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安的話音剛落，在座的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了一份“紙質”的保密協議。
郝廣義拿起保密協議看了幾眼後，沒有多想就直接授權體內的聆心在協議上籤署了自己的個人信用源代碼。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大家都心照不宣，既然能被最高權力架構請過來，這點覺悟還是要有的。
不過等到大部分人簽訂完保密協議後，仍有一個人在細細的瀏覽協議的內容。
而這個人就坐在郝廣義對面，是個打扮的有些土氣的姑娘。
她戴着大號的多用途功能眼鏡，頭髮毛毛躁躁的，穿着一件像是很多年前買的舊衣服，個頭不高，長相一般。
郝廣義不知道其他受邀人的信息，加上在這間會議室裡，每個人體內的聆心都是受中央大垂降下的中央核心監控的，是不可以隨便檢索覈對他人信息的。
所以郝廣義也只能在心底給她取了個小外號，叫“小蝸牛”，至於爲什麼這麼叫，郝廣義也不太清楚，總之後來的幾十年裡，他一直這麼叫她。
蘇安也注意到了這姑娘，因爲她是最後一個沒有簽訂協議的了。
“有什麼問題麼？呃……凡爾斯女士？”
凡爾斯？郝廣義一驚，難不成此刻坐在他對面這位其貌不揚的姑娘就是那個在中子曲變領域建樹非凡的天才科學家？
維薩拉?凡爾斯，紀元歷131年7月1日出生，纔剛成年不久，是古老的維薩拉家族中一個身份相對普通的僕人的女兒。
不過她的姓氏註定了她的人生不可能那麼平凡，就算是僕人也遠比大部分的出身也好很多。
加上光榮共和國成立以後正是用人之際，作爲新任維薩拉家族的族長的艾米很快就相中了這個充滿靈氣的小姑娘，並讓她跟在曼妮的身邊接受薰陶。
而凡爾斯也沒有辜負厚望，在她成年後不久就單獨帶領團隊攻克了中子曲變領域的多個難關，一舉將中子曲變的綜合效能提高了30%之多，可以說是即曼妮之後的又一個天才少女。
但天才多半都是被知識詛咒的，凡爾斯雖然在科技領域頗有造詣，可她自身的精神世界卻一度空虛到極致，加上從很小的時候就接受了特種教育，生活上更是個徹底的低能兒。
在受到邀請前的一個月，凡爾斯還在位於新塞伯魯斯的花語醫院接受心理疏導，至於原因……這與她在之前的一年裡曾有數次嘗試自殺有關係。
凡爾斯點點頭，然後問道：“蘇教授，我有一點不太清楚，既然因子對外是絕對保密的，爲什麼保密協議中沒有加入全面監禁管理和強制記憶消除的項目？”
這話一出口，不但蘇安愣住了，在座的各位也都傻了。
尤其是郝廣義，他萬沒想到對面坐着的小姑娘是屬於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類型的。
全面監禁和強制記憶消除是什麼在座的都清楚。
可那是光榮共和國成立以前的東西了，在共和國成立以後，因考慮到人權底線的問題，類似全面監禁和強制記憶消除這種東西早就被命令禁止。
現在莫說使用了，提都鮮有人敢提。
可……
蘇安還沒說話，坐在郝廣義身旁的一個年輕人問道：“凡爾斯小姐，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凡爾斯點點頭：“知道啊。”
“那……那您是不知道全面監禁和強制記憶消除已經被命令禁止，寫入最高法案了嗎？”
凡爾斯笑了：“這一點我也知道，不過很顯然，這位先生似乎對因子還不是太瞭解，對它所擁有的力量的認識還太過淺薄，所以纔會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吧？”
天真？
郝廣義心底呵呵：‘到底是誰天真喲！’
年輕人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他尷尬一笑，然後說道：“您說的對，我是搞地質勘探的，擅長的領域都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至於您說的因子，我還真不太瞭解，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中和我一樣的應該不在少數，就比我身旁這位大叔。”
說着年輕人看向了郝廣義。
郝廣義正看熱鬧呢，突然被捲入其中還有點不太適應。
“您是大作家郝廣義先生對吧？”
郝廣義聞言一怔，隨後尷尬笑道：“大作家算不上，寫過幾本書而已，您是？”
最尷尬的情景就莫過於現在了，人家認識你，你卻對對方一無所知。
年輕人自我介紹道：“我叫齊新蘭，平宇集團旗下的一名工程師。”
齊新蘭？平宇集團？
郝廣義想了想，隨即記起來了！
平宇集團不就是那個曾經一度幾乎壟斷整個蓋亞星能源交易市場超級財團嗎？
不過……仲裁者出現的時候，平宇集團遭受重創，怎麼這才幾年過去，它們又捲土重來了。
似乎是看出了郝廣義的想法，齊新蘭補充了一句道：“各位不要誤會，如今的平宇集團已經交由共和國最高能源管控中心掌管，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囂張跋扈的大財團了。”
哦……原來是招安了。
郝廣義呵呵一笑，不過這話題好像跑偏了。
“呃，我個人對平宇集團沒什麼偏見的，不過咱們今天來這的主要目的不是搞聯誼的，是想討論因子的不是嗎？既然凡爾斯小姐說了因子很強大，甚至很可怕，那不如我們先聽聽到底是怎麼個可怕法如何？相信大家都是很有覺悟的人，不會在關鍵時候還天真的說什麼人權底線的東西，對吧？”郝廣義這一套太極八卦掌打的漂亮。
不但話題折了回來，也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東西。
那就是今天這場討論會的核心主題“因子”。
凡爾斯聞言後看向蘇安，那意思是在問，可以說嗎？
蘇安想了想之後說道：“各位，方纔凡爾斯小姐提到的問題的確是我們有所疏忽了，所以我已經向上級提交了一份補充協議，目前正在審覈中，在此期間……抱歉，我暫時不便向各位透露關於‘因子’的相關研究成果。”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明白了，凡爾斯不是在說笑，蘇安也的確有疏忽，而他們自己……或許已經在遊走在全面監禁和強制記憶消除的邊緣了。
於是就有人提問道：“那個……蘇教授，你在補充協議裡添加的內容可以方便透露嗎？”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
蘇安道：“可以。”說着蘇安就把補充協議的樣板分享給了衆人。
郝廣義仔細的看了看之後，臉色陰沉了許多。
和他一樣表情的不在少數。
不過那個叫齊新蘭的卻看都沒看補充協議，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一切安排了。
“這……”之前發問的那個人眼神有些慌亂，他遲疑了一陣後道：“蘇教授，我是個商人，能收到您的邀請我十分感激，可是如果真的按照這個補充協議來執行的話勢必對我的家族和我的企業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您看，我可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
蘇安看了眼他，然後點頭道：“可以，不過我要提醒您一下，因爲您已經簽署了之前的協議，所以，您依然要履行協議的內容，做到絕對的守口如瓶，這一點沒問題的話，你隨時可以離開？”
這個商人聞言一愣，隨後大喜，跟着鄭重點頭道：“當然，對於我而言，信譽永遠是第一位的！同時我個人向您表示感謝！”
“不客氣。”
商人走了。
會議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了。
在等候補充協議審覈的過程中，又出現了四個人退出。
三男一女，其中兩人還是一起走的。
郝廣義其實也想走，但最終他還是留下了。
因爲他真的很好奇因子到底是什麼。
……
最終，經過補充協議的篩選，會議室裡除了蘇安外，還剩下六個人。
這六人分別是作家郝廣義，應用物理學教授唐春榮，中子曲變研究團隊負責人之一維薩拉?凡爾斯，平宇集團首席工程師齊新蘭，艾魯伯穹頂維護工人仝杉和原仲裁者執行者駐艾辛瓦爾分部負責人李善彬。
這六人將在接下來的五個小時內暢所欲言，結合已獲取到的研究報告對因子腦洞大開。
而在討論開始後。
這六人並不知道他們今天所說的一切，將影響人類的未來。
……
“討論開始了？”韓空文到家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亮着。
米妮正抱着抱枕窩在沙發裡懶洋洋的看着擬態視界模擬的畫面。
“昂……都開始一個小時了，結果他們誰都沒開口，全都在那認真的看報告呢，我感覺那兩頁紙都快被他們翻爛了！”
韓空文脫了外套，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坐到米妮身旁道：“這些人都是經過因子序篩選出來的，如果因子真有那麼強大，他們會給出有用的答案的，當然……前提是因子序的確是這麼用的。”
“呵呵呵……和你們呆久了，我都感覺我不像個人了。”
“那像什麼？”
“像神！高高在上的卡密薩馬！不接地氣，不曉事故，不講道理，蠻橫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