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然看到兩個人的時候, 兩個都掛了彩。她想也沒想就衝上前去,“筱魚,筱魚, 你給我住手。”硬生生把人扯下來, “我跟你說過什麼, 你這樣我怎麼放心讓你來演戲?”
沐筱魚也呆了一呆, 她從來沒想過安晴然會對她發火, 即使之前兩個人吵架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她知道安晴然是對她好,纔會這樣說她,腦子裡頓時清醒了。
“對不起。”她伸手扯扯身上那明黃色的衣服, 嘀咕了一句,“要不是這件衣服太影響我發揮了, 我早把她踹出去了。”
安晴然瞪她, “還說!”然後把人拉走了。這種事情既然是雙方矛盾, 無所謂對錯,也沒人道歉。以後見面只當沒見過, 相看兩相厭。
此事過後,又恢復了平靜。隨着戲份的增多,安晴然漸漸忙起來,別的事情也顧不上了。每天就是拍戲,練歌, 抽出時間來和霍兮羽合唱, 等最後定下她的《長歌未央》時, 她差點哭起來。
而一切到了揭示身份的時候, 暗主是誰沒人知道, 而那個神秘的演員也還是從來都沒有露過面,有時候看着那個背影, 安晴然真想把他衣服扒下來,看看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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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爲什麼是你?”修闌倒退一步,臉上沉鬱未定,他完全不敢相信“暗主”居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久歸。久歸原本是天上的仙人,有一次雲帝修闌在第九重天擺了一局棋,相思之局,無人能破。
可是誤打誤撞到了九重天的久歸當時只瞧了一眼,道,“這局可解,正如我名。”
修闌問,“何名?”
“久歸,九九歸一。”說完只動了一指,全盤瓦解。
自此之後,修闌引以爲知己,二人同遊,他並不在乎修闌的身份,無論是在知道前還是知道後,可是此刻……
“爲什麼這樣做?”修闌冷冷地質疑道。
“呵,你問我爲什麼?你還記得雲壁山嗎?還記得被你罰到雲壁山的思聞嗎?”
修闌深深地皺起眉頭,他一點都不記得誰叫思聞了,那座無人的山是鎮壓靈獸的法場,那個思聞怎麼會到那去呢?
“呵,果然忘記了,想不到你堂堂雲帝也是如此草菅人命的一個人。”他笑得極冷,像一股利劍,透着無比的蒼涼。
“我……”
修闌不清楚,有許多事情他已經忘卻了。因爲他被困情劫,歷劫之後,心情沉鬱,有那麼一段日子,日日飲酒,終日買醉。他記得多次找過久歸,這人脾氣好,從來不會趕他走,每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昨晚上睡在哪裡還是睡在哪裡,不由有點哭笑不得。
現在想來或許他根本沒有把我當做朋友吧,修闌捂住眼眸,不,我身爲雲帝,怎麼忘了神仙是沒有朋友的,所謂的朋友,不過是寂寞的藉口罷了。
他感到深深的無力,這種結果是始料未及的,那麼該如何面對這個人也是未知。
“你是颯溪嗎?”
“雲帝神通廣大,怎麼會不清楚?”他諷刺道。
“是了,怎麼可能?”他笑笑,臉色比那個謀害者還要蒼白。
“不,你想錯了,那就是我,卻又不是我。”
“我把我的善全部幻化出來,成爲一個人的模樣,那個人就是颯溪,他具有我身上全部的優點,他不會妒忌,也不會因愛生恨,人類身上的弱點他都不會有。而現在的我,則永遠存在於黑暗之中,永遠不見天日。”
“沒想到會是這樣,那思聞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一生都在愛的人啊。”他長長喟嘆,“可是她死了,連骨頭都不剩。”
修闌手指一顫,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纔會讓久歸一個人在背地裡策劃了那麼多,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不放過。
“思聞只是我的一個小婢女,即使是在天上,身份卑微的人依然爲他人做牛做馬,而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是不會懂的,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破相思局,那是我觀察了你三個月的結果,辛苦了三個月,換你這麼多年的好友,也值了吧。”
修闌沒有說話,他相交的人不多,在天上也只有這一個,沒想到……
他也不顧修闌的表情,繼續往下說,“思聞經常受小仙婢們的欺負,我法力不高,無法保全她,她吃了很多苦,但是她每天都在笑,看誰都在笑。不認識她的人會說這小仙女笑得很甜,只有我知道她內心有多苦。後來我向她表白了,那種嬌羞的表情我至今都記得。”
“可是她拒絕了我,她認爲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我,多麼傻的丫頭,那天她又被人設計犯了錯,把你喝酒的杯子摔碎了,你當時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大怒起來。我勸了很久,你全然不聽,執意要把她送到雲壁山鎮靈獸,我不知道原因,當時都急瘋了,可是那些人面無表情把思聞帶走了。”
“我知道你歷了情劫之後,心情不好,但是醉酒之後的行徑真的讓人恨之入骨。
思聞後來死了,你知道嗎?她是被靈獸活活啃死的。原本就沒人惦記的她,死了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不,根本沒有屍體可以収。她被活活啃死了,你知道嗎?”
“你別再說了。”修闌受不了,大喊了一聲。
“自己做的孽就該自己償還,活該你的女人不選擇你,活該你歷經三世還是贏不了我,哈哈哈。”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模樣嗎?你一定沒有見過黑暗中的暗主到底是什麼模樣吧,如你所願。
展現在眼前的是蒼白無血的一張臉,修闌被嚇到了。
而在戲外,正當“暗主”一點點掀開面紗,那張臉露出來的時候,所有人也嚇傻了。
“這是……”
“這是影帝呀!”
“媽呀,這部電視劇收視率要破6啊,影帝紀澤銘加盟,想不紅都難啊,而且影帝大人他這是自黑的節奏啊,你瞧瞧那妝,嘖嘖。”
“哈哈,大家嚇到了吧,是我請澤銘來客串的,話說澤銘來了這麼多次,大家都沒有人發現嗎?”
“發現是鬼還差不多,整天遮着個墨鏡,誰敢招惹啊?”
影帝大人也不卸妝,就用那副妝容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請大家不要責怪澤銘,這不是爲了保持角色的神秘性嗎?我之前在綜藝節目上也有說過保密的,做人可是要言而有信喲。”
那些允許被探班的粉絲都哇哇大叫起來,現場一度失控。好在影帝大人非常有魄力,爲幾個粉絲簽名之後就說了一些支持的話云云,安晴然見紀從嘉的臉色霎時候就白了。
“怎麼啦?”
他臉色很不好,好久才憋出一句,“他是我哥。”
“啊?”這下輪到安晴然驚訝了。“沒想到他會來。”他又惡狠狠添加了一句,“早知道他演我就不演了。”
安晴然也八卦起來,一家子兩個演員,還都是名演員,她細細看了一下,纔在兩人眉眼之間找出一點相似來。紀澤銘更像是富有魅力的大叔,而紀從嘉則是時下很受歡迎的美男。兄弟倆間接在戲裡對上,這正是精彩。
“哼。”沒想到紀從嘉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這是什麼情況?”安晴然不解地道,沐筱魚在一旁聳聳肩膀,“who knows?”
今天的戲份想再拍也不能了,安晴然已經和霍兮羽錄好了主題曲,經過後期製作之後就可以事先放出了。而其他插曲也是請了現在一線的歌手,可謂投資巨大。
而接下來就是修闌和久歸的對決,這場架似乎是打了三天三夜,而到底爲了什麼,似乎只是因爲久歸的一句話,“和我打一架吧,我第一次見你時就這樣想了。”
修闌滿心都是自己愧疚的情緒,哪裡想和他打架,但是被激了一通之後也紅了眼,憑什麼拂若選擇的是你,你的所有全部都是假象,你試圖改動天命,製造了人間的諸多劫難,這一切都是不該。這一仗打的是昏天黑地,蒼涼的仙境滿是蕭條,而最後的最後,久歸被打落將仙台,他飄落之中,突然露出一抹不明的微笑來,修闌心中一痛,滿身疲憊躺在了臺前。
再睜眼已是黃昏曉曉,他模模糊糊睜開眼睛,入眼的是茅草屋子的屋頂,他渾身動不了,處處都是傷痕,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已不知今夕何夕。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有個裹着素白裙衫的小姑娘端着碗粥走了進來,她容顏嬌俏,眼睛純澈,一看就是未經人事的樣子。
“咦,公子,你醒了。”她擱下碗,就去扶他。修闌看着一身鄉村姑娘打扮的拂若,擡起手來輕輕觸到她的臉,下一刻就落下淚來。
安晴然合上劇本,問筱魚,“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筱魚當時正盤着腿做瑜伽,聞言轉過上身,快將自己扭成了麻花,“還能什麼意思,拍第二部的節奏唄。”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我覺得第一部已經很好了,第二部不會有什麼好效果的。”
“那可不一定。”她重新轉個一百八十度,“只要你在第一部火了,還擔心不賺錢嗎?”
“也是,可是這個結局我怎麼沒看懂?”
“笨丫頭。”筱魚爬起來在她腦袋瓜子上敲了一下,“你怎麼比我還笨呢,久歸死的時候不是笑了一下嗎?隨後拂若就失憶了,絕對是他搞的鬼,他想報復修闌,所以一定是之前下了藥或者詛咒之類的。”
“可是前面根本沒提啊?”安晴然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發問。
“笨,沒提不代表不知道啊,颯溪每天都給拂若燉湯喝,誰知道喝的是什麼?”
“可是颯溪不是善的化身嗎?他不會幹出這種事情的?”
“啊啊啊啊,你問題怎麼那麼多,這說明久歸撒謊了,他就是颯溪,颯溪就是他。”
“可是兩個人不一樣啊,而且他爲什麼要撒謊呢?沒道理啊。”
“我說你今天問題怎麼那麼多,不回答了,自己想去。”沐筱魚給了安晴然一個後背,不再搭理她。
“頭好疼,最討厭想問題了,嚶嚶。”某人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