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青蟄一夥蘑菇人,全員五人,已經全部準備就緒。一個個眼中冒着餓狼一般的精光。
他們對這種根本不陌生。這種殺人越貨的行當對他們而言堪稱家常便飯,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們顯得十分興奮。
作惡是一種癮。
當惡這種基因刻入骨子裡,越是作惡越會上癮,越是惡的事越容易上癮。而青蟄這夥蘑菇人,顯然就是作惡上癮的一羣人。此刻他們眼中冒出餓狼般兇殘嗜血的光芒,什麼族羣血脈,什麼因果報應,統統都拋到腦後。
他們現在只有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幹掉那三頭大肥羊,奪取他們的銀幣和原石。這筆讓他們做夢都惦記的橫財,馬上就要到手了,由不得他們不興奮激動。
「小奇,該你出動了。」青蟄下令。
小奇早就躍躍欲試,得到青蟄命令,嘿嘿一笑,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兄弟們,等我好消息。」
要說青蟄他們這夥蘑菇人,各自的擅長點還是不一樣的,可謂是可有特點。小奇的特點就是機靈,善於地下作業,偵查探路,小範圍內的輾轉騰挪,躲避機關,規劃線路,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基本上,每次殺人越貨的任務,都是小奇負責踩點探路,且從未失手過。
前幾天被蜥蜴人拿下,那也是被蜥蜴人包圍,且蜥蜴人也擅長地下作業,諸多不利因素疊加起來導致的。
在此之前,小奇從未在這項任務上搞砸過。
像他們這種戰鬥力平平無奇的族羣,一旦殺人越貨這種事情暴露,搞砸了就意味着災難,意味着很可能丟掉性命。
而這些蘑菇人放心將性命託付給小奇,也可見他們對小奇這方面能力的無條件信任。
……
而江躍這邊,因爲江躍早就預測過今晚有事發生,屋子外頭看着似乎很平靜,實則三個人也不過是小憩而已,並沒有進入深度休息。
江躍一直在冥想狀態,反正三狗閒不住,江躍實現就讓三狗負責盯梢那一夥蘑菇人。
反正如今的共勉祝福次數過剩,單日裡根本用不完,江躍倒是毫不吝嗇地同步了借技能給三狗。
借視技能作爲常備技能,江樵和三狗自然日常都備着。
這有個好處,就是三個人可以輪流值夜。有借視技能這個逆天技能,不管是什麼邪祟兇物,還是地心族生靈想要靠近,都幾乎不可能。
三狗有這一點好,但凡是二哥的吩咐,他必定照辦,且絕對不會打折扣,一絲不苟地完成。
「二哥,二哥,那夥蘑菇人有動靜了。」
「咦,那個喜歡鑽地打洞的小子,開始行動了。」
江躍緩緩睜開眼來,帶着一抹詭異的笑容問道:「就他一人嗎?」
「對,就他一人。」
「好,我去去就回。你們繼續保持安靜即可。」
三狗聽說不能出戰,多少有些抓心撓肺。可江躍話都交待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可能不顧大局胡亂行動。
看着江躍的身影從院子裡消失,三狗多少有些坐不住。觀察了一晚上蘑菇人的動靜,沒想到還真被二哥說中了,這些蘑菇人真要搞事。
可結果二哥卻根本不許他出戰。
「二伯,你得說說你兒子,這也太霸道了。好事都叫他一個人佔了。」
江樵笑道:「三狗,你也別怪你二哥。你這小子下手沒輕重。這幾個蘑菇人經不起打。你二哥不讓你出戰肯定是有原因的。回頭真有硬仗,你還怕沒機會出手嗎?」
三狗有些鬱悶:「這可不好說。這又不是地表世界。我算是看出來了,進入地心世界,咱就是裝孫子來着。想痛痛快快打一架,我看是夠嗆了。」
「嘿嘿,那你後悔來不?」
三狗咧嘴笑了起來:「二伯,我要是說後悔,你和二哥肯定要揍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先聊着,還沒到五分鐘,江躍身影一晃,竟回到屋內。整個人看上去無比輕鬆,就好像剛出門去了一趟茅房似的。
三狗一臉目瞪口呆:「二哥?你咋回來了?不是會會那小子嗎?」
「會過了啊。」
「怎麼會的?你揍他了?還是幹掉他了?」
「都沒有,他連我面都沒見上。他是該揍該殺,可不該由我來殺。且等着看戲吧!」江躍語態輕鬆地笑了笑。
三狗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二哥這個招牌的怪笑,就讓三狗明白一點,二哥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那羣蘑菇人指定又要倒黴了。
……
卻說青蟄那夥蘑菇人,嚴陣以待,等着小奇返回。只要小奇把那三個肥羊的情報分享過來,就將正式開始行動。
「來了,小奇這小子,果然穩健。」
幾人沒等太久,就看到小奇原路小心翼翼返回。看他表情十分輕鬆自如,還帶着幾分愉快的笑容。
大家都知道,只怕小奇偵查的情況很樂觀,一定是有好消息。
「老大,那三頭肥羊,的確設計了一些機關暗竅,不過這些東西對咱們蘑菇人來說,都不陌生。我看了一下,咱們至少有三條路線,可以進入他們的院子,甚至直接進入他們的臥房。來,我給大家畫一下大致線路……」
小奇說着,就在地面畫了起來。
「小奇,他們三個現在都入睡了?」
「那個叫金同的傢伙在值夜,不過這傢伙腦子不太好使,而且很會偷懶。他根本沒在院子裡,而是在屋內。另外兩個,肯定是進入深度睡眠了。」
「也該睡了。這白天的活這麼重這麼累,他們也是蘑菇人,又不是鐵打的,怎麼可能不用休息?」青蟄彷彿給隊伍打氣似的,分析道。
其他蘑菇人也深感有理,興奮道:「這個金同是草包飯桶,好對付,交給我來吧?」阿芒主動請纓。
「我來對付那個足夭,這傢伙最精明,也是他們的首腦人物。」青蟄作爲隊伍老大,自然要挑最難啃的骨頭。不然會被隊友瞧不起,影響他在隊伍裡的威信。
「那我來對付那個木焦,老四幫我掠陣。要是僵持不下,你從旁邊偷襲。」另一名蘑菇人道。
小奇問道:「那我呢?」
青蟄道:「你跟着阿芒,伺機而動,哪裡需要幫忙,你就去哪裡。記住,動手一定要穩準狠,我們只有一擊的機會,決不能藏私,必須一擊命中。不能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一旦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們就可能製造出動靜,從而驚動守衛隊伍。」
如果不考慮守衛隊伍,他們五人對付三頭肥羊,自問是百分百的把握。
此次行動的難點,就在於不能驚動守衛,必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最後還得栽贓嫁禍給蜥蜴人。
分工定下,這幾個蘑菇人人交流一個眼神,非常默契地進入地底。
這是蘑菇人殺人越貨最大的本錢,擅長地下作業。
有了小奇規劃的路線,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晰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就這麼一片地方,雖然這些屋子最遠的兩座有一段間隔。可再怎麼間隔,也就這麼點距離。這片區域他們每天來來回回,走來走去,不知道多熟悉了。
不管地上還是地下,他們都可以說是輕車熟路。每天以巡邏的名義,早就把路徑摸得十分通透,跟自己的十根手指頭一樣熟悉。
有了小奇規劃的路線,自然也就不用小奇在前面打頭陣。
阿芒看着小奇跟在自己身側,心裡多少有些膩歪。他倒不是對小奇有什麼意見,而是覺得青蟄老大對他有點看輕了。
他對付那個叫金同的蘑菇人,明顯是缺根筋的傢伙,阿芒自認是聰明絕頂的人,對付一個缺根筋的傢伙,青蟄老大這是看不起誰呢?還派小奇來當助手?
阿芒反而是擔心青蟄老大自己搞不定那個足夭,畢竟,那個足夭平時表現出的冷靜,也是他們這些蘑菇人最忌憚的。
小奇見阿芒偶爾側眼看自己,微笑道:「阿芒哥,你是在擔心那個金同不好對付嗎?」
阿芒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垮下來:「我擔心個屁。我擔心的是青蟄老大,可別在足夭那裡失手了。這一戰,咱可輸不起。甚至一點意外都不能出。」
小奇道:「不會吧?那可是青蟄老大啊。我不信他會搞不定一個睡着的傢伙。」
阿芒輕嘆道:「但願如此。」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地底深處。按距離推算,阿芒他們從這個位置上去,是最利於接近那個金同的。
「阿芒哥,你悠着點。」
阿芒冷哼道:「你瞧我的吧,一會兒你就看着。不許出手。對付一個草包,要人幫忙,我還丟不起那臉。」
小奇一臉尷尬:「這不好吧,要是青蟄老大知道,他……」
「就這麼定了,跟緊了。不要說話。」阿芒霸道道。
「好!」
阿芒說着,注意力高度集中,開始鎖定金同,也就是三狗的所在的位置,開始緩慢挪行。到了這個距離,顯然不能再大張旗鼓,必須將動靜壓到無聲,慢慢靠近,悄悄靠近,然後送出強勢一擊。
這是他們常年形成的默契,根本不用互相叮囑。
阿芒這般做,等於默認小奇也應該這樣做。這都是他們的基操罷了。
可這一回,阿芒卻是放心過度了。
他所有精神力都放在了三狗那個位置,爲了避免驚動三狗。萬萬沒料到,這次居然出了意外。
這個意外,還不是來自對手,而是來自他身邊最信任的隊友。
阿芒正挪行時,忽然肋下感覺到一陣刺痛,接着一道冷冽尖銳的硬物,直接刺穿了他的肋部,狠狠往上一頂,竟是直取心肺,要將他刺穿。
這毫無徵兆的一刀,顯然讓阿芒完全預料不到,也就是身體本能一緊,肌肉和骨骼正好堪堪將那尖刀往上頂的勢頭夾住,沒讓這一刀直接頂穿心肺。
劇烈的疼痛,讓阿芒發出一聲低哼,隨即一腳踹向身體更下方一些的小奇,嘶聲道:「你特麼瘋了?」
「哈哈哈,我是瘋了,跟着你們這些坑貨,我特麼能不瘋嗎?」小奇忽然大笑起來,一臉瘋態地拽着手裡的尖刀。
其他三人的位置,其實離他們也不遠。聽到這邊的動靜,察覺到不對勁,他們迅速朝這邊靠攏過來。
小奇見狀不妙,在那三人還沒完全包圍過來,朝着空隙處便飛馳而走。
阿芒叫道:「攔住他,小奇這孫子叛變了,幹掉他!」
他這聲音還必須壓得很低沉,不能驚動上方的三頭肥羊。
可小奇的身法本來就快,不是說笑攔就能攔住的。那兩個準備去對付江樵的傢伙,正準備攔截,卻被小奇跟泥鰍似的從他們身側穿過。
不過,就在小奇以爲要逃脫時,忽然眼前一花,當頭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息撲面襲來。
然後,小奇的意識直接就消失了。
他的身體直接被憑空冒出的青蟄一把揪住。其他兩名蘑菇人也扶着重傷的阿芒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地面屋子裡的江躍他們,似乎也被地底下的動靜給驚動了,開始發出預警。
青蟄臉色大變,他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什麼情況,這邊居然就出事了,而且還驚動了那三頭肥羊。也就是說,他們這次行動,又一次面臨中斷。
他們當然還可以繼續行動,但預警發出,守衛隊伍說到就到。除非他們能夠在最快的速度幹掉那三頭肥羊,把一切善後的事都搞妥。
以現在的情況看,時間來不及,人手上也顯得有些不夠了。
阿芒重傷昏迷,小奇被毒暈,現場還有血跡和毒素需要清理。
青蟄當機立斷,恨恨道:「你們兩個,把他們先帶回去,我負責清理現場,不留痕跡。」
現場有血跡的,血跡很容易跟阿芒的傷勢結合起來。所以必須清理乾淨,還有剛纔釋放的毒素,也必須處理乾淨,否則同樣容易留下把柄。
青蟄的肚子都快氣炸了,可也知道現在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以最快的速度清理現場,確保沒有留下破綻,然後才迅速返回屋子。
而莊園的守衛,再一次被驚動,迅速趕到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