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7月的某一天,瀋陽,東北總督府,凌晨1點左右。
嬴淚空放下畫筆伸了個懶腰,面前的辦公桌上散落着一張張或者已經完成,或者還只是一些線稿的白紙,而紙張上基本上都畫着或者重口或者純愛的一些,“奇怪”的圖案。
“總算趕出來了,”身材嬌小如同初中生,某些部位的規模更是無限殘念,而且目前同樣暫時還沒有副官的黑髮少女一邊伸懶腰一邊自言自語,“很好,接下來就簡單了。”
動作麻利地把一張張畫滿了各種“奇怪”圖案的紙裝訂好,嬴淚空哼着小曲把左手按在了畫着一個正在一臉無力地承受着四面八方噴來的“牛奶”的洗禮,有着堪稱兇殘的乳量的雙馬尾金髮蘿莉(麗姿:……)的本子封面上,然後吐字清晰地念出一小段咒語。
接着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被整齊地放在一邊的數疊白紙在某種無形的力量的作用下依次飄了起來,然後放在幾疊紙旁邊的特製導力墨粉(加水之後就是導力墨水了)紛紛揚揚地打着旋被無形的力量捲了起來,接着凝聚成一根根線條或者面形圖案附到了那些紙張上。
原本潔白的紙張在極短時間被刻印上了種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圖♂案,然後再被無形之力重新按照頁數整齊地疊成100疊,接着事先印刷好的彩色封面和訂書機一起飄了過來,挨個把這100份新鮮出爐的《蛋娘:恥辱中出》裝訂好,最後所有的工具各歸各位。
做完以上工作之後,嬴淚空把桌子上的草稿或者半成品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放到抽屜裡,接着歪頭看着桌上那堆繪圖工具,想了想決定暫時先不管這些。
按下放在桌面最邊沿處的按鈴,不一會的功夫就有一位值班的女僕來到了門前,推開房門然後向着暫時住在總督府的嬴淚空行了一禮。“sky-king-cover-ground-tiger?”
嬴淚空看着面前這個沒什麼印象的女僕,突然說出了一句毫無語法的中式鷹語。
“price-tower-shock-river-monster。”始終保持着得體微笑的女僕不假思索地答道。
嬴淚空並不知道今天負責來取本子的人究竟是誰,不過既然切口對上了,她便對着女僕點點頭,後者再次恭敬地向她微微彎腰鞠了一躬之後,把一個看上去鼓鼓的牛皮紙信封放在了嬴淚空用來進行創♂作的辦公桌上,然後抱起那100份本子便轉身離開了。
等到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欣喜表情的女僕離開之後,嬴淚空走到窗戶前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從總督府客房的窗戶中望去可以看到被花匠、園丁們精心打理的小花園,哪怕是在夜間佈局精巧的小花園一樣帶着一種靜謐的美。推開窗戶,微涼的夜風吹拂過身體的觸感讓嬴淚空閉上了眼,因爲這段時間一直在趕稿子而有些混混沌沌的大腦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關好窗戶,嬴淚空坐回到了靠背椅前,然後把剛纔放好的工具重新拿了出來。雖然蛋娘系列最新一期的《蛋娘:恥辱中出》總算是及時趕工趕了出來,但是下一期的《蛋娘:獸性本能》她始終把握不到那種感覺,而且已經跳票跳了半個月的《姐姐今晚留下來》第11話實在是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顧客(總督府的女僕們)們對此已經非常不滿了。
而嬴淚空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本子創作中的時候,她剛纔打開過的窗戶旁氣流被攪動了一下。這攪動幅度是如此的小,甚至還不如一隻麻雀來的有力。
……
與此同時,總督府的另一邊,袁深海穿着睡衣,光着腳丫站在打開的窗戶前。
伴隨着一陣極爲細微的氣流攪動,一隻脫離了隱形狀態的紙鶴撲扇着翅膀穿過打開的窗戶降落到袁深海攤開的右手上。片刻之後,紙鶴突然又飛了起來,然後重新恢復隱形。
“大人,”袁深海的副官,一身正裝的阿月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然後把一份薄薄的本子放到了梳妝檯上,“時候也不早了,請您在看完之後就趕緊上牀休息吧。”
袁深海點了點頭,不過她的注意力顯而易見地全都放到了新鮮出爐的本子上。“《姐姐今晚留下來》的第11話還是在跳票?”看到本子的封面之後,袁深海歪了歪頭。
“是的大人,嬴淚空小姐似乎陷入了創作瓶頸的樣子,”點點頭,阿月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試探着道,“大人,對大小姐和二小姐隱瞞這些事情……真的好嗎?”
袁深海沒有說話,只是用冰藍色的瞳孔盯着阿月,直盯地阿月背後直冒冷汗之後才揮了揮手。見狀,如蒙大赦的阿月鬆了一口氣,然後趕緊退出了房間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面無表情,如同在看什麼枯燥乏味的學術報告一般地看完了最新一期的本子,袁深海把這份本子放進了梳妝檯最底下的那個抽屜裡。在那裡面,從《姐姐今晚留下來》第1話起直到現在,所有嬴淚空出品的本子袁深海都設法弄了一本然後仔仔細細地保存起來。
雖然最近新出的以重口味鬼畜爲主打的《蛋娘》系列銷量火爆,但是走純愛兼禁忌百合路線的《姐姐今晚留下來》始終力壓所有系列一頭,畢竟有關自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間的某些傳聞一直是經久不衰的經典話題,而女僕們只要是30歲以下的,通通都是堅定的兩姐妹禁忌百合黨——這種立場的直觀表現,就是《姐姐今晚留下來》那堪稱誇張的銷量。
《蛋娘:捕獲之夜》、《蛋娘:背德蘿莉》、《蛋娘:妖術洋館》還有最精彩的《蛋娘:女忍榨取》,4本畫功和劇情皆是上上之選的本子的銷量加起來也只是堪堪和《姐姐今晚留下來》第3話持平,《女科學家秘聞》和《人妻本份》更是隻出了一期就無限期停更中,就是不知道還在準備階段的《決勝,僞女友》是不是能打破《姐姐今晚留下來》的記錄了。
順帶一提,本來嬴淚空也有以袁深海爲主角創作本子的想法的,不過在即將下筆的那一剎那,某種可怕的預感阻止了她這麼做——嬴淚空的直覺告訴她,如同她真那麼做了,那麼她真的會死的(袁深海自己折的紙鶴在背景畫面裡強勢飛過)。
老實說,嬴淚空穿越之後出品的本子,是袁深海第一次接觸本子這種東西。自從5歲那年被一對富有但是因爲身體原因無法生育的夫婦收養之後,比某人小兩歲的袁深海就過上了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最好的老師的家庭授業,能堆滿一間房間的高檔玩具,職業女僕和專職的司機,還有傳說中的貴族學校……10年的大小姐生活當中,袁深海完美地迴應了養父和養母的期待,她被培養成了真正的淑女,舉止得體,談吐高雅,氣質靈秀。
然而只有袁深海自己知道那並非真實的自己,她討厭煩瑣而壓抑的規矩,她始終渴望着自由,就像當年還沒被養父母收養時,和某人一起流浪時那樣……
袁深海突然使勁搖了搖頭,她左手按住額頭,右手緊緊地握住然後又鬆開。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房門處剛要伸手去抓門把子,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睡到半夜的時候突然被驚醒了,”穿着一身睡衣,腳着穿着拖鞋的袁明妃自顧自地走進了袁深海的房門,“我翻來覆去地就是睡不着,我感覺很煩躁,反覆地在房間裡光着腳走來走去但是這一點用都沒有……我讓每一個看到我的女僕都不要出聲,我就這麼地像個幽靈一樣漫無目的地到處遊蕩着,直到走到你的房間門口時,我才突然明白了我究竟是因爲什麼而煩躁。”
擡起頭,坐到了袁深海的牀上的袁明妃和站在門邊的袁深海四目相對。突兀的,袁明妃突然嘆了口氣。“知道嗎,雪妃跟我講起她的過去的時候,我一度想要殺了你。”
袁深海看着袁明妃那張和袁雪妃毫無區別的臉蛋,表情無喜無悲,不爲所動。
“那對羅剎戰姬姐妹其實是我授意天依幫忙物色的,”袁雪妃笑了起來,她從柔軟的大牀上站起身來,走到袁深海身前然後伸出右手,動作和神態都無比溫柔地撫摸着袁深海那嬌嫩的臉蛋,“我還很小的時候,奶奶就告訴過我女人是沒資格嫉妒的,因爲男人都是吃着碗裡看着鍋裡,你越嫉妒,他就離你越遠,所以堵不如疏……可是你不一樣。”
“那對羅剎戰姬只不過是漂亮點的擺設罷了,雪妃就算再寵她們也只會寵一時,該是屬於我的東西到最後終究是我的,可你不一樣……吶,能請你去死嗎?”
身體往後一退拉開了距離,一把劍刃上銘刻着一行妖精文字的西洋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袁明妃的手上,光滑地如同鏡面一般明晃晃的劍刃直指着袁深海那纖悉白皙的脖頸。
袁深海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哪怕西洋劍劍尖散發出的鋒銳之氣在她的脖頸上點出一個小小的紅點,一滴鮮血淌了下來她也完全不爲所動,就那樣一臉平靜地看着袁明妃。
然後她走神了。當她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窗戶外的天色已經隱隱泛白,而袁明妃早就離開了。
緩緩跪坐在鋪着名貴波斯地毯的地上,灰白色長髮的少女捂住臉無聲地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