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150年7月30號
南極洲 唐胡安湖
桃沢花子和拓跋扈帶着七名精挑細選出來的特戰人員根據清水雅人提供的線索回到了這片已經被徹底冰封的荒原。
死海悲門已經看不見了。
它沒有消失,而是被海水淹沒了。
拓跋扈看了眼座標道:“按道理,我們已經在目標地的上方了,不過這冰面厚度超過七十米,咱們就這麼往下挖可能要耗費很長時間。”
桃沢花子搖搖頭:“不用挖,如果雅人的消息可靠,那些傢伙應該最近還在附近活動,所以肯定有入口,咱們就以此地爲圓心,三人一隊分散開來尋找。”
拓跋扈點點頭,立即安排下去。
在狂風呼嘯的唐胡安湖上,視野範圍不足五米。
搜索了大半天無果後,桃沢花子有些泄氣,她問拓跋扈:“如果在你們那個時代遇到這種困境你們會怎麼做?”
“我們會把這地方全給炸開,就算炸不出什麼東西來,只要動靜鬧大了,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拓跋扈笑着道。
桃沢花子明白了,她將所有人員召回來,然後吩咐他們在附近儘自己所能搞一些大動靜。
大家都是老手了,桃沢花子一安排,他們立即照辦。
拓跋扈看着桃沢花子這幹練的模樣笑着道:“花子啊,我聽雅人說,你們以前是一個地方工作的?”
桃沢花子點點頭,略有疑惑的問道:“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拓跋扈哈哈一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好像更適合現在的身份。”
桃沢花子愣了愣,隨後明白過來,她也不由感嘆道:“都是這個時代啊,我還挺懷念以前住在望野生態區的日子的。”
拓跋扈望着眼前漆黑朦朧的茫茫雪原:“是啊……沒想到黃金時代之前會是這幅光景,還好我不是生在這個時代。”
桃沢花子看了他一眼問道:“對了,拓跋大叔,你們到底是因爲什麼決定回來幫我們的啊?我一直問夏目,可他說不清楚。”
拓跋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過了半晌才說道:“都是這個時代啊!”
桃沢花子聞言一愣,跟着也笑起來。
過了十幾分鍾,隨着隊員們再度集合,極遠處的冰原上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燦爛的火蓮花!爆炸的威力驚人,即使相隔一公里,還是能感受到明顯的大地震顫。
這七名特戰隊員分工有序,爆炸也是按照部署進行的。
一次爆炸結束後,跟着又是一次。
接連七八次爆炸之後,終於在另一個方向,桃沢花子幾人看到了閃爍起來的光點。
桃沢花子和拓跋扈對視一眼後立即進入戰備姿態,九人小隊尋着光點的方向追蹤過去。
……
幾分鐘前。
爆炸逐漸進入尾聲的時候,一座隱蔽於黑暗角落的大門內,武裝人員正在集結。從他們的裝束看,清一色的新美聯3代軍用外骨骼搭配俄羅斯人制造生產的大口徑磁脈衝步槍。這些人的數量足有五十人,率隊的是一個妖嬈的女人。
她沒有攜帶任何熱核武器,渾身上下包裹在一套塑身的菊花貼合武裝戰甲內,戰甲呈現出暗金色,看着高級很多。
隨着溫度調節完畢,電梯上升,所有武裝人員開啓警戒模式。
在隱蔽的大門緩緩升起之時,先有十幾枚圓球狀的偵查哨兵飛出去。
桃沢花子這邊已經注意到了這些小玩意。
它們個頭不大,可偵察能力細緻入微,如此大數量的投入想必是準備進行地毯式搜索。唐胡安湖的冰原上什麼掩體都沒有,但桃沢花子他們並不着急。
開路的特戰人員在發現哨兵後立即啓動背上的電磁遮蔽裝置。
很快,三顆哨兵從桃沢花子他們頭頂飛過,可它們卻像瞎子一樣什麼都沒看見。
可是另外一邊,一顆哨兵卻發出尖叫,橙黃色的訊號燈更是閃個不停。那是桃沢花子這邊放出的傀儡武裝誘餌。
警報發出不到三分鐘,開啓晶化隱藏帷幕的桃沢花子一行就看到迅速前往警報地點的一衆武裝人員。桃沢花子知道找對地方了,她對拓跋扈說道:“待會我先帶人進去,入口就交給你了,拓跋大叔。”
拓跋扈嘿了一聲:“放心吧,交給我好了。”
……
敞開的入口附近還有十名武裝守衛人員,他們兩人一隊,分散在入口各處。
開路和負責爲隊伍提供帷幕遮蔽的特戰隊員讓開一條路,跟着剩下四名特戰隊員上前。視野模組中鎖定了這十個人,然後由特戰隊員攜帶的一體式思維核心進行算力整合,很快就確定了最佳的伏擊目標。
這些工作全程都不需要桃沢花子或者拓跋扈指揮,也不需要特戰隊員彼此之間進行交流。
在熱力、光學等各方面數據都被屏蔽的狀態下,隱蔽入口門外的十人就是徹底的瞎子,他們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們面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四把武器已經架設完畢。
隨着倒計時結束,寒風中應聲倒下六個守衛人員,另外四個處在視野死角,並沒有注意到己方人員倒地。
當然,這些武裝人員也不僅僅是靠眼睛看,靠耳朵聽,他們彼此之間也有聲明訊號提示器,每個對原之間都會檢測其他四十多位武裝人員的身體健康狀況,可以說是隻要有一個人出事,另外四十九人就會聞訊趕來。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桃沢花子這邊自然也有他們的解決方案。
屏蔽熱力、光學等可被警戒偵查裝置發現的基本信息只是初級階段的入侵工具,更深入的還包括模擬數據跟流和入侵。
桃沢花子這邊攜帶的跟流裝置就像一艘可以在任何大江大河邊上順流而下的“萬能衝鋒舟”。從進入入口附近的檢測區,到數據跟流完成,再到侵入隱蔽入口附近的子節點服務器,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完成這些後,爲守衛人員們提供隊員聲明訊號檢測的服務器就被虛擬訊號接替了。
他們現在是真的變成了一羣瞎子。
解決掉這六個守衛人員後,拓跋扈立即帶人過去接替。
但他們不需要留六個人在這裡。
拓跋扈只讓兩名特戰人員留下,其他人都跟着桃沢花子進入地下區域。在桃沢花子帶隊順利入侵地下區域後,拓跋扈這邊打開了他們專門爲這次行動準備的傀儡師系統。
在解鎖三具屍體的外骨骼核心加密程式後,三具屍體搖搖晃晃的重新起身。
跟着拓跋扈和其他兩名特戰人員又在這些“傀儡”身上安裝了全息擬態視界,將自己的身形用全息影像覆蓋起來。
已經掃描整合這些武裝人員信息的擬態視界很快將現場還原如初。
跟流裝置也被關閉,一切恢復如常。
只不過此時此刻,守衛入口的十名武裝人員已經被拓跋扈和兩位兩名特戰人員替換。
……
進入地下工事後,桃沢花子立即帶着特戰隊員前往入口附近的子節點服務器。只要拿下那裡,就可以接入這座秘密地下工事的思維核心主體。這一過程也免不了要動刀動槍……
終於,用了一個小時滲透進節點服務器後,桃沢花子一行一路已經解決三十二人,由此可見這座地下工事之複雜,之龐大。
不過桃沢花子還是很高興的。
因爲這說明雅人給的線索是對的,當年被遊格格解散的國安處並沒有真的退出世界舞臺,相反國安處中的一小部分人在這一個多世紀一直在發展壯大。
就像隱蔽的腫瘤一樣,直到雅人帶回有關“基因記憶”的線索,世人才驚覺這場浩劫不僅是人類有史以來所遭遇過的最大災難,也極有可能是人類所經歷過的最骯髒最恐怖的背叛。
“接入過程中遇到一點小問題。”負責入侵中央核心的特戰人員皺眉道。
“什麼問題?”桃沢花子立即問道。
“這是點陣式的子節點架構,意味着單獨入侵一個節點並不能順利的接入跟流數據,也就沒辦法直接在系統網絡架構內溯源,而且就算能夠跟流,跟流訊號會進入一個迷宮,被在接觸中央核心之前就會被多個節點識別爲僞代碼,然後遭受逆向追蹤,我們就會暴露。”特戰隊員6號說道。
“解決方案呢?”
“有兩種,一種比較穩妥但也比較麻煩,需要在臨近的其他三個節點上同步接入跟流裝置,然後把我們的入侵代碼植入進去,只需要完成前一個步驟,後續就很快樂……但我們的人手太少,這樣做的風險太大。”6號說着停頓了一下看向桃沢花子等待她的意思。
桃沢花子通過目前釋放出去的偵查工蜂回傳的結構圖來看,這地方初步估計佔地得有好幾百平方公里,如果真的一個個節點入侵過去的話,那也太麻煩了。
“第二種方案呢?”
6號收起晶體板道:“和剛纔我們敲山震虎的策略差不多,搞破壞,把這裡弄得一團糟,這樣我估計他們爲了儘快解除隱患會暫時關閉點陣式的子節點架構,這樣才能最大化信息輸送效率,來確保一些重要設施內的數據回傳中央核心進行保存……當然,問題是一樣的,我們人少,破壞搞大了,對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展開十分不利。”
“不一定,人數少可能反而是我們的優勢。”桃沢花子的看法和6號不同,她仔細想了想,然後說道:“化整爲零,從現在開始,我們全員分散開來,其中5和6號主要負責趁亂完成入侵,其他人的任務很簡單,盡你們所能搞破壞,當然……不能真的把這裡給炸了,畢竟我們還需要查明真相,還得把這些發現帶回去。”
特戰隊員們紛紛點頭,對於桃沢花子的想法很贊同。
“那好,作戰開始。”
……
同一時間,地下區域的一間實驗室裡,一男一女兩名研究人員正有說有笑。
男的看着也就三十出頭,女的更年輕一些。
他們都掛着身份牌,男的叫林英,女的叫花修意,他們看起來日子過得相當輕鬆,臉上一點憂愁的痕跡都沒有。
花修意問:“你最近好像挺忙啊?前陣子的項目出了問題,應該焦頭爛額的吧?”
林英卻無所謂的說道:“這種事無所謂了,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最關鍵的那個樣本下落不明,咱們現在拿着七十年前的藍本做復刻,怎麼可能一模一樣呢。”
“哎喲喲,你這話要是讓主管聽到了,不知道該怎麼罰你呢。”花修意說完湊近一些說道:“哎對了,聽說你的類腦神經研究室裡有不少殘次品,能不能帶出一些來啊。”
林英瞥了她一眼警惕道:“你要類腦神經幹什麼?那玩意可不是美容產品,再者說了,你都全面改造過十次了,還對自己不滿意啊?”
花修意的美貌和身材自不用說,絕對的標準窈窕美人,可她卻嘆氣道:“再多幾次我也不介意啊……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希望能再選一次。”
林英撇撇嘴:“知足吧,要不是當初花叔叔花了七千萬在你身上,你能進的來這裡?還不是一樣要去參與篩選,現在在地下避難所裡過得苦巴巴的。”
花修意聞言不高興的白了一眼林英:“難過你都三十多了還沒有女朋友!就你這張破嘴,女孩子會喜歡你纔是見了鬼了!”
林英沒所謂的一挑眉:“那有什麼關係,我和小愛過得好着呢。”
花修意則露出嫌棄的表情道:“咦!!你真的假的啊?小愛不是復刻樣本嗎?你居然把她當成……噫……你好惡心哦……”
林英聞言一愣,隨後笑罵道:“喂!你想什麼呢!我可沒有那麼噁心!我只是覺得小愛作爲一個人造生命就這麼被丟進培養室再造太可惜了而已,才把她帶回去以觀察的名義照顧起來的,你別把人想的那麼變態好不好。”
花修意卻呵呵一笑,一臉你猜我信不信的意思。
林英也不想繼續和她糾結這個問題,他現在更想知道花修意那邊的進展情況。
“喂,聽說上個月來了一批新人,這些人也打算參與進來分一杯羹,這樣的話,咱們的名額會不會受影響啊?”
花修意看了林英一眼道:“你擔心什麼?你們林家出了一個多億讓你留在這,這些錢可都是已經實打實兌換成等價值的資源的,哪裡是那些新人能比的?要我看,你尤其擔心名額的事,倒不如多留意下外頭的風向。”
“外頭的風向?”
“對啊,難道沒人告訴你現在正有一批人不知死活的調查咱們嗎?”
“哎?真的假的啊?”
“當然是真的了,我表姐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麼了?”
“她當初選擇留在天業19號,說是喜歡那裡的莊園,結果你猜怎麼着?”
“說重點。”林英有點不耐煩了。
花修意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笑:“據聽說那些人開始調查‘山海號’的事情了,首當其衝就是天業19號,而且已經查到了沈俊鵬頭上,你說她現在的日子能過的安穩嗎?”
林英聞言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完全沒明白。
“他們真有那麼大的能量?”
“這我不清楚,不過總是個風向不是嗎?”
“哎?我倒不這麼覺得……”林英說道:“真相就算明擺在那,他們又能做什麼?全面停止‘夸父’計劃?還是把環太平洋核電系統全面關停?呵呵,一羣底層人的自我麻木罷了,沒什麼好擔憂的。”
“可這些底層人手裡也有槍的,真把他們逼急了,說不定會像新美聯和非洲南部共榮體一樣鬧出大動靜呢。”花修意不像林英這麼無所謂,她輕聲一嘆:“雖然我個人並不覺得這些人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咱們本來就比他們優秀,也沒有道理必須要幫他們,可如果這些人像夢魘一樣糾纏不休,那還真是有夠煩人的。”
林英卻冷笑一聲:“怕什麼,難不成他們還能打到這裡來不成?”
話音剛落,房門被在門外聽了好一會的桃沢花子一腳踢開。
“說對了,我剛到這裡就聽到你們在聊些噁心的,真是夠鬧心的。”桃沢花子慢悠悠的走進來,她看了看屋子裡的其他人,然後把武器擡起來對着天花板就扣動扳機。
“噠噠噠噠”一連串槍聲響起,可屋子裡的人卻都很漠然的看着桃沢花子,似乎根本不在乎她手上有槍。
林英更是好奇的問道:“請問,你是?”
桃沢花子微微皺眉,並沒有因爲這些人的反應冷淡而惱火,她收起武器道:“底層人。”
林英愣了一下,隨後明白了,他轉頭看向花修意:“這算什麼?說曹操曹操到嗎?”
花修意沒理林英,她看着桃沢花子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啊?外邊的守衛呢?都被你幹掉了嗎?”
桃沢花子微微皺眉:“不管來了多少人,足夠你們喝一壺就行了,對了……你真的不擔心我會濫殺無辜嗎?”
花修意冷漠一笑:“那你可以試試啊,如果我死了,我父親肯定會第一時間找上幾千人給我陪葬,到時候就怕你後悔都來不及。”
桃沢花子看着這個女人,她的臉的確十分的精緻,是標準的美女,可桃沢花子就是覺得她看起來不太對勁,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不和諧感。
“哦?敢問你父親叫什麼?”
“花彥美,花氏集團的董事,長江流域好多避難所都有我們花氏集團的投資。”花修意並不刻意隱瞞什麼,她說完便當着桃沢花子的面開始嘗試聯繫守衛人員,然而通訊器顯示離線狀態。
林英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驚訝道:“可以啊,這麼快就完成入侵了?”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桃沢花子只是用了最簡單直接的物理屏蔽方式,那就是把這房間周圍的所有通訊節點都給破壞掉了。
桃沢花子平靜的看向林英:“那你呢?你也是大家族大企業的上流?”
林英微微一笑:“姑娘,聽說過歐世瑪這個牌子嗎?”
桃沢花子搖搖頭。
林英驚訝道:“哇,不是吧?這可是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化妝品品牌了?我們林家是專門做化妝品生意的,而且在這一行已經做了幾十年了,積累的財富有七十多億呢。”
“哦,是嗎。”桃沢花子一點都不覺驚訝,她不去看林英那憤怒的樣子,轉而問房間裡的其他人道:“你們呢?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這些人裡有的人點頭,但有的人卻在搖頭。
於是桃沢花子就問那些搖頭的:“你和他們不一樣?那你是怎麼和他們呆在一個地方的?”
坐在角落裡的年輕姑娘答道:“我在生物研究領域勉強算是有所建樹,所以他們給了我一份邀請函。”
“這樣啊……”桃沢花子不僅啞然。
林英忽然走近過來問道:“喂 ,我說你不會真的是來殺我們的吧?我們不是壞人啊。”
桃沢花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
想想剛纔自己衝着天花板開槍,而這些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一陣尷尬,她反問道:“你希望我是什麼人?”
林英笑了:“我不太清楚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的立場是什麼,但看得出來,你今天是有備而來的,只不過你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觸什麼,或者說……你即將知道些什麼。”
“有什麼區別嗎?道不同不相爲謀,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桃沢花子說完就準備部署爆炸裝置,當然,她沒打算真的炸死這些人,可她必須搞出足夠的大動靜。
林英瞥了她的小動作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我覺得沒什麼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爲謀,說到底就是災難來了,咱們的應對方式不一樣……如果真的講道理的話,離開了我們這些人,以及我們背後各大家族的投資,全世界怎麼可能在幾個月的時間裡按照‘烽火議會’的部署建成這麼多避難所呢?受避難所庇護的這些人是不是都應該感謝有我們的慷慨解囊呢?”
桃沢花子聽完他的話之後,突然笑了:“你說的對,離開了你們這些人,我們可能全都凍死了,真應該好好的感謝你們,不過具體事實是否如你們所言,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咱們沒必要在這裡爭論什麼,我做我的事,你可以阻止,也可以視而不見,而我呢,也會根據實際情況採取必要的措施,總之一句話,請退後,不要被爆炸誤傷。”說完桃沢花子把準備好的“驚喜”放在了林英面前的桌子上。
林英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枚已經被啓動的磁脈衝炸彈。
這東西誕生於二十五年前,當初波斯灣地區政局不穩,這類製造工藝簡單,卻威力驚人的爆炸裝置製造了無數恐怖的爆炸襲擊。
“再見。”桃沢花子說完轉身就走。
林英終於無法再鎮定了,他幾乎是在桃沢花子轉身的同時從腰後拔出手槍對準桃沢花子的後背就連開兩槍。
子彈擊中了桃沢花子的肩膀和後心,可並沒有成功的擊穿桃沢花子穿戴的外骨骼裝甲。
桃沢花子只是停頓了一下,跟着一個轉身一巴掌把林英拍暈在地上。
然後在衆人略微驚慌的注視下,桃沢花子說道:“你們還有兩分鐘時間撤退。”
說完桃沢花子就轉身離開了。
……
十幾分鍾後,爆炸接二連三。
守在入口的拓跋扈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大地的震顫,但他也只是微微皺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不過當拓跋扈看到那些被引蛇出洞的武裝人員正往回趕的時候,拓跋扈內心活絡起來。
……
心情複雜的桃沢花子炸掉那間屋之後立即開啓逃跑模式。
四通八達的地下長廊裡,可供藏身的地方並不多。
桃沢花子東躲西藏許久也無處落腳,最後決定直接炸出一條路。
同時她也做好了被俘虜的準備。
……
隨着爆炸的持續,終於,這座藏匿於唐胡安湖地下的超級堡壘的中央管理部門被驚動了。
“派出機動部隊,儘量活捉!”
命令下達,整個地下碉堡都進入到緊急狀態。
炸開通道躲進黑暗的桃沢花子最終沒能趕在特戰隊員們完成入侵之前逃出生天。
她遭遇了幾十名機動戰士的圍攻,在反擊無果後,桃沢花子被俘。
……
“桃沢花子?日本人?”審訊室裡,衣着暴露的性感尤物拿着從桃沢花子身上取下的晶體芯片詢問道。
“中國人。”桃沢花子說道:“我母親給我入中國國籍,但名字是我父親給我取的。”
“唔,你不挺乖的嘛?幹嘛到處搞破壞呢?”對方笑眯眯的問道。
桃沢花子嗤笑一聲:“你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們一手炮製的末日法則,現在被你們安排了命運走向的人想活的明白,當然要登門造訪了。”
她聞言笑了:“不錯的比喻,不過這事了不是個人英雄主義就能解決的。”
“我知道。”桃沢花子很淡定,其實她接受這項危險任務之前就知道真的可能會死在南極。
“唔……是個有理想,有堅持的戰士呢,不過放心好了,我們不殺人,也不會虐待你,前提是你把滲透進來的其他人都召集過來,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女人似乎不像是在撒謊,可她說的話本身就很可笑。
“你覺得有可能嗎?”桃沢花子反問道。
“我就是隨便問問……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類腦神經研究很成功,所以……不管你是否願意,我們最後都會搞清楚你們的目的,來了多少人,以及誰安排你們來這裡的之類的。”她信誓旦旦的說道。
“唔……我聽人說過,類腦神經是從菌類植物細胞中提取出來的?你們打算把我變成蘑菇人?”桃沢花子冷笑反問。
她噗嗤一聲笑了:“你真有趣,不過不是蘑菇啦,這技術還挺複雜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們可以深入的探討一下。”
“前提是告訴你我們來了多少人是嗎?”桃沢花子可不會真的以爲這個女人是什麼好人,她看了看這間審訊室,四面都是玻璃,不過看不到玻璃外的東西。
“他們是不是都在外邊看着我呢?”桃沢花子問道。
“他們?”
“別裝傻了,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們已經開始調查‘山海號’的幕後黑手了,相信很快就知道到底是誰背叛了全人類了。”桃沢花子說着輕蔑的看了那女人一眼:“真想瞧瞧你被送上國際法庭受審時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
她愣了一下,跟着卻掩嘴笑道:“那你肯定要失望了。”
“怎麼說?你們就這麼自信?”
“唔……其實呢,也不是自信的問題啦,我們不會允許自己失敗的,當然了,這種自信本身有着不科學,所以我們也想好了,即使失敗也沒什麼,反而會覺得很欣慰畢竟誕生了更有利於人類未來發展的力量,這對於我們來說,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她說了一些讓桃沢花子並不能完全認同和理解的觀點。
“你們還真是毫無人性的一羣傢伙啊?你就一點內疚都沒有嗎?害死那麼多人,你們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桃沢花子本不想和他們爭吵,但她最後還是沒忍住。
“哎……你真是讓人覺得很爲難呢……看來,到現在你還是認爲這個世界是非此即彼的,而你們是正義的,我們就是邪惡的,令人不齒的?”
“難道你還要狡辯?”桃沢花子冷笑反問。
她沉默了,過了好一會纔開口道:“也是,無法滿足道德底線的事物在現實生活中通常都會被認定爲是錯誤的,可恥的……但你想過沒有,地球很小,人類就更渺小,在這樣的災難面前,文明的延續難道不比死守道德底線來的重要?”
桃沢花子不想多說什麼,她覺得自己或許一開始就不該說話。
“你能期待一個快要凍死的人不去尋求溫暖嗎?你能奢望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保持體面嗎?你能讓全世界幾十億人自覺的認知自己的價值,然後做出正確的選擇嗎?”她一邊說,一邊擡手按在桃沢花子的肩頭,跟着又說道:“玻璃外沒有人,但有無數雙眼睛。”
桃沢花子皺眉看向女人道:“你說什麼?”
“這不是審訊,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話,是你堅持的非此即彼的道德觀念所期待的一場沒有爭鬥的,純粹的對話,而且會被直播出去,經由你們點亮的烽火,把這場對話的內容全部公之於衆!”她是笑着說的。
桃沢花子卻愣住了,然後冷笑道:“你在開玩笑的吧?就你們做的那點破事也好意思公之於衆?”
她眨眨眼,笑着反問:“破事?咯咯咯,真有意思,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呢,叫貝蒂,對這個名字,你一定覺得陌生吧。”
然而桃沢花子卻面色平靜的說道:“不,其實從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出你了,你是當年唐胡安湖上接觸死海悲門的第一人,也是爲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張豐宇算一個,你算一個……這些事,褚嫣然都和我說了。”
貝蒂略略驚訝,隨後掩嘴笑道:“真是意想不到的結果,我還以爲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幾個人還記得我呢?話說回來,你居然認識褚嫣然?”
桃沢花子聳聳肩:“她跟我說了,你一定以爲她死了,或者被永遠的留在了地心,留在了那片破碎的大地上……但可惜了,命運安排了我和她的相遇,然後我帶着她的意志來見你……當然了,見到你之前我並不知道這一切與你有關。”
貝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唔……原來是這個樣子……那確實挺偶然的。”
“我倒是一點不意外呢。”桃沢花子看着貝蒂道:“想想也是……真正能夠在後邊折騰這些事的,大概也就是你們這些不老不死的大人物了吧,話說回來……同樣是唐胡安湖事件的倖存者之一,怎麼你們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呢?”
“差距?你是指做人的差距嗎?”貝蒂笑了:“唔……這句話還真是有點傷人呢……其實吧,我個人感覺,我在做人方面,或者說,聆聽教誨,延伸先生的意志方面一直做得比嫣然要好一些呢,她太保守了,這不應該是一個搞科研的人應該有的性格。”
“對了……先生,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指代什麼人?”桃沢花子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她聽了無數次,包括在地心遇到褚嫣然的時候,她也提到過,只不過桃沢花子感覺褚嫣然和貝蒂口中提到的先生並不是同一個人……或者概念。
“先生是一種思想,也可以被具體到一個人,只不過我們各自都有各自不同的堅守罷了……是思維理念的碰撞,就像你覺得我是壞人,而我覺得如果離開我們,這個世界可能根本沒有明天一樣。”貝蒂說完乾脆直接拉開身後的“大幕”。
“大幕”之下,是血淋淋的數字。
“這是什麼?”桃沢花子問。
“從‘太陽消失’至今全球的死亡人數,數字每天都在更新。”貝蒂說道:“現在是三十七億五千三百九十二萬一千三百二十三人……唔……是個特別長的數字。”
“那是人!”桃沢花子說道。
貝蒂愣了一下:“什麼?”
“我說,那不是數字,那是活生生的人,本該一樣好好的活在避難所裡的,會生氣,會高興,擁有各自家庭生活的,活生生的!人!”桃沢花子說完特別失望的看着貝蒂:“你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除了你之外的人看成數字的?”
“唔,大概是從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擁有死亡這份饋贈開始吧。”即使桃沢花子是咬牙切齒的說着那些話,貝蒂依然面色平靜,甚至還略帶笑意。
桃沢花子知道她是不可能讓貝蒂明白該如何尊重逝者了。
她乾脆點說道:“這樣吧,你就別和我說那麼多廢話了,你不是要公平的對話嗎?我現在可是在你的地盤,你應該比我更加從容一點不是嗎?”
貝蒂聞言後笑着走到桃沢花子面前坐下來。
“對,你說的沒錯,但我們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呢?”
桃沢花子想了想:“不妨先告訴我,‘山海號’到底發現了什麼?”
“‘山海號’?唔……其實你們的方向錯了。”貝蒂鎮定的說道。
桃沢花子心底一震,但面容平靜:“錯了?什麼意思?”
“你們可能都以爲每年耗費十幾億資金的‘山海號’一定是提前發現了什麼了不得事情,或者說,那裡的觀察者一定是在一個更早的時間節點發現了‘太陽要消失’的真相是嗎?”貝蒂問道。
桃沢花子淡淡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具體的調查結果,但很顯然,‘山海號’不是一次意外不是嗎?”
“對,這一點是確定的,擊毀中軸採樣衛星的是一枚僞裝成隕石特製星軌彈道導彈,它從另一顆衛星裡發射,原本是作爲大國之間博弈時的太空戰殺手鐗使用的,只需要精準擊毀一顆衛星就能造成同軌道其他衛星被摧毀,這種戰術前景在幾十年前就被付諸實踐,我們也只是借勢而爲,很輕鬆的就把‘山海號’給毀了。”貝蒂對“山海號”事件的始末形容的不鹹不淡,就像是再說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情。
桃沢花子聞言寒聲道:“那你知不知道,在你……不……你們決定摧毀‘山海號’的時候,那上邊正有許多宇航員在工作?”
貝蒂點點頭:“當然,但偉大的事業必須有犧牲不是嗎?我不覺得摧毀一個‘山海號’,死掉一百零五位宇航員有什麼做得不對地方,尤其是我明確知道,必須摧毀它,才能讓接下來的事情變得更順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