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猱辛虎牽着兒子俏郎辛士,奔下山後,辛士耳邊忽又聽到那細如紋唱的聲音,說道:“辛兄手中丸藥,還望早些吞服一試,席地靜坐練功數日後,想必定能恢復以往功力,免得拖累辛前輩。”
俏郎辛士身子猛然一震:“啊!原來是你啊!”
且說彭中軒目送他們下山,纔想起這事,用千里傳音說完後.回首打量躺地上的呂良轅,見其依然沉睡如故。
彭中軒擡頭打量天色,已是申末酉初,因午間未曾打尖,如今腹中飢如雷鳴,還好晨間留有野味,彭中軒將肚子填飽,呂良轅仍然未醒,瞧那勻和的呼吸,又似乎十分香甜。
彭中軒不願將她弄醒,送自行將地下的兩條鞭和兩柄劍收好。但金蓮血劍的劍鞘卻沒有了,爲找尋劍鞘,又發現了死在一旁的兩名漢子,彭中軒從一名漢子身上找到了劍鞘解下,順便挖了個坑,正等將二人掩埋之際。
倏聽呂良轅一聲尖呼:“軒哥哥!軒哥哥!你不能走啊,你不能走啊!”彭中軒心中一怔,連忙晃肩繞步,上前將坐起的呂良轅抱住,安慰道:“轅妹,我在這,我沒走呀!”呂良轅仰頭看了一下,似乎認出了彭中軒,方始甜甜的一笑,將頭靠在彭中軒胸前說道:“我知道軒哥哥不會離開我!軒哥哥不會離開我。”
彭中軒聽了,心中又是一震,這真應了雪猱辛虎的話,而且發作得如此之快,這該怎麼得了?心中雖急,可是身子卻不敢稍動。任呂良轅緊緊地偎在懷裡。
總過了好半晌工夫,呂良轅依然沒動一下,彭中軒低頭一看,呂良轅兩眼睜着大的,凝視天邊的一片浮雲,眨也沒眨一下。這一來彭中軒心頭更形慌亂,簡直可說束手無策,不知所措,終於,彭中軒暗中做了個決定,一等飛環谷衆人會齊後,立即北上出關,徑赴大興安嶺爲呂良轅覓那清腦草,將那遺留在血液中的殘毒去掉,再直下南海,尋找四川雙煞報仇。
可是,呂良轅突然渾身劇烈震動了一下,頭一昂,柔和地叫道:“軒哥哥,我們在這作什麼啦?”
彭中軒一聽,“咦”地叫了一聲,心想難不成好得這樣快?但事實卻又使他不得不信,那嬌嗔的笑臉,和以往完全一樣!
忽聽呂良轅又再叫道:“軒哥哥,你怎麼不理我啦?你死命盯住我幹嘛?”說完又推搖着袁中軒的身體。
彭中軒再不懷疑,呂良轅是完全好了,只得長長地吐了口氣,說道:“沒什麼?我怎會無緣無故不理你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覺得這件很費猜疑,所叄傷腦筋。”他實在沒有勇氣坦白地告訴她,她已中了一種寒毒,得了這時歇時發的怪毛病,就像得了瘋癲症一樣。
呂良轅見軒哥哥這麼一說,連忙接口道。“軒哥哥,是什麼事?值得你這樣大傷腦筋?”
彭中軒不想呂良轅會來此一問,因爲這完全是倉促中編造出來的,所以又被問得當場愕住,可是彭中軒的頭腦,靈活萬分,只一眨眼,立即被他想到一個問題。只見他手握着吊在腰下的“金蓮血劍”說道:“就是爲這‘金蓮血劍’,我猜想不出,從轅妹的手中失落後,怎得會到了那兩人的手裡?”說到那兩人,他就用手指着那木掩埋的兩條漢子。
呂良轅走前一看,不由得“撲哧”一笑,說道:“這也值得體傷這大腦筋?如果是我,失落之物再回到手中,就稱爲幸運,何必再去追尋,不過……”
彭中軒聽了,心中暗笑,便他也不得不裝樣地說道:“轅妹!不過什麼?你別賣關子好吧!”
呂良轅輕輕地一笑道:“軒哥哥,這可不是我有心賣關子,因爲這兩人我似乎認識,可是,那死後的兇相,又是這樣怕人,使我不敢肯定地下一斷語,照我的記憶,這兩人似是桃花仙子手下駐守青溪十八洞的人。我與小靈弟,在青溪十八洞被困,繳去兵刃地時候,似乎正是這兩人的樣子,依我的猜測,這兩人拿到這兩樣的鞭和劍,根本不沒往上呈就逃走……”
書中交待,呂良轅猜得一點沒錯,這兩名漢子確是青溪十八洞追隨啞奴守洞的漢子。
二人將呂良轅及小靈乞制住,奪下了兩人的兵器。他倆早知呂良轅手中的是柄寶劍,可不知那條蛇骨鞭也是武林之寶。
正當他倆將呂、靈二人,擒送飛環谷途中,發現了啞奴之死,二人都不由得驚得呆住了,隨後,一經商量,發覺潛伏在這苗疆之中也已多年,想到這種下場,二人都禁不住膽顫心寒。遂決定將呂、靈二人送到飛環谷後,瞧機會還是趁機離開得好。如此一來,二人即偷偷地將這兩種兵利器給留下了。那時,他倆絕想不到就爲這點貪心,也爲他二人帶來了殺身之禍。
飛環谷秋娘子撤離後,他二人被調與飛林谷中的人分駐幾座山頭,監視若谷中的一切動靜,他兩人還沒逃,等到苗嶺黑湖桃花寨裡遭變,消息傳來,羣情動盪,就在這個當兒,同伴中突然有人發現了那把“金蓮血劍”。
一陣爭奪戰,二人靠着手執利器,竟將同伴十三人全部戮殺,其中有三人,武功都較他倆高出許多,但都傷在“金蓮血劍”暴長血芒之下。
這以後,二人立即逃難飛環谷,但沿途之中二人卻爲“金蓮血劍”誰屬,而常起衝突,因爲在他倆心目中,這把“金蓮血劍”到底是件寶物,所以終於到了相互動武,正當此時,適遇雪猱辛虎路過,見血芒銀光相映甚輝,可是在他一探之下,竟發現原來是這麼回事,遂一人奉敬一掌,將二人擊斃,金蓮血劍與蛇骨鞭,同時到手,雪猱辛虎當然識貨,一見即知,均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罕世至寶。
不想,正當他揚揚得意之際,半路中殺出個程咬金,飛天玉龍彭中軒來了,隨及發生的事,前文已表,此事放下不提。
彭中軒此刻是不管對與否,他絕不辯駁,他不敢使呂良轅心中不滿,他儘可能地使呂良轅過得痛快,免得激發那種症狀。
彭中軒匆匆將二人掩埋後,依然將玉龍劍給呂良轅繫好,好雙雙下山,尋路轉回飛環谷去。
沿途,呂良轅心境愉快之極,竟然有說有笑,完全與好人無異,彭中軒不覺大奇,這病症誠然太怪。心想,即能如此,關外之行是不是可以暫緩,待報仇歸來,再此上醫治不遲。
數日後,已來到飛環谷邊上,只需再奔走半刻時光,即可到達。
突然,呂良轅無緣無故地平摔路上,彭中軒走前半步,待其驚覺時,呂良轅已然停止了那疾迅的抽搐與顫抖,坐了起來,高叫道:“軒哥哥,軒哥哥,你在哪裡,你不能走啊!”聲音慘哀已極。
彭中軒心頭一怔,回身將呂良轅抱起,攬在懷中說道:“轅妹!軒哥哥在這裡,軒哥哥永遠離開你!”
彭中軒說完,即將自己的頭緊緊地靠在轅妹的那緋紅的臉龐上,眼中痛淚再也忍不住,滴滴地滾了下來,呂良轅愛他之深,從這兩次病症中已深深地表露無遺,使彭中軒感到萬分的愧疚。
呂良轅“啊”了聲,使勁地掙開了彭中軒的懷抱,肩頭一晃,已出去了數丈遠,回眸一笑,又是那麼甜甜的……,彭中軒擦了擦臉上的淚,他感到轅妹這甜笑是神秘,在發生這半瘋癲時,纔會有這種甜笑。
這一怔神間,呂良轅已出去數十丈遠,翻上了半嶺,已然看不見,但是彭中軒並不慌,他雖然看不見,但他耳朵裡卻能很清晰地聽得清清楚楚,但他雙足微點,三五個起落,已追到呂良轅的身後。
呂良轅此刻,邊跑,邊笑,邊唱,跑得不快,笑得也輕,唱得就更斷斷續續,使彭中軒無法聽清,到底唱點什麼。
彭中軒瞧她方向走錯了,兩個轉折已走回了頭,遂縱前一步,牽着呂良轅手腕,說道:“轅妹,我們……”
不想呂良轅勁疾地一摔,驚叫道:“你幹什麼?”
彭中軒大驚鬆手,心痛萬分,因爲這聲音的語氣是如此陌生,陌生得使他答不上話,可是呂良轅朝他瞪了一眼,又復朝前蹦、跳、笑着、唱着走了,把彭中軒一個人甩在那,理都不理他。
彭中軒知道呂良轅的症症,他可沒法生她的氣,只能遠遠地隨在她的身後,憑由她去。彭中軒想,頂多再過一刻,她就會清醒過來的。
然而,這一次卻出奇的久,呂良轅笑跳了一會,竟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而且哭得十分開心。
彭中軒再不能不管了,將呂良轅抱起,緊緊地抱在懷裡,叫道:“轅妹,別哭!別哭!你瞧我是誰?”
呂良轅越哭越傷心。她不理彭中軒的問話,她哀聲哭道:“爹爹,母親,你們在哪裡?你們在哪裡?”叫完又哭,真是悽慘已極。
彭中軒越聽越心痛,只能拼命地叫“轅妹”!手抱得更緊,但呂良轅依然哭得十分傷心,熱淚爬了滿臉。
終於,彭中軒迫得沒法,想了笨主意,他用他火熱的雙脣,掩蓋了那刺人的哭聲。,
起始,呂良轅似欲掙扎,但她哪能強得過彭中軒神的雙臂,慢慢地,呂良轅靜止了,但她那雙脣與臉龐,也慢慢地變紅了,變燙了。
彭中軒擁入吻中,感到轅妹恢復知覺的反應,因呂良轅雙眼緊閉,無法感覺她是否已然清醒。
良久復良久,呂良轅始睜開了眼,羞愧地緊緊偎在彭中軒結實的胸前,緩緩地說道:“軒哥哥,我是怎麼啦?”
彭中軒心神;寬,說道:“轅妹,你自己感覺怎樣啦?”
呂良轅羞答答地在他懷裡攢動了兩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只感到一陣冰寒,從心裡發出之後,頭腦一陣昏眩,身子就輕飄飄的,飄呀!飄呀的!就好象飄上了半空。可是我心裡就混亂得很,又想哭又想笑。”說到這,她無意間摸了一下臉,不由得“哎呀”的一聲叫了起來。“軒哥哥,我真的哭啦!”
彭中軒心裡難過,但他強忍着,微曬道:“轅妹,你別哭,你很乖,你只是流出兩滴眼淚!”
呂良轅頭一扭,在彭中軒胸上擂了兩掌,說道:“軒哥哥,你壞,你騙我!你騙我!”說完沒哭反倒笑了。
彭中軒知道她已完全清醒,遂道:“轅妹,別鬧,快走吧,還有一刻就到了,恐怕這時候,你爹爹正在焦急地等你呢?”
呂良轅突然地捧住了彭中軒的臉,臉對臉的說道:“我的爹,是你的什麼人?你叫他什麼?”
彭中軒臉上一熱,雙手也按到自己臉上,正好按在呂良轅的手上,說到:“你的爹是我的岳父,我沒爹,娘與親人,我的爹孃,我也叫爹孃。”說到爹孃,他就想起了彭家的血債,想起了殺害他彭家數十餘口的四川雙煞與遼南七霸,最可憐的是,彭中軒連他爹孃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連一點點影子都沒有。”
呂良轅先看到彭中軒羞怯的眼光,心裡直樂,手心也感到一陣熱呼呼。隨聽彭中軒說完後道:“我不該惹你傷心,但我是無意的,你能原諒我!不是嗎……好!現在我們走,我們來比比快,你瞧瞧我最近進步多少?”
彭中軒也給她逗笑了,暗忖:你這刁丫頭,瞧你怎生得了啊,得這怪症,需橫越中原,直出關外,沿途無事,亦需數月之久,屆時瞧你怎生見人?
彭中軒此刻,突然想到了她腹中的孽孕,長江流頭一次風流所留下的結晶,數月後屆時怎麼見人呢?
呂良轅她可沒想那麼遠,一聲嬌嘯,縱身疾走,雖不能比流星電閃,可也快如飛矢。
彭中軒笑笑,搖了搖頭,也追下去了。 щшш▪ttκд n▪¢〇
在夕陽未落時,二人是進入飛環谷,剛進了谷口,就聽到一歡呼長嘯,沒時響工夫,谷裡接羣飛出數條人影,丐幫幫主樑化領着飢、殘、瘋三位長老,呂懷民、宮行民、天南一劍甫錢,南海復華仁峰張瘋子伯伯,這當中就只缺了丐幫醉老大師徒。
彭中軒從那一聲歡呼的嘯聲中聽出系小靈乞所發,那就只少醉老大一人啦!彭中軒沒想完,呂良轅已然一聲嬌呼:“爹爹!”撲了過去,投在呂懷民的懷裡,哽咽嗚呼地哭了起來,哭得好不傷心。
呂懷民也自老淚縱橫,但他卻笑罵道:“這麼大的丫頭,還一點都不害臊,也這樣沒禮貌,見了這些伯伯們也不叫一聲。”他嘴裡說首,長髯掀動,兩手顫抖輕摟着呂良轅的妖軀,可沒有推開的意思。
數月相離,幾次險遭生離死別之痛,如今父女無恙相逢,怎能不命名他倆歡欣得熱淚泉涌呢?
這廂,彭中軒與丐幫衆人等相互禮見後,還是張瘋子“哇哇”叫了兩聲,才呂懷民父女倆分開止住哭聲。
呂懷民哈哈一笑,叫道:“瘋子,你嚷嚷什麼?這也是你教的好徒弟。”
張瘋子也哈哈一笑,道:“懷民兄,這可不是窮嚷,這許多前輩在,你好意思盡在這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
呂懷民復哈哈地笑道:“瘋子,別羅嗦了,我們也該進去了。”
衆人進入谷中,彭中軒閃眼即見小靈乞迎在石室門口,彭中軒一晃肩,搶先進入,握住小靈乞的手,說道:“靈弟,你師父呢?”小靈乞眼紅紅的答道:“師父他老人家喝醉了,不過,我們分別這些天,他神經有些不正常,有時講出幾句話採,都是矛盾得很,似乎得了一種怪病。”
彭中軒一聽,心中大震,叫道:“啊!醉大哥也傷在這‘陰雷掌’之下,這麼一說,關外事勢在必行,無法拖延了。”
衆人進入石室後,彭中軒即見醉老大給縮着睡在石室角落一堆乾草之上,形態似乎狼狽已極,心中十分難過。
石室並不寬大,亦空無一物,衆人只能席地而坐。
一眨眼,小靈乞與樑化愛徒全常施,將一些酒食裡味搬了出來,衆人圍坐着談談說說地講敘這一路上遭遇,彭中軒講到與桃花仙子相遇而不識時,衆人俱都緊張萬分,講到受毒遭擒時,呂良轅禁不住叫了起來,插嘴道:“軒哥哥,你有不有受害。……”
彭中軒笑笑說道:“我不是好好坐在這嗎?”這一句話,說得呂良轅臉上飛紅,連忙將頭低下,嬌得的不敢再說話。
彭中軒接着說到遇救,追趕,相遇黃衣老僧之處,彭中軒停止了他的講述,說道:“樑大哥,你知道那位黃衣禪師的來歷嗎?他的武功可真高,我可以說有點不敢相信,但又是我親眼所見,親身遇到的事,而且自始至終,他只罵了我一句‘你找死嗎?’就沒再說第二句話。”
丐幫幫主樑化驚容驟現了好一會工夫,方始嚴肅誠敬地說道:“據大哥所知,家師在世之時,曾一再提及一黃衣老和尚,但從未道及名號,然而家師每每談及,俱都肅敬異常,想得到是位早年得道高僧,一陣幻覺,較千言萬語來得生動,望兄弟切勿輕視,必需常記在心,以感禪師之苦心。再說,我等將近古稀,均未得一面,可見緣分之不可強求,兄弟能有此遇,實應慶幸纔是。”
彭中軒聽完立即肅然答道:“謝大哥金言,彭中軒有生之年已定當永銘不忘。”接着又將得遇轅妹及大戰雪猱辛虎奪回金蓮血劍及蛇骨鞭之事說了,隨又將骨蛇鞭取了交給小靈乞。
小靈乞本是緊鎖雙眉,一見到蛇骨鞭,臉上立即稍展悉容,向彭中軒道謝。
倏然,張瘋子伯伯雙眼一瞪,怒火噴激了雙眼,說道:“彭小俠……”
彭中軒尊敬十分地插嘴道:“瘋子伯伯,這樣稱呼實在不敢當,瘋子伯伯怎麼越來越生分啦。”
張瘋子搖了搖頭,臉上依然滿含怒容地說道:“不!我不稱你一聲小俠,其中大有用意。你知道我這張瘋子名之來由嗎?如我親自吐露,別說是你,就是在坐衆人,就是我親同手足的懷民兄,也不能得知其中十分之一,而我卻是有求於你呢!”
彭中軒聽了實在不能瞭解其所賣的關子,但他依然堅待着道:“瘋子伯伯,我十二分不敢當,而且絕不接受,瘋子伯伯你萬不能這樣對我的,你不能折煞我啊!有什麼事,只要伯伯吩咐,定當遵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瘋子終於平息了眼中怒火,悠悠說道:“這樣說,我就不再堅持了,但我似乎感到,最後你的講述中,似有些許隱瞞的地方,你即已隱瞞,我是不是也不便說,我現在這樣講,大概你也總明白一點吧!”
彭中軒聽了“啊”地叫了一聲,他想起了他隱瞞的話,那就是轅妹傷後瘋癲,醉乞反常的病態,他想到張瘋子伯伯或許也是受了“陰雷掌”的寒毒,可是他該怎麼說呢?張瘋子說的不錯,彭中軒既已隱瞞了,他當然也不便說。
衆人聽了他兩一句句的,說得糊塗萬分,但又不便相詢,可是呂良轅可不管這一套,她推了彭中軒一把,說道:“軒哥哥,你‘啊’了一聲,大概你是知道了,你就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好嗎?”
彭中軒想了想說道:“我的猜測,不知道對不對,還不如請瘋子伯伯,自己說出來,不是比較乾脆嗎?”說完,臉一側,朝張瘋子做了個眼色。
張瘋子在座衆人的臉上,每人看了一眼,最後落在呂良轅的臉上,良久,方纔說道:“小轅,你知道伯伯我,爲什麼突然之間棄武學醫嗎?””
呂良轅不懂地搖了搖頭。
張瘋子嘆了口氣,緩慢說道:“二十五年前,瘋子有事西康,在大雪山腳下,待遇一個怪人,因言語的不和,發生衝突。一戰之下,瘋子重傷倒地,險險至死,後得雪山神尼前輩相救,廢時數月,神尼前輩耗盡精力,始將瘋子一命救回。自那時後,瘋子既感覺頭腦中,不時有種怪思想,出乎人情的乖巧想法,甚至迷糊到失去知覺,不積壓所行所爲,也因此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瘋子。
接着,瘋子就窮心鑽研醫理,至今前後二十餘年,請教了多少名醫,吃了無靈敏的仙丹靈藥,甚至桃花仙子的桃花露也曾嚐到兩滴,依然毫無效果,只保留了這條老命,拖延至今,還不時有這種衝動,但我卻能及時起避,不在衆人面前丟醜。”說完後又再嘆了口氣。
彭中軒突然靈機一動說道:“瘋子伯伯,我知道一種藥,保證一吃就好,瘋子伯伯,你要不要去,我可以陪你去,轅妹也去,醉乞大哥也去,小靈乞也去……”
張瘋子雙眼棱光暴射,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所以才說有求於你,當然,這事不能急,你看着辦吧!我總是聽你的意向而行。”
這時,呂良轅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竟默默地坐在那,沒再說話。
彭中軒坐在一旁,立時體會轅妹靜默的害怕,連忙握着呂良轅玉手,叫道:“轅妹,你去不去,我們到關外去玩一次……”
突然,三四個人齊聲叫道:“什麼,去關外?雪猱辛虎難道就是關外的土黃帝嗎?”
張瘋子立即接嘴說道:“不錯,正是他。不過他絕沒想到他會現身中原,而又肯如此忍辱吞聲地回去了。”
此際,醉老大突然醒過來,與彭呂二人見過後,也參加了衆人的圍坐,大家在彭中軒的堅持意見之下,除了彭中軒、呂良轅、張瘋子伯伯,醉乞師徒外,其餘衆人暫時回家,待彭中軒等關外返回後,再行進入南海協助彭中軒,尋找四川雙煞及遼南七霸復仇。
談着談着,張瘋子突然扯着呂懷民一邊,嘰哩咕噥了半天,講的是彭、呂兩人婚事,張瘋子要他們二人立時成親,再同路出關,沿途可互相照顧着,也免得別人見着飛短流長。
呂懷民覺得事情太過匆迫,他想等到反回浙江杭州後,堂堂皇皇熱熱鬧鬧的大辦一場,他認爲他倆年紀還小,可以不必爭於一時。
但是,張瘋子可不以爲然,他早已看出呂良轅的不對,這事不能再拖延,非要呂懷民答應及時給他們成親不可。
呂懷民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他也不便堅決反對,因爲彭中軒曾兩次救過他的命,但是他也實在不願這樣毫無場面之下,讓一個獨生女兒成親,他還說可以先讓呂良轅回杭州去等彭中軒回來再成親。
張瘋子逼得沒法,只得照實說了,告訴呂懷民,呂良轅已懷身孕,並說身上已然中了寒毒的“陰雷掌”,也將變成他這樣的半瘋半癲的,若不讓出關求藥,這一生也將毀了等語。
呂懷民聽了本是十分憤怒,但隨後也就只得點了點頭,張瘋子又拖着彭中軒到一社去,將此事一問,彭中軒羞愧地低下丁頭,承認酒後之錯,也答應立時成親。
這消息一旦傳出,衆人不禁歡聲道賀,頻頻敬酒,鬧到日下西山,月升樹梢始散,各知覓地而臥。
翌日清晨,衆人分兩起,彭中軒與呂良轅、張瘋子伯伯、醉乞師徒五人爲一起,丐幫幫主與飢、殘、瘋三位長老、呂懷民、宮行民、天南一到甫錢、南海臾華仁峰爲一起,相互道珍重,分道而行。
且說彭中軒等人與樑大哥等別後,認定方向,直往西行,剛離了山區,彭中軒就感到煩惱重重,呂良轅三兩日一次的懵懂瘋癲,已夠彭中軒腦筋傷透,而醉乞不時的胡言亂語,就更使彭中軒難以應付。
終於,張瘋子也看出來了,他主張五人再分成兩起,由他與小靈乞沿途照顧着醉乞,而彭中軒照顧着呂良轅,分道而行,可是三日是必須一聚,相互兼顧着,免失聯絡,彭中軒感謝萬分的連連點頭。
多張瘋子伯伯與醉乞師徒走後,呂良轅才從一次迷糊中醒過來,叫道:“軒哥哥,他們人呢?怎麼瘋子伯伯不在?”
彭中軒微曬道:“他這人,不要拘束,與我兩一起,在人羣中來去,實感不便,所以就先走了。”
呂良轅雙眉略皺,可是隻一眨眼工夫,就舒展得開開了,嬌笑着撲到彭中軒懷裡,說道:“這樣也好,我們可以自由自在的,愛歇就歇,愛走就走,反而比五人一起舒服得多。”
彭中軒道:“你就是愛玩愛鬧,還不快走,我們是請人尋藥治病,可不是去玩的,你知道嗎?”
呂良轅小嘴一瓶,嗔道:“你怎麼不走?”
彭中軒雙一揚,道:“你撲在我身上,我怎麼走!”
呂良轅見說,索性兩手摟着彭中軒的脖子,雙腳一縮,吊在彭中軒身上,嬌笑道:“我就要你這樣走,軒哥哥,你抱我走一段好嗎?”
彭中軒被逼得實在沒法,只得笑着在她後臀上打了一下,笑道:“瘋子伯伯一走。你就頑皮……”
呂良轅做了個鬼臉,道:“我纔不怕他呢!”
奔行數日,彭、呂二人已到陝、川交界的寧羌州,遠遠即見城門口搜查得十分嚴密,因二人穿裝不俗,很輕易地就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