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站了起來，因爲得到的又是一如既往的答案，這讓她感到不滿，拖着長音回答：“是……彭比大夫。”
女孩越過醫生，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一個有些呆呆的小男孩，他仰頭看了一眼愛麗絲：“該我忘記了，愛麗絲。”
女孩沒有說話，側過身子給他讓開了道路。
醫生站了起來，直視着小男孩，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的：“查理，你爸爸已經被判處終身監禁，他殺了你的媽媽，你媽媽總是打你，現在讓我們把一切都忘掉吧，好不好？”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查理。”
愛麗絲走了出去關上房門，隱約還有醫生的話語傳出來。
“他們不是你的家人，從來不是……現在你到家了，查理。放輕鬆，你漂浮着……聽，他們都消失了……”
……………
……………
出了地鐵站走過幾條街道，吃飽喝足的羅傑揹着站在療養院門口，打量着被鐵柵欄圍起來的二層建築物。
長條形的窗戶和斑駁的牆皮，讓療養院看起來和他家住的那棟小別墅處於同一個時代。
鐵柵欄上掛着塊牌子，同建築一樣的骯髒破舊。
羅傑費力地辨認着牌子上的單詞：“獵犬溝，流浪者之家……這什麼破名字，這真的是個療養院而不是孤兒院？”
“叫這個是有原因的，”卡洛琳站在弟弟身後解釋道：“普通的流浪兒有孤兒院收留。而那些精神上受到刺激，孤兒院和精神病院都不願意接收…聽說那些孩子就被安古斯.彭比醫生收養着……”
“哎呦，意想不到的是個大好人吶。”男孩摸着下巴，“我就說一個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應該不會太窮呢。”
卡洛琳白了弟弟一眼，上前推開了有些腐朽的紅木大門。
老姐也來看過愛麗絲幾次，知道這裡的規矩，大門在夜晚降臨之前不會落鎖。
羅傑有些詫異，這是允許療養院的孩子隨意進出？精神病小時候就這麼不需要管理嗎？
跟着卡洛琳的步伐進入了流浪者之家，大廳給男孩的第一印象就是壓抑。
暗色的壁紙覆蓋了所有牆壁，大門兩側狹長的窗戶射進來的陽光也不足以照亮整個屋子，屋頂兩盞昏黃的燈泡不得不在白天也常亮着。
右側貼牆立着不少書櫃，但是圖書卻散亂的在地上堆成一堆，左側幾個穿着破舊小孩子蹲在地板上安靜的玩着已經壞掉的玩具，在他們後面有個小的可憐的壁爐，再往上則是掛着一副框起來的照片。
一個穿着整潔蓄着鬍鬚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凳子上和幾個小孩的合照，比較奇怪的是照片中高矮不一小孩胸前都掛着數字不一的編號。
羅傑嘖嘖有聲的對着屋裡的裝飾評頭論足：“這就是伊麗莎白姑媽挑的好地方？採光度不好不說，大廳裡還立着兩個立柱，是怕屋頂一不小心在掉下來嗎…還有這衛生環境，髒亂差，沒病都得傳染出病來……”
卡洛琳懶得搭理那個話嘮，自顧自的往裡走，迴廊的拐角就是愛麗絲住的房間。
不過她的屋門敞開着，人並不在裡面。
這個狹小的房間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牀，就只有牆角立着一個小衣櫥，好在牆上有扇窗戶，使得這裡比迴廊要明亮許多。
羅傑拿起牀上散落的紙張，順勢坐了下去翻看着，每張紙上都有着頗爲抽象的畫作。
男孩頗爲欽佩的感慨着：“能把畫畫成這樣，也需要藝術天賦啊……”
卡洛琳也湊過來低頭看着塗鴉一樣的畫像：“這是什麼？戴着禮帽的猴子？玩溜溜球的驢？四條眉毛的蜥蜴？還有…疊在一起的吹風機？”
“你也不差…四幅畫沒一個說對的。”羅傑被逗樂了。
帽商、白兔、炸脖龍，最後那個則是片蘑菇林，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的羅傑還是很容易就能根據特徵辨認出來的。
又傻等了愛麗絲一會兒，似乎這個房子裡就沒有人意識到多出了兩個不速之客。
這使得羅傑對療養院的印象就更差了：“這裡不會除了那個什麼醫生之外在沒有別的大人了吧？醫生就一個可以理解……那護工呢？保潔員呢？”
卡洛琳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道：“據我所知這裡就彭比醫生一個負責人，他照顧這麼多孩子哪還有閒錢去請別人……估計他現在唯一的收入，就是治療愛麗絲咱們家付給他的治療費。”
男孩無語的拍了拍腦門，這個醫生挺能忽悠啊，迷魂湯灌得自己一家子都迷瞪了……哪個正規的大型療養院不比這破地兒強啊。
羅傑翻着白眼拉着姐姐出了愛麗絲的房間：“你知道那個什麼醫生的房間是在哪吧？帶我過去。”
“幹嘛？想去找他麻煩？”卡洛琳聽出了弟弟語氣中微妙的變化，饒有興趣的笑着。
羅傑一挑眉毛：“怎麼着…你也覺得愛麗絲住這兒挺好的？”
“當然不，我巴不得你揪着彭比醫生揍他一頓呢。”老姐腹黑的衝着男孩挑挑眉毛：“雖然之前我說的那些善事都是事實，但是一見到他我就打心眼兒裡厭惡。”
卡洛琳的感覺一向很敏銳。
羅傑捏着手指，看來今天還能從這個醫生身上“問”出點意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還沒走出多遠，卻迎面撞上了拐角處出現的愛麗絲。
“卡洛琳！羅傑！天吶，你們怎麼來了？”她驚喜的一把抱住姐弟兩個：“正好我要去高街拿藥，你們來陪着我一起吧。”
羅傑眼睛微眯了一下，雖然這種強烈的感情表達比之前總是淡然的神遊天外確實算得上是有所改善，但是憔悴臉色下的崩潰與絕望還沒來得及隱去。
這丫頭剛剛似乎正承受着難以想象的痛苦。
愛麗絲不由分說的拉着兩人向門外走去，語氣中透露出的快樂讓羅傑難以拋開她去找那個醫生的麻煩。
反正時間還有長，不急在這一時。
慢條斯理的跟在兩個女孩後面，過馬路的時候遇上了紅燈。
羅傑沒去管它，有本事來撞啊！正好訛上一筆零花錢。
愛麗絲卻急忙叫住了男孩：“燈，等燈等燈！”
羅傑回頭納悶的看了女孩一眼，九二年的時候英特爾就用這經典音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