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曼妮已經在營地裡度過了整整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裡曼妮並沒有因爲關德厚下落不明而表現的多麼焦躁不安,相反她已經完全的融入了這裡,並通過自己對數據對信息的敏感性收集到了許多很有用的東西。
就比方說,曼妮通過與原野牧的接觸就瞭解到了近三年來這個營地模擬過的比較厲害的末日場景。
有關這些末日場景的提出者和應對方案曼妮還專門形成了一個小冊子。
以下篩選出其中三個曼妮認爲很值得深思的末日構想。
第一個,高級文明入侵。
高級文明入侵這個概念對所有人來都不算陌生,而幾乎所有科幻電影中也都是圍繞此種概念展開的。
其中最經典的有比較商業化的《超人》、《變形金剛》、《復仇者聯盟》,也有相對更加文藝範,哲學範的《降臨》、《普羅米修斯》和《湮滅》。
而無論是超級英雄作爲主角的科幻大片,還是相對溫和一些的哲學範科幻片,作爲入侵者的外星高級文明都有着各自的弱點。
加上人類必勝的恆定概念,很多時候外星高級文明都給人一種很弱智的感覺。
所以,營地裡的一個業餘影評人就引用了一個特別的概念模擬出了一個曾令整個營地陷入恐慌的末日場景。
這個概念的具體內容如下:
首先,地球被發現,人類發出的聲音引來了外星文明。
然後,外星文明已經具備星際航行能力,而且這個能力在當下人類的科學環境下也是可以被孕育出的。
接着,外星文明在確定進攻之後,使用武器摧毀了月球。
失去月球的地球會從現有的穩定狀態進入到一個不再適合生命繁衍的極端惡劣狀態,到那時,莫說人類文明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摧毀,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由此概念,這個業餘影評人得出一個結論,如果地球真的暴露在其他高級文明的視野之中,那麼不需要入侵地球,他們只要把月球炸燬就可以了。
那麼說炸燬月球需要什麼樣的武器呢?
營地中的各類人才薈萃,很快就有人給出了一個不算太具體,但很明確的答案。
“以人類目前現有的武器在理論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這個答案一出現,營地很快就陷入了恐慌,因爲大家“不知所措”。
或許這在普通人眼裡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有什麼好擔心的?畢竟這一切的前提是地球被曝光。
可是早就有科學家說了,地球存在於一個相對邊際的宇宙黑暗地帶,再加上地球如此渺小,我們完全沒必要去擔心什麼外星文明入侵。
不過營地中的這些人不同,他們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放下了這種安享太平的觀念,轉而必須以末日降臨爲前提來思考問題。
這或許聽起來有些神經質,可曼妮卻覺得這些人“認真發瘋”的時候很有意思。
尤其是在與原野牧的接觸中曼妮發現,這個失去家園的日本姑娘並沒有表現出多麼的焦慮不安,相反她在營地中呆的時間越長,精神狀態就越好,思路也越開闊。
就好像真的是在這三年中經歷了許多個末日災難的老兵一樣,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自信,言談舉止間都能感受到這姑娘的鎮定與坦然。
從原野牧這曼妮隱約的看到了這個營地真實的模樣。
“他們不是在模擬末日,而是在雲與未來!”
得出這個結論後,曼妮也變得坦然許多,她開始主動的加入到這些模擬中來。
並且嘗試着在不瞭解已完成的應對方案之前去解決那些曾經出現過的經典“末日模擬”。
就拿“高級文明入侵”然後“月球被毀”來說。
以目前人類的科技想要在地球以外建立防線還是太過勉強了,因此,按照常規防守概念的構思去守護月球是很不現實的。
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人類在遭遇高級文明入侵的時候就只能看着嗎?
曼妮在想到這裡的時候確認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衚衕,此時她必須回頭,找到一個分岔口。
而這個分岔口必須具備三個主要因素。
“戰”、“逃”、“和”。
“戰”,可以理解爲之前的死衚衕。
人類現有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去和地球以外的敵人戰鬥是毫無勝算的,這一點,就算我們有超級武器也一樣。
但也可以理解爲除防守以外的主動進攻。
可是防守尚且不足的時候,和談主動出擊呢?
其實不然,無論是歷史上的經典攻防戰還是模擬概念中可能出現的星際戰爭,其戰術思路並沒有太多的不同。
當然,前提之一是雙方實力懸殊不大。
總不能讓一羣拿着冷兵器的土著去對抗敵人的長槍大炮吧。
這時的“戰”就回歸了文明發展的根本問題——“我們是否有必要建立星際艦隊?”
如果說敵人已經出現,通過現有的科技水平,想要觀察到它們也不是很困難,那麼人類是否會擁有“三體時間”?【所謂“三體時間”是營地中自創的一個詞彙,用以描述高級文明出現、入侵被確認、入侵開始到降臨整個過程的用時。】
答案是“肯定”的!
而之所以要給整個“肯定”打上雙引號,是因爲一開始就有人提到,或許外形高級文明已經擁有了空間遷躍技術,他們只要發現一個存在文明萌芽的星球就會直接定位該星球所在恆星系的座標然後遷躍過來,屆時可能出現的情況時,人類內部之間還在互壘高牆的時候,外形高級文明的艦隊已經抵達太陽系了。
那這時“三體時間”可有可無。
這的確是個很令人無望的可能,但作爲提出應對方案的那些人很快就進行了反駁。
不過反駁的方式不是闡述這個可能的可能性,而是道出了一個更殘酷的事實。
“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文明之間的天差地別,那麼我們該做的不是反擊,而是彼此告別。”
由此之後,就再沒人提到這種看似一擊致命,實則毫無探討意義的可能了。
“勝利的前提是希望。”曼妮對這些感觸最深……
“逃”,單從字面意思也很容易理解了。
無力一戰,最好的辦法就是逃。
可是逃也有很多種“逃”法。
在曼妮瞭解的人類歷史中,火種起源其實就是一個“逃”的策略。
而且是一個非常有遠見,覺悟遠超科技文明水平的輝煌壯舉。
只是代價很大……因爲“逃走”的只是人類這個概念,以及人類的文明,而不是地球上的某個具體的人。
那麼如果月球被摧毀,“逃”是否是最可行的辦法呢?
曼妮沒有急於下定論,而是試探着開始思考“和”。
“和”,是一個相對中性的字眼。
就好比現在的光榮共和國和神啓,它們之間的“和”是建立在對等互助上的。
而再往前,贊斯波爾帝國和自由聯政體的“和”是建立在戰爭勝負之上的。
區別很大。
人類面對入侵是否也存在“和”的可能性呢?
以人類對未知的那種恐懼來思考的話,這種可能性是極低的。
因爲通常描繪上的外星文明都具備着與生俱來的“邪惡特徵”,雖然這種“邪惡”只是映射了人類之於其他物種的那種看待方式。
想到這,曼妮不禁記起了一個挺有意思的說法。
“我們希望蚊子滅絕,根本不在乎它是否會破壞食物鏈,因爲它們很噁心,而我們又希望大熊貓能夠在人類的幫助下得以延續,根本不在乎它們已經早已不再適應野外的生存環境,因爲它們很可愛。”
但事實上,蚊子不會那麼輕易被滅絕,相反它們擁有着遠超熊貓的蓬勃的生命力。
那麼人類的“和”是否可以向“蚊子”傾斜呢?
類似的話在很多作品中都或多或少的出現過。
比起只會嗡嗡嗡的蚊子,我們的進化真的是它們遙不可及的嗎?
或許這只是形式上的差異。
人可以輕易的捏死蚊子,但你否想過,一隻攜帶致命病菌的蚊子同樣可以殺死人。
在岔路口站了很久的曼妮,她在不斷的深入其中時意外的窺見了另一種可能。
那感覺似曾相識,卻又令曼妮感到恐懼不安。
最終爲了擺脫這種困擾,曼妮向原野牧求助,希望她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告訴她,人類的未來究竟在哪裡。
原野牧笑着答道:“其實這個模擬的真意並不在於我們如何解決這次入侵,而是透過它讓我們看到自己真實的模樣,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
曼妮沒聽懂,這說的太過隱晦,像是在譏諷這虛僞的現實,又像是已經跳脫了那個浮誇的層面,進入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
“那我們真實的樣子到底是什麼?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又是什麼?”
原野牧沒有再解釋,她拿出一本書交給曼妮:“你想要的,都在這裡。”
曼妮接過那本書,封面沒有名字,扉頁上也只有一句簡短的話。
“我們的存在其實是一種偶然,偶然的出現,偶然的活着,偶然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