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肥肥老實巴交都跟在“江躍”身後,不動聲色,暗自卻在醞釀。
他在尋找那種感覺,就是昨晚遇到那食歲者,面對那食歲者的絕望感覺,在那種絕境之下,童肥肥將精神力凝練成實質,對食歲者發起致命一擊。
當時那一擊,也就差之分毫,若是再快一些的話,完全有可能先命中食歲者,從而達到先發制人的效果。
眼下,童肥肥確定這個“江躍”是冒牌貨,想起之前江躍的那些叮囑,童肥肥惡從膽邊生。
他決定,先下手爲強。
先給這傢伙來一記狠的,不管弄不弄得死對方,必須先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精神凝練實質的攻擊到底有多強,童肥肥也不是特別肯定,而這個冒牌江躍的扛打能力多強,他同樣不知道。
兩者之間,誰強誰弱,童肥肥也不知道,但這次,他告戒自己,絕不去胡思亂想,不去精打細算,計較得失,就一個念頭,幹!
不管幹不幹得過,先乾爲敬。
哪怕幹不過,幹不死對方,咬下對方一塊肉,一塊皮也是好的。
還別說,當童肥肥念頭通達時,他發現自己精神力運轉竟出奇的順暢,那種臨戰決絕的感覺竟又一次熟悉地涌上心頭。
“就是這種感覺!”童肥肥欣喜若狂。
當這種感覺到來時,童肥肥知道,時機到了。
強大的精神力在童肥肥的調度下,迅速凝練,勐地從識海中噴射而出,對着前面“江躍”的後腦勺直刺而去。
可就在這時,前面的“江躍”竟好像提前有所感應,身體微微一晃,竟從實質化爲虛無,直接消失在了童肥肥跟前。
這一下變故,讓童肥肥當真是大驚失色。
不過,童肥肥立刻告戒自己,冷靜下來。
強大的精神力在他的調度下,又一次行成一個無形的搜索網,向四周虛空擴散開來。
很快,他的精神力便如虛空透視一般,察覺到了冒牌“江躍”的位置,毫不客氣又是一道精神化刀的凌厲攻勢,狠狠斬去。
那冒牌江躍大約也是沒有想到,童肥肥居然這麼快就具備二次攻擊的能力,而且還如此準確地鎖定他的位置。
這讓這冒牌江躍感到大爲吃驚,這種情況絕對是超出他預估的。
要知道,情報中的童肥肥,根本只是一個志大才疏,每一次都把大事情搞砸的人。
戰鬥天賦也很一般,除了精神系覺醒有些突出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可眼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童肥肥竟然如此果斷堅定,而且洞察力之強,讓這冒牌江躍幾乎懷疑自己面對的不是童肥肥,簡直就是面對江躍。
童肥肥大喝道:“奸賊,你到底是誰,藏頭縮尾幹什麼?有本事現出原形,跟你童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對面的冒牌江躍本來已經涌起強烈殺機,打算付出一些代價也要斬殺這童肥肥。
卻沒料到童肥肥居然反應這麼快,這一番大叫,看似叫陣,其實是提醒整個基地的人,這是預警其他人出來支援。
冒牌江躍暗罵一聲奸詐,陰惻惻道:“死胖子,倒是低估你了。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童肥肥怪笑道:“孫子,想知道?你僞裝誰不好,僞裝我躍哥?你身上那臭蟲一樣的氣息,能僞裝得了躍哥嗎?”
其實童江南並沒有什麼臭蟲的味道,只不過童肥肥故意瞎說,目的自然是擾亂對方的判斷力。
童江南其實算冷靜的了,很快就控制住情緒,冷哼道:“這次放你一馬,回頭來取你小命。”
童肥肥大笑道:“別下次,就現在。誰逃走誰是孫子!”
童江南冷笑一聲,既然決定要走,他自然不會跟童肥肥無聊鬥嘴皮子,身形一晃,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他發現周圍居然出現了許多蟲子,這些蟲子從四面八方而來,竟好像雷達一般,能鎖定他融入虛空的隱身效果。
這些蟲子對再微弱的氣息,再隱秘的熱量,敏感程度也是人類的千倍以上,須臾之間,竟有數百隻蟲子不斷出現在童江南周圍,不斷朝他所處的位置撲過來,就像蟻附一般要將他裹挾住。
童江南起初還以爲自己手下指揮的蟲子來援助他,當這些蟲子不斷朝着他身上撲,童江南才知道,情況不對。
這些蟲子,竟然不是他手下指揮的蟲子。
童江南腦子轉的極快,立刻想起還有一個人物,同樣擅長指揮蟲子。那個冰海大老曾經的護法。
都說那小子投靠了江躍,現在看來,果然是如此。
童江南低聲喝道:“毒蟲,你身爲冰海大老的護法,竟背主求榮,簡直是無恥。”
毒蟲護法躲在暗處,根本不理睬童江南,反而將自己氣血瘋狂釋放,迅速引來蟲潮,向童江南包圍過去。
毒蟲絕對是人狠話不多的典型。
不跟你廢話,先幹你再說。
童江南很快就感受到了蟲潮的恐怖壓力,即便他的實力超羣,能在虛空中隱身,能在虛空中迅速穿梭。
可是恐怖的蟲潮形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當他迅速穿梭虛空,打算逃離現場的時候,他發現,他每穿梭一次,都已經被蟲潮鎖定。
也就是說,哪怕他一次穿梭幾十米,完全無法擺脫蟲潮的壓力,反而每一次穿梭之後,蟲潮的密集度反而有所增加。
這讓童江南第一次產生了一些緊張感。
如果毒蟲護法跳出來跟他一通大罵,反而是童江南想看到的局面。
只要毒蟲護法現身,童江南自問還是有把握攻擊對方,甚至一擊斃命的。
可那傢伙居然悶聲發財,躲在暗處當老六,悶聲不吭不斷招引蟲潮,這簡直就是故意噁心他童江南,也的確搞得他十分被動。
最關鍵的是,現在沒耽擱一秒,對童江南來說都是一個麻煩。
童肥肥那廝莫名變強虎視眈眈就不說了,其他人被童肥肥那一嗓子驚動,已經開始從四面八方涌來。
一旦陷入包圍圈,他童江南就算實力再強,恐怕也得飲恨當場。
畢竟,這裡很多人的覺醒天賦也是極強的,不少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最恐怖的存在,那就是江躍。
他在哪?
這纔是童江南最忌憚的。
江躍沒理由消失一個晚上都不出現的。
他童江南在暗中搞事的時候,江躍肯定也在暗中調查。
一旦江躍趕到現場,即便童江南擁有諸多技能,自信滿滿,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逃離昇天。
形勢因爲童肥肥的一嗓子,竟是急轉直下,瞬間惡化,這是童江南萬萬沒有想到的。
童江南當機立斷,他知道,今晚大概是有些事不可爲了。那些全盤計劃,最終還是因爲一個環節的差錯,導致滿盤崩潰。
不能說現在就是完敗,但至少現在主動權已經喪失。
除非唐攀和孟雙林他們現在大舉入侵,童江南纔有再次佈局的餘地。
可指望那兩個傢伙如此配合,這可能嗎?
完全沒可能。
童江南知道,那兩個傢伙如果知道這裡的情況,他們絕不介意隔岸觀火,甚至必要的時候,他們暗地裡推波助瀾,給他童江南來一記背刺也並非不可能。
畢竟,那倆傢伙嫉妒他童江南,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實。
哪怕他們面上做的再隱蔽,隱藏得再好,都掩飾不了那個事實。
童江南決定,不予糾纏,先回自己的地盤,把老孫控制好,也算是手裡有張可以打的牌。
只要把老孫控制,就不愁沒有底牌,至少不愁不能脫身。
以江躍跟老孫的關係,他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老孫去死而無動於衷。
相比於他童江南的死活,江躍肯定更願意關心他老師的死活。
想到這裡,童江南也是開始下血本了。
努力催動氣血,勐地極限催動穿梭技能,一口氣直接連續跳躍三次。
這連續穿梭的幅度,即便是蟲潮的反應再快,敏銳度再高,竟也一下子失去了跟蹤對象。
童江南好不容易擺脫蟲潮的糾纏,迅速收斂氣息,並快速靠近他先前控制老孫的地方。
謝天謝地,這個巢穴沒有暴露。老孫還在房子裡,完好無恙,並沒有被人救走,也沒有被人發現。
童江南也暗自慶幸,自己找的這個點確實夠隱蔽。
樓下已經有大批巡邏者到處奔跑,四處開始掃蕩。
童江南甚至能聽到童肥肥的吼叫聲:大家都悠着點,這個混蛋應該會一些隱身技能,不仔細絕對發現不了。
“而且,孫老師很可能被這小子抓走了,必須要救出孫老師。”
童肥肥大嗓門就跟一個大喇叭一樣,在小區各處喊着。
童江南一向冷靜,善於控制情緒,聽到童肥肥這大嗓門,也差點破了防。
要不是這個混蛋傢伙,今晚又怎會一下子惡化,形勢急轉直下?
童江南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自己到底還是勢單力薄了一些,江躍身邊能人太多,高手如雲。哪怕自己佈置得再完美,只要一個環節出錯,就大有可能功虧一簣。
要是唐攀跟孟雙林能夠跟自己一條心,幾百個代理人如臂使指,區區一個新月港灣基地還會拿不下來?
就算跟江躍硬剛,童江南都覺得有信心。
可惜,他們三個人好像宿命註定要爭寵,而不能做到團結一致。
站在他童江南的角度,如果唐攀跟孟雙林更受樹祖大人的寵,他也肯定會嫉妒,會爭寵,甚至會暗中使壞。
這是人性不可克服的部分。
童江南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他知道,現在出去,已經不太可能會逃得了。
別看外面動靜似乎有點亂,其實針對他的包圍圈已經佈置成功。
蟲潮這一項,就夠他頭疼的了。
而那個他最擔心,最忌憚的江躍,肯定也已經到位。
雖然他還沒有露面,但童江南以高手的直覺感應到,江躍已經抽身來到附近,甚至已經知道他所在的位置。
這就是高手之間的默契。
對方知道他,他也知道對方。
當他童江南暴露之後,就註定他再也不可能隱蔽得了。
哪怕他具備虛空隱匿,虛空挪移的手段,依舊無法做到二次隱蔽。
因爲,這基地的人手實在太多,而蟲潮又大幅度增加了密集度,幾乎已經達到沒有死角的地步。
說是天羅地網都不誇張。
現在,他童江南想要安然離開,大概只能寄希望與唐攀跟孟雙林外面發起進攻,裡應外合。
這個夢,童江南完全不敢去做。
孫老師此刻已經甦醒過來,恢復了神志,見童江南沉默不語,孫斌澹澹道:“你被包圍了吧?”
童江南倒也沒否認,澹澹道:“你以爲你能看我笑話?”
孫斌絲毫不懼,笑了起來:“我看不看笑話不重要,我只是個小角色。”
童江南哼了一聲:“不錯,你就是個小角色。不過,你在江躍那裡卻是大人物,所以,你還得給我當好工具人。”
孫斌冷笑道:“你不就是想拿我要挾江躍嗎?這麼看來,你還是怕他,不然的話,又何必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童江南澹澹道:“孫老師,這種低劣的激將法就免了。我要是能中你這計,也不可能會潛入到這個基地來。”
孫斌也看出來了,這傢伙倒真是油鹽不進,是個勁敵。
“你拿我要挾江躍倒是沒問題,但你確定,其他人你要挾得了?”
童江南嗤笑道:“這基地誰說了算,我太清楚了。孫老師,你並不聰明,我勸你還是不要玩什麼心術了,徒增笑柄。”
老孫多少面子有點掛不住。
他雖然知道自己並不算聰明,可被對方這麼說,老孫還是有些惱羞成怒:“我是不聰明,但我可以自盡,沒有我,你拿什麼要挾江躍?”
“首先,你自盡不了。其次,我永遠不可能只留一手底牌。省省吧。”童江南說着,也不搭理孫斌,走到窗口位置,朝外圍望去。
剛探出頭,一道聲音就好像響在他耳畔似的:“你把孫老師放了,我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這聲音來得如此突然,竟讓童江南也是心頭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