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幾個代理人,不管陳銀杏把他們吹得多高,江躍雖然不至於不當一回事,但也不會把他們過於拔高。
再強,也不可能比冰海那一夥人更強。
江躍自始至終考慮的是詭異之樹。
怎麼對付詭異之樹,怎麼消滅詭異之樹。
他剛纔那一問,也不過是一種假設,能否藉助頂級代理人的身份,滲透到詭異之樹身邊,再對詭異之樹發起奇襲。
聽陳銀杏這口氣,就算是那三個頂級代理人願意,成功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這個答桉讓江躍多少有些失望。
陳銀杏見江躍表情冷漠,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她說的其實是大實話,但這個大實話,對方顯然不太樂意聽。這萬一要是不高興,會不會遷怒她?
“江先生……我知道您想從我這裡得到肯定的答桉。我,我也想說點好聽的哄哄你,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必須對你說實話。”
江躍其實完全是在推演這件事的可行性,倒沒有遷怒陳銀杏的意思。
不過,看這女人戰戰兢兢的樣子,江躍也不打算解釋。
他看得出來,陳銀杏這種敬畏之情是發自肺腑的。
他要的就是這種敬畏的態度,唯有敬畏,才能保證她會說實話。
“你說詭異之樹對他們有反制的措施,這我相信。但他們如果發起偷襲,難道一點希望都沒有?就算幹不掉它,讓它受傷,影響它進化的進度,總還是有點希望的吧?”
陳銀杏嘆一口氣,知道江躍還不死心。
“江先生,還是那句話,我很難想象那幾個頂級代理人會反戈一擊。就算你用強迫手段,說服了他們。可你要他們去送死,他們一定不甘心的。就算願意去冒險,也肯定會暴露出破綻。你別忘了,詭異之樹如果願意,是可以侵入代理人識海,洞悉代理人內心世界的。如果他們有了反意,情緒中只要稍微暴露出一些破綻,很容易就會被詭異之樹發現的。你說,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可能成功?詭異之樹如果提前洞悉他們的心思,只要催動他們體內的印記,分分鐘可以讓他們死上十次八次。這從頭到尾就不是一次公平的對決。沒機會的,他們根本找不到機會。”
陳銀杏既然打算說實話,自然是堅定支持自己的觀點。
反反覆覆,反而容易壞事。
江躍聽她說得如此直白詳細,也知道這個情況大概是靠譜的。
指望控制那幾個頂級代理人去反噬詭異之樹,希望不大。
“詭異之樹提防頂級代理人,那要是換作普通代理人呢?有沒有希望?”
“普通代理人?那就更沒希望了。我們甚至都沒資格去到詭異之樹身邊。除非它特意召見。幾百個人,誰知道它會召見哪一個?而且以它謹慎的性格,它要召見誰,肯定要覈查一番的。道理是一樣的。”
江躍點點頭:“好吧。”
“那麼,如果是外人,假扮成三個頂級代理人呢?接近它的概率有多大?”
“完全沒可能。頂級代理人要接近它,距離足夠近的話,詭異之樹就能感應到他們身上的印記。外人假扮,連印記都沒有,一眼假。那是真正的送死。”
陳銀杏勸道:“江先生,你要對付詭異之樹,我勸你還是別考慮這些,行不通的。人類代理人,只不過是它的棋子,它不會過度信任的。想它毫無提防地接近它,不管是誰,都沒有可能。”
茅豆豆聽了這麼久,忍不住罵道:“這孫子到底啥玩意,咋那麼狡猾?難道還就找不到對付他的辦法了?”
陳銀杏苦笑道:“可能是我能力低下,見識短淺。別的人都好說,詭異之樹,我實在想不出怎麼才能對付它。”
茅豆豆道:“躍哥,軍方有那麼多大殺器,一通狂轟亂炸,還怕滅不了區區一棵樹嗎?”
“要是狂轟濫炸有用,那還用等到現在?”江躍苦笑道,“星城官方,星城行動局,星城軍方,肯定都在做各種方案,怎麼摧毀詭異之樹。爲什麼一直沒有準確的消息?”
茅豆豆吃吃道:“沒找到絕對把握的辦法麼?”
陳銀杏搖頭道:“狂轟濫炸肯定是沒用的,哪怕把星城夷爲平地,地面炸塌三丈,還是不管用。詭異之樹是地心深處的遠古生靈,是完全不同於人類的生命類型,除非它現身任由攻擊,或許能炸死它。否則的話,只要它想躲避逃遁,哪怕是動用核彈,也根本不管用。”
動用核彈?
詭異之樹沒幹掉,人類先玩完了。
這顯然是不可行的。
茅豆豆聽陳銀杏把詭異之樹吹捧得那麼高,不由得火氣上來。
“你這女人,到底是哪一邊的?我怎麼看你像牆頭草,兩頭倒是吧?”茅豆豆氣哼哼呵斥。
陳銀杏苦笑道:“我也不想這樣,要是人類可以滅掉詭異之樹,我絕對第一個放鞭炮慶祝。可我說的都是事實。要對付它,首先得正確評估它,而不是光靠一腔熱血。”
“我看你就是兩頭討好,兩面下注。要是詭異之樹佔據上風,你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臉。”
陳銀杏居然不反駁。
她其實也承認,這小子說得也不算錯。她只想卑微地活着,不管在哪一頭,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的。
“被我說中了吧?心虛了吧?”
陳銀杏搖搖頭:“我不否認。如果在詭異之樹面前,我肯定會有另一番說辭。爲了活命,這不丟人。但是,從本心上講,如果人類和詭異之樹之間非要做一個選擇,我肯定偏向人類贏。要是詭異之樹贏了,意味着人類的覆滅,我們這些所謂的代理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既然你們都知道這一點,爲什麼那些人還要給它賣命?”茅豆豆氣憤道。
“一杯喝了馬上就死的毒酒,一杯可能過很久才發作的毒酒而且口味還很好,你會選哪一杯?”陳銀杏反問。
“知道是毒酒,老子肯定不會選啊,你當我傻?”
“呵呵,要是沒得拒絕,必須選呢?”
茅豆豆冷哼道:“我寧死不屈,想逼我選?老子直接跟它幹一架,大不了卵朝天罷了。”
陳銀杏美眸一動,失神許久,才喃喃道:“你說的倒也是。只可惜,這幾百個代理人,誰都沒這個膽量,誰也沒有這份血性,最重要的是,誰都不具備這個能力。”
“說到底,還是怕死。”茅豆豆一語中的。
童肥肥忽然道:“豆豆,說這些都沒太大意義,少說兩句吧。躍哥,雖然對付詭異之樹是重點,但是這幾百個代理人全部出動,也是巨大隱患。我覺得,或許可以對這些代理人出手,把詭異之樹的幫手全部砍掉。就算他能夠輕鬆再培養一批,但總需要時間磨合的吧?短時間內,它就算再次栽培一批,也肯定沒有前面一批用得順手?這樣的話,沒了得力的幫手,多少會影響一點進化進度吧?”
要是詭異之樹成了光桿司令,進化之路肯定會受影響,這一點絕對母庸置疑。
江躍想了想,點點頭。
童肥肥望向陳銀杏:“對付詭異之樹,你說不可能。那麼對付其他代理人,你總不會又推三阻四吧?”
陳銀杏道:“對付其他代理人,我不會說喪氣話。我也可以肯定,哪怕是那三個頂級代理人,實力肯定是跟江先生有不小差距的。”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出手,才能最快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網打盡?”陳銀杏苦澀一笑,“你的胃口也太大了。”
“怎麼?你覺得我們沒這個實力?我們人手不夠的話,星城行動局夠不夠?星城官方夠不夠?甚至軍方夠不夠?”童肥肥冷冷問道。
“我不是說你們人手不夠,難度不在於人手。”
“那是什麼?”
“最難的在於,幾百個代理人,大家都是分散的,並沒有一個統一的管理人。除了詭異之樹有實力同時召喚他們,其他人都沒這個權限,也沒這個能力。最重要的是,其他代理人之間互相都認不全。”
“你們如果有辦法可以把幾百個代理人聚集起來,一網打盡我相信是可以辦到的。”
童肥肥一時無語,想了想才道:“詭異之樹不是給每個人都下達了任務?要求你們調查倖存者基地的信息,每個人都必須有貢獻?任務要交差,總需召見的吧?”
“每個人任務完成的時間不一樣,也沒說一定會同時召見。而且,詭異之樹召見代理人都是非常突然,事先沒有預兆的。地點也是隨機的。想提前部署,幾乎沒有可能。”
“軍方要滅他們,不需要提前部署。只要知道聚會的時間地點,一發導彈可以輕鬆超度他們。”童肥肥澹澹道。
“時間很難預知,地點也是隨機的。而且,你千萬不要小看詭異之樹,導彈從發射到命中,還是有一定時間差的吧?詭異之樹完全有能力佈置防禦。”
“它的防禦難道還能擋住導彈不成?”
“不好說,也許不能,但也也許它能。當然,我覺得幾百代理人再聚的機會,未必那麼容易再出現。畢竟,這麼長時間,也就上一次出現過。那是詭異之樹極端憤怒之下,才臨時召集的。”
“新的三個頂級代理人選出來,那三人也在不斷拉隊伍。詭異之樹明顯放權給他們,有些事就不用詭異之樹親力親爲了。大規模聚集的可能性,也就更小了許多。有些事,三個頂級代理人那一級就處理掉了。”
陳銀杏作爲一個女強人,陽光時代和詭異時代,一度都是風雲人物,如今雖然落魄,但最基本的能力和思維還是在的。
一番話,有條有理,讓人反駁不得。
“那照你這麼說,對付代理人都不行了?”茅豆豆火氣又蹭蹭往上冒。
“倒也不至於不行。這個事,還是不能胃口太大,得講策略。”
“怎麼個策略?”
“我之前就說過,三個人裡頭,唐攀交際能力最強,但實力是最弱的。他可以作爲第一個突破口。他糾集了一幫人,如果能趁他們聚集的時候一網打盡,也是可以消滅掉不少有生力量的。”
“孟雙林這人,善於跟邪祟怪物打交道,一般晝伏夜出,要對付他,抓住他的活動規律,應該也是有希望幹掉他的。當然,前提是實力必須遠超他,而且能在邪祟怪物大軍當中從容撤退。他身邊的人不會很多,但跟着他混的,都是死忠,跟唐攀身邊那些趨炎附勢的傢伙又不一樣。”
“最難對付的是童江南,這傢伙太神秘。我對這人不是很瞭解。但我知道,其實唐攀最忌憚的就是童江南,甚至他雖然不承認,其實心裡知道,童江南比他更優秀,更得詭異之樹的寵。”
一直不發話的江躍,忽然問:“這童江南,到底有什麼覺醒天賦?”
陳銀杏苦笑搖頭:“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估計唐攀都不知道。這個童江南,隱藏的很深。”
江躍又問:“你之前揭發的那人,是跟他們三個人當中誰混的?”
陳銀杏搖頭:“我只知道他不是唐攀那一夥的。其他跟誰混,我不清楚。甚至我都不確定他有沒有拉幫結派。”
“躍哥,我剛纔就說了,我就揪他過來。錘他一頓,什麼都招了。”
“不必打草驚蛇,你要是實在閒得慌,你去盯着他?”
茅豆豆苦笑道:“盯人,我不擅長啊。我怕忍不住就揍他一頓。”
江躍笑道:“要是於老八在,倒是比較適合。”
童肥肥卻道:“躍哥,跟於老八覺醒天賦差不多的,我知道一個。是羅思穎學姐手下的。”
“哦?那倒是個人才啊。肥肥,你現在就去找羅思穎師姐,把這位學長請過來。”
童肥肥應聲去了。
陳銀杏卻道:“江先生,就像你先前說的那樣,混進來的都是小角色。剛纔被你一頓恐嚇,我估計他今晚也不敢有什麼動作。盯梢的話,可能收效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