頭,我可設教你說瘋話,你看到蛇就發抖的,你還吹牛對付蛇。這裡可有兩位蛇祖宗在,歇會當心點別讓蛇咬了是正經,屆時我恐怕對你無法照顧呢廠
呂良轅似撒嬌又似裝傻,笑笑道:“瘋子伯伯,我可剛學到的,軒哥哥教的,信不信等一會就知道了。”
誠如他們所說,沒半晌工夫,已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撲鼻的腥臭,副使小靈乞一跳半丈,叫道:“哎呀!這怎麼得了!全是毒蛇呀!”
醉老大叫道:“窮嚷嚷什麼?趕快找兩根竹子來!”
張瘋子見辭老大就這兩句話的時間,臉色已然變了,心裡頭也不自覺收縮起來,提得高高的,但是當他們閃眼瞥了一眼呂良轅時,看到呂良轅那一股氣定神閒的勁兒,心中不察暗暗呼怪。
這丫頭一向怕蛇出了名,怎的如今,膽會變得這樣大,彭中軒本領再高,也只能教你抓,教你打,還能教你什麼邪法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靈乞在茅屋後弄了兩根青竹,遞一根給醉老大,又遞一根給張瘋子,張瘋子接過青竹禁不住搖頭苦笑,一生沒使用過武器,臨老爲了這些個沒腳的東西,還要用一根青竹防身,傳到江湖中,豈不是個大笑話。可是張瘋子雖然苦笑,他還是接受了,可見得他對這胡家壩的蛇陣,是如何的畏懼。
半晌工夫,悉卒之聲已越來越響。隨着年悉聲,傳來一陣柔和的蕭聲。眨眼工夫,十數丈外已能見到那亮如星星的蛇眼,小靈乞第一個跳起來叫道:“哎呀!來了!啊!這邊也來了!……這邊也來了!……”
這一刻呂良轅臉色也變了,因爲這次的蛇羣與昨夜的又自不同,像是有規律的,一排排的慢慢遊來,那彎曲的身子一伸一縮,就有好幾尺遠,尤其那一排排的前面,還有一條領頭,長有三丈,粗如成人大腿,頭昂起來,比人還高,那兩顆閃閃的眼睛,就像兩個小燈籠,這怎能不使呂良轅心寒膽戰呢?
她想:這顆“蛇寶”不如能不能將那粗大的蛇制住,心中害怕,不自覺伸手懷中,摸了一下,這一摸,真把呂良轅驚得膽也碎了,魂也飛了,“撲”的一聲昏倒地下,你道爲何?原來那顆“蛇寶”不見了。
且說張瘋了等三人一見呂良轅昏倒,立即將她扶起,不想呂良轅一陣抖顫後,竟自己醒過來了,她將張瘋子一推,站了起來。兩眼瞪得銅鈴般大,發也嚇人的神光,張瘋子一見,知道她的瘋症發作,心裡頭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該怎麼好呢?彭中軒又不知哪裡去了,這嚇人的蛇羣,那樣長大的毒蛇。……
蛇羣已越走越近了,呂良轅突然一聲嬌嘯,撤出了玉龍劍,就往正面最前的一條大蛇衝去。
蛇是最具靈性的,那條三丈來長的蛇,沒有五百年,也少不過二三百年,既有許多年的生命,又曾經被訓練,它還能差到哪裡去。見呂良轅銀虹飛來,蛇頭突然一低,正好將銀虹進過。
呂良轅一到落空,人已穿了過去,落在蛇的左邊,恢地一陣勁風,迫體生寒,呂良轅凌空一躍,嬌笑聲中揮劍往下就戳。
這一劍又沒戳着,可是呂良轅落足時,那些個隨後而到的蛇羣,正好來到腳前,比刻蕭聲似乎已由和緩轉爲激烈,像海潮怒濤般的,又高聳又激昂,蛇羣在蕭聲催逼下,也如瘋狂般的猛撲。
呂良轅落足之前,玉龍劍換了個劍花,立即有四五條粗如臂的長蛇被整個腰斬了,蛇血澆了她一身。
此際,四面八方的蛇都會齊了,醉乞與張瘋子兩根青竹杆也只能堪堪阻住那來襲的蛇羣,反倒是小靈乞那根蛇骨鞭揮舞千來.兩文方國沒蛇敢接近。
這其中就呂良較衝出去後是孤獨的,也只有她殺得最兇猛,最厲害,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害怕。玉龍劍過處,總有幾條蛇被腰斬而死,可是蛇樣越來越多,你根本殺不勝殺,甚至於落足之地皆無,地下爬滿了,不是死的就是活的,滾圓滑溜的身子,根本就沒法使你停身。
小靈乞一看情形不對,連忙長嘯求援,他這時嘯聲剛起,蛇羣就一排排向他猛撲,這真是罕有的怪事,逼得他只好閉聲嚴防,不敢再叫。
且說呂良轅身邊那塊“蛇寶”哪裡去了?它被彭中軒取去了,彭中軒聽到聲響唯恐蛇羣將他們驚嚇了,想先出去在外面將蛇羣阻住。誰料他出去時,根本蛇還沒來,來的是寧羌城裡請來的新近在城南一座法華寺中,接掌主持的大法師魯南胖彌勒。
胖彌勒自從東海小鎮,受彭中軒擊敗落荒逃走,隨後打聽得彭中軒的來歷,而且還要找他們復仇,這一驚真是不小,就在天山一魔丁煙臺被戮後,他連忙就潛逃西上,準備逃到蒙古去。
在經過寧羌州城時,突然遇到一位朋友,正被小閻羅待爲上賓。經介紹後,小閻羅將他視爲天人,胖彌勒精通御女之術,小閻羅嗜色如命,正若身體己日見虧虛,哪能不一拍即合。
爲長遠之計,遂弄一秘密所在,小閻羅依仗父勢,將城南一座規模宏大的法華寺主持趕走,改爲由胖彌勒主持方丈。
也是胖彌勒命中已定,要他死在彭中軒手中。偏偏他就貪圖這一些女色的享受,接受了小閻羅的邀請,專門弄些女子來讓他享受。
如今,小閻羅突然的受難,胖彌勒哪能不理,口口聲聲要替小閻羅報仇,可是當他聽到是個乞丐,再經過他們一形容,他立刻知道是丐幫的長老,醉老大做的好事,他心裡也不禁發毛。
嘴裡說是去找,人卻偷偷地藏了起來,一躲三天,沒再聽到醉乞三人一點消息,小閻羅苦苦地哀求他出城去找,胖彌勒也答應出城去找,胖彌勒只道三天不了,恐怕早走了,所以大大方方地答應,他卻順便尋找——些美貌的姑娘,劫回寺中享受。
不想,這第一夜,就讓他遇見了彭中軒。
影中軒耳目何等靈聰,一旦遇上你哪裡再跑得了。當彭中軒得知胖彌勒也是殺他彭家幫兇之一時,他早巳後悔那夜沒斃了他,如今,不期而遇,彭中軒又怎肯再輕易地將他放過。
可是,胖彌勒卻又不然,一發現是彭中軒時,連忙抽身就逃,邊跑邊回頭看,沒見彭中軒追來,只道他沒發現自己。這一喜又差點笑出了聲,然而臉上喜容未退,突覺身邊有個人影,回首一看,真是冤魂不散,不是這要命的還有誰。
可以說,胖彌勒早就嚇破了膽了,一見到彭中軒連忙轉身又逃,也是醉乞與呂良轅等註定要受一番苦戰。彭中軒就沒立即將他制死,偏偏像貓兒戲鼠樣的,放了又追,追着了又放,毫無目的地讓他跑出去幾十裡。
彭中軒第一次在胖彌勒後腦上吹了口氣,第二次追着他抓了他兩片耳朵,第三次抹下了胖區勒一個大鼻子,弄得他滿頭滿臉盡是血,胖彌勒根本防不勝防,終於自尋了斷,一掌打在勝腦袋瓜上,頓時四分五裂,腦漿進流。
當彭中軒往回飛走時,突然彷彿記起了什麼,這一急真急得他冷汗直冒,施展開渾身功力真如流星飛奔般的往回趕。
越離得近時,彭中軒心裡越急越怕,因爲他已能聽到那急驟的蕭聲,怪蛇的嗚叫聲,醉乞等的吼叫聲,就只有呂良轅和小靈乞沒有聲音,這怎能不使他心裡驟顫,魂魄俱飛呢?
彭中軒從數十丈外凌空飛入場中。閃眼即見呂良轅被一條大蛇整個將身了裹住,雙眼緊閉,氣若游絲,而那大蛇已沒有蛇頭,大概是被呂良轅斬掉的,但那三丈來的蛇身依然緊緊裹住呂良轅的嬌軀,一點也沒放鬆。
彭中軒一躍人中、場中的蛇羣立即往外飛縱,還有兩條未死的巨蛇,也沒例外,似乎躍得較小蛇不要快些,那些留在場中的蛇,全部都是死的,醉乞與張瘋子見了不禁大奇。
彭中軒可不理他們,先將呂良轅從蛇身子裡救出來,可是當他見到呂良轅兩條手臂及兩條大腿,都腫得粗如水桶時,禁不住痛淚淋漓,連忙從懷裡取出“蛇寶”,按在那些傷口之上。
倏地,劃空傳來一聲怒喝狂笑道:“你們還想救她嗎?別做夢啦!她廢了我的兒子,這就是她的報……應!”
就只兩句話工夫,呂良轅一條右臂已消腫,說話的人似乎也看到這情景,不卻駭異怪叫聲。
驀然風聲颯然,一條人影直衝前來,彭中軒無暇理會,默運起神功,將來人阻於一丈以外,這種神功,宇內罕見,來人又哪裡懂得。
捱得近了,始感到似乎有堵氣牆阻路,心中不服,盡力往前一衝,也不如想象中那樣堅硬,一衝進來三數尺,可是,驀然一股回震之力,將來人彈出三丈開外,跌了個昏頭轉向。
至此,來人方知厲害,然而他仍舊不死心,又再度吹奏起他那柔和的蕭聲,將蛇陣攏起來,團團的將彭中軒等五人圍在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