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說着,小姑娘便流下淚來,看着蘇蘭心道:“姐姐,這便是大宅門嗎?爲了爭鬥,名分,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到這個地步,這麼可怕的陰謀……”
“不是所有大宅門都如此的……”蘇蘭心一看,樑明瑜明顯是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了,一竿子就打翻了所有大宅門,於是連忙出聲安慰了幾句,然後笑着道:“你看我們家,就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噗”的一聲,卻是落花在門外忍不住笑了出來,樑明瑜也疑惑道:“不是說姐姐家有一位少奶奶也很厲害,當日六皇子第一次登門,就大鬧後院……”
說到這裡,小姑娘也意識到這是人家的家醜,實在不適合拿出來說話,於是住了口。卻聽蘇蘭心振振有詞道:“是,我們家人也鬧騰,不過大家都很笨嘛,所以也鬧騰不起來。妹妹不用怕,實話說,似莊姨娘這樣厲害到像妖孽的人,也沒有幾個,你碰上一個,已經是走了這輩子所有的背運,只要挺過這一關,日後就是幸福人生了。”
這話好像已經認定莊姨娘是兇手一般,事實上蘇蘭心當然不會這樣武斷,只是樑明瑜的思想剛剛被劇烈衝擊過,所以說這話可以最大程度的安撫對方情緒。
樑明瑜仿若在絕對的黑暗中看見一線光明,迫不及待就要回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母親,只是還不等出門,丫頭就稟報說六皇子過來了。
“妹妹且和我出去,聽聽六皇子怎麼說,若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有所收穫。”
齊博果然是帶着收穫過來的,他帶來的消息就是:原媽媽一點兒也不窮,不但不窮,反而家底頗豐,牀下面的暗格裡藏着二百兩的銀元寶,還有幾十兩散碎銀子和許多銅錢,甚至還有兩枝十分鮮亮的珠釵。”
“這消息你是怎麼打探來的?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吧?”雖然這樣的結果不算是出乎意料,但自己的猜測被證實,蘇蘭心自然也有些激動,目光流轉之下,看見齊博洋洋自得的面容,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將心中疑問給問了出來。
齊博那兒正得意地喝着茶水呢,這可是蘇蘭心親自爲他倒得茶,據說還是大姑娘親手泡的,滋味兒就是香甜,正仔細品味着,就聽見蘇蘭心的問話,不由一口茶差點兒噴出來,連忙嚥了下去,卻是嗆得直咳嗽,一面尷尬道:“這個……我好歹也是管這一行的皇子,手底下自然有些三教九流的人才,總之姑娘不必細問,你只知道這個消息絕對真實就行了。”
於是蘇蘭心就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哪位樑上君子光顧了原家,探聽得第一手情報,這還是齊博厚道,不然找個江洋大盜上門,將原家母子那點兒傢俬搶個點滴不剩,那母子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淚肚裡吞呢。
“原家這裡已經確定了,接下來就是琥珀和米夫人那邊……”
蘇蘭心不等說完,就聽樑明瑜急着道:“蘇姐姐,這事兒交給我,我一定幫您打聽出來。”
“米夫人那
邊,妹妹可以幫我問一問,爲什麼老太太縱容莊姨娘這麼多年,夫人卻從未想過用這件舊事來提醒老太太?直到這次休妻她纔想起用這個手段?我懷疑這件事也是莊姨娘故意透露給夫人知道的,目的就是要讓夫人起嚇唬老太君的心思。至於琥珀那裡,恕我直言,妹妹並不適合問話,你看看能不能找機會讓她出來一趟,讓六皇子親口問她。”
“爲什麼要我去問?對付一個丫頭,用不着美男計吧?再說就算要用美男計,我堂堂皇子也不是合適的人選啊,白癡纔會相信我能對一個丫頭一見傾心。”
齊博只是和蘇蘭心隨意慣了,卻忘了這會兒屋裡還有個樑明瑜,一句話羞得樑姑娘滿臉通紅,蘇蘭心也面無表情啐道:“王爺你想太多了。我讓您去,只是因爲您的身份能讓琥珀安心,堂堂皇子自然用不着使美男計,但若是想跟侯府要一個丫頭回去伺候,應該還不是難事兒,一旦能夠脫離莊姨娘的掌控,想必琥珀很容易說實話。”
“原來如此。”齊博臉上也有些訕訕的:“你不早說,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也不用樑姑娘想辦法把琥珀騙出來,我讓青山或者綠水假裝她的親戚,把她叫出來就行了。”
蘇蘭心笑道:“這個辦法就更好了,不會讓人起一點兒疑心。”
樑明瑜也連忙道:“從前和琥珀說話,她說她有個堂弟在江南,許多年沒見了,王爺就讓小廝扮成她的堂弟便好。”
“行,那就這麼辦。對了,那個當日看見風箏嚷了一句的小丫頭,不用再問一遍了吧?我覺得你當日問得挺仔細,她大概就是一擡頭看見那大風箏,所以嚷了一句而已。”
“我也是這樣想,不管兇手是誰,也不可能笨到去指使小丫頭的地步,很容易露餡的。”
三人計議已定,齊博和樑明瑜就告辭而去。蘇蘭心送了他們回來,剛到門口,就聽見屋裡彭氏正在向月姨娘抱怨道:“這成什麼話?就算是王爺,也沒有這麼霸道的,一來了就往姑娘房裡鑽,哪怕心丫頭容貌醜陋,沒人會誤會什麼,終究不合禮數,你也該教育教育心丫頭……”
“教育我做什麼?又不是我不讓王爺通報的。”蘇蘭心哪裡受得了彭氏這樣編排自己,一撩簾子就走了進去,賭氣道:“太太不用拿我做法,我一個商戶家的庶女,有什麼資格要求堂堂王爺做這做那?您要覺着六皇子無禮,就自己和他說去,那時候我保證在旁邊幫太太的腔。”
“放肆,你就是這樣和我說話?如今仗着六皇子和你有來往,你是越來越無禮大膽了。”彭氏看見蘇蘭心,氣就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就大聲訓斥了一句。
卻見蘇蘭心冷笑一聲,悠悠道:“我這也算放肆無禮?我不過說的是實話罷了。何況我記得太太曾經說過,這世道就是強者爲尊,從前我們孃兒兩個實在弱小,太太說什麼我們不也是隻能忍氣吞聲嗎?“
“所以你現在就不忍氣吞聲了?你
覺着你有實力了?你一個嫁不出去的醜女有什麼實力?你當六皇子能當你一輩子的靠山?我呸!就憑你,也配癡心妄想?”
“我沒有癡心妄想。至於我有沒有可以不忍氣吞聲的實力,太太說了不算,六皇子的護身符,宮裡的點心,那些獵物,好像都和太太無關。”
“心兒。”
月姨娘嚇得腿都顫了,眼見彭氏手已經舉了起來,她忙撲上前就要跪下,卻被蘇蘭心一把拉住,只見女兒瞪着那個面目可憎的女人,一字字道:“打啊,你打啊,打的重一點,最好把我這張臉打腫了,明兒我就可以和六皇子哭訴去,正好沒有裝可憐的機會呢。”
“你……你簡直無恥。”彭氏氣得身子顫抖,卻終究不敢放肆,最後咬牙道:“好,我就看看你能仗着六皇子的勢多久。”說完便拂袖而去。
“心兒,我知道太太不是好人,可你終歸是做女兒的,這也太……”
月姨娘嘆了口氣,卻見蘇蘭心忽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然後抱着她興奮道:“娘,我太高興了,原來仗勢欺人的感覺這麼美好啊,尤其是欺負的這個傢伙還是壞人,哈哈哈……”
月姨娘:……
………………………………………………
“太太,花圈鋪子扎得金山銀山,紙馬紙人都送來了,您要不要去看一下?花圈說是要再等一天才能送過來,咱們要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莊姨娘坐在躺椅裡揉着額頭,聽見這話便揮了揮手,眼睛也不睜開,淡淡道:“明兒花圈送過來我再一起看吧,還有,我現在還不是太太呢,別混叫,當心讓人抓把柄。”
“這不是遲早的事兒嗎?府裡如今誰不把您當太太般看待?也別說現在,就是從前,大家也都把您當做正室太太敬着的,就可恨那米氏不識趣,非要佔着侯爺夫人的位置,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董家媳婦的馬屁可謂簡單粗暴,不過莊姨娘顯然很受用,脣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她正要說什麼,就聽外面有嘈雜聲音傳來,因便皺眉道:“做什麼吵吵嚷嚷的,還有沒有點規矩?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董家媳婦連忙答應一聲退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小聲道:“太太,外面來了兩位官差,說是有件事要詢問太太。”
“什麼事?”莊姨娘終於睜開眼,厲聲道:“兩個官差也有資格問我的話?順天府尹怎麼做事的?他當新平侯府是什麼地方?真是豈有此理。”
董家媳婦囁嚅着不說話,暗道您剛剛還說過,您還不是太太呢,順天府尹哪有可能紆尊降貴來見一個姨娘?不過這話當然不敢說出來,於是小聲道:“說是原媽媽偷了人家的錢,被苦主找上門,官府鎖拿到案,她害怕之下,就說那些錢是太太給的,所以官府派人來問太太……”
不等說完,就見莊姨娘豁然起身,面色變了數變,才勉強鎮定道:“是誰告她偷了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