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我們返身回村,獬豸和藍寧不願見人,回到了玉貔貅裡面,被我放回乾坤袋,其實我有點不解,獬豸不願見凡人很正常,藍寧怕什麼呢?
結果藍寧說,他們一家子都是捉鬼的,不喜歡他們......
我一陣無語,跑到半路又擡上鍾萬里,一路小跑到了村子裡,才發現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的一片空地上,個個都揹着包袱行李,拖着孩子,抱着雞鴨,牽着牛羊,一副隨時準備逃荒的架勢。
鍾良臣正站在衆人前面,神情緊張的看着我們跑來的方向,迎上前來,搓着手問:“怎樣了,二叔他......”
鍾小五搶上一步道:“爹,我二爺爺沒事,就是斷了幾根骨頭,那蛇妖已經跑了,是這位韓家哥哥,還有我二爺爺聯手,打敗它的。”
他倒是會說話,一字沒提獬豸,把功勞都給了我,還有他二爺爺,我不由多看了他幾眼,這孩子,以後有出息啊。
只是看這架勢,鍾良臣還是一副族長的樣子,我顧不得許多,開口問道:“那個蛇妖不用管了,讓大家不必跑了,都回家吧。鍾三叔,老爺子呢?”
鍾良臣臉色很是難看,沒吭聲,衝後頭喊:“大家先回家吧,沒什麼事了,不過晚上睡覺精神點,給我睜一眼閉一眼,別脫衣服。”
他這一嗓子喊完,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始交頭接耳,隨後才接二連三的散去了。
我暗歎口氣,做天師家族裡的普通人,還真是不容易呢,得時刻做好當炮灰的準備啊。
片刻後衆人散了,鍾良臣纔對我們說,鍾老爺子剛纔爲了救醒衆人,耗盡了最後的力量,他本就風燭殘年,搖搖欲墜,能撐着下地已經是個奇蹟,而現在,已經徹底倒下了。
我們頓時都急了,鍾良臣當下帶路,和我們一起往鍾家大院跑去。
行至半路,一個漢子匆匆跑了出來,說老爺子已經快不行了,吊着一口氣,似乎有話要說。
我們大驚,加緊腳步跑到鍾家大院,衝進堂屋,就見鍾萬山鍾老爺子躺在臥榻上,形容枯槁,面若淡金,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像死人已經多過像活人了。
鍾家老老少少都圍了過去,鍾萬里是個硬漢子,硬生生推開攔着他的幾個人,咬牙來到了臥榻前,拉着鍾萬山的手,老淚縱橫。小白則在鍾萬山窗前跪倒,不住的在老人耳畔呼喚。
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可以說每一
件都是驚心動魄,我看着奄奄一息的老人,心裡也很難過,就在此時,老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緩緩睜開了眼睛,小白流着淚,喜道:“爺爺醒了,快看,爺爺醒了......”
鍾萬山睜開眼,雙目已經無神,茫然的望着虛空,半晌,眼珠才轉動一下,嘴脣微微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
小白使勁把耳朵貼了上去,聽了聽,衝鍾良臣招手:“爺爺叫你。”
鍾良臣忙走了過去,撲通跪倒在地,雙目垂淚,叫了聲:“爹,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有什麼話就說吧,兒子願意領受責罰。”
鍾萬山卻沒看他,忽然伸出手來,似乎想要起身,臉上現出紅光,我知道老人這是迴光返照,小白離的近,忙扶住老人坐起來,鍾萬山顫抖着手,胡亂指着面前幾個兒孫後輩,聲音虛弱地說道:“我鍾萬山,生於憂患之年,死於憂患之期,但我不想生死皆不安寧,我這一生,有你們三個兒子,老大性情敦厚,卻早年失蹤。老二生來殘疾,口不能言。只有你,從小就聰明過人,心計最多,我本來以爲,把鍾家交給你,可以安心,但你太讓我失望了,太讓我失望了......”
鍾良臣低下了頭,面露慚色,卻大聲說道:“爹,我以前就說過,今天想再說一次,鍾家不應該一直這麼默默無聞,否則長此以往,鍾家傳承遲早要丟失,後輩兒孫過的太安逸,只會種田耕地,那還稱作天師家族幹什麼?”
鍾萬山憤憤拍着牀邊道:“混賬,你以爲天下那麼好闖麼,我鍾家如果不是韜光養晦,默默無聞,早就遭受了滅頂之災,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胡吹大氣麼?!你夥同外人要將天師骨盜走,難道這也是爲了鍾家?”
他這一說,我才知道,原來鍾馗骨又叫做天師骨,不過想來,那也是他們家老一輩人的叫法吧,畢竟天師骨帶有尊稱,鍾馗骨卻是直呼其名,看來鍾家自鍾良臣這一代往下,已經對鍾馗骨不是那麼尊重了。
鍾良臣卻道:“爹,您別怪我,我承認,是我將鍾馗、天師骨偷偷拿出去的,那是因爲,我覺得天師骨不能永遠在家裡待着,那是鍾家傳承千年的寶貝,有很多神奇的功用,所以,我就把天師骨給了紀坤,他答應我用天師骨吸取天地靈氣,三年後還給我,就能重新恢復昔日靈性,到時候我帶着天師骨,行走江湖,鍾家就能重現昔日......”
他話未說完,鍾萬里忽然在旁邊揚起巴掌,擡手就給了他一個大
嘴巴,自己雖然牽扯痛處,疼的直冒汗,卻是指着鍾良臣大罵:“你放屁,混蛋小子,紀坤是什麼人,我剛纔已經知道了,那是黑道人的徒弟,是御鬼人的傳承,那是咱們鍾家的死敵,你把鍾家寶貝交給他,還指望他幫你的忙,胡扯,你當我們都老糊塗了麼,你要不說實話,今天我就替你爹宰了你這畜生,免得日後給鍾家帶來禍端!”
鍾萬里抓過短劍,指着鍾良臣,滿臉都是怒容。
鍾良臣不說話了,耷拉着腦袋,渾身有些發抖,但眼睛卻四下亂看,似乎在打着什麼主意。
這傢伙說話的確不老實,連我都聽出來了,當下上前道:“鍾家三叔,既然你說你昔日跟我爹有淵源,我就多說兩句,這......天師骨,目前應該是幾家爭搶的寶貝,而且應該是和什麼事物有關係,絕非你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現在老爺子病的如此沉重,你忍心還跟我們裝模作樣麼,對了,那個紀坤哪去了?”
我說着說着,忽然想起了紀坤,那傢伙可是個現成的人證,就算鍾良臣不說實話,把紀坤帶來,一審問,自然真相大白。
然而我這話一問,衆人盡皆愕然,居然沒人知道紀坤在哪,我回想了一下當時情景,轉身盯着鍾良臣,說道:“鍾三叔,當時所有人都在忙着對付那個老太婆,只有你們留在村裡,你不會告訴我,你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吧?”
鍾良臣這回倒乾脆,直截了當的說:“他跑了,當時我們忙着救人,他從地上跳起來就跑了,我也沒空理他,但是,這真的跟我沒關係,當時情況緊急,我也忘了他了。”
他這麼說,是推的一乾二淨了,
但現在不是審問這事的時候,鍾萬山在旁邊氣息漸弱,小五忙道:“爺爺,您有話儘管說,您是一家之主,我們都聽您的安排。”
鍾萬山臉上的神采漸漸退去,氣息微弱的說:“鍾良臣,爲下一代鍾家族長。”
他這話一說,我們都同時愣住了,這鐘良臣罪大惡極,怎麼還要他當族長?這老爺子是不是糊塗了。
鍾萬山繼續道:“鍾萬里,鍾良漢,爲族中長老,有權利做出族長廢黜的決議,鍾良臣從即日起,不許踏出村中一步,也不許和任何外人往來,如果他再做出任何有違鍾家祖訓的事,既革去族長之位,長老有權給予任何形式的處罰。”
他說完這句話,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努力將手向我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