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珊出門來找周保雨的時候恰好看到周保雨跟着一羣黑人走了,她本想叫他一聲,問他要去哪裡,結果才張口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喉嚨已經嘶啞了,竟然虛弱到連一聲呼喚都發不出來。她也想過追上去,可一看到醫院門外通道里還躺着許許多多到現在都沒能得到救治的傷員,張一珊只能愣愣的守在原地。
王寶川將周保雨帶到這一層居住帶上的管控中心,隨後他向周保雨播放了半個鐘頭前夏目和安奕初以及那個黑衣助手是如何放倒十幾號人跟着又消失在通道監視畫面內的影像資料。
周保雨默默的看完後兩手一攤:“SO?”
王寶川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你的這位朋友現在正在做一些非常危險的事情,他不應該去幫那兩位,要知道……就算這裡的高層不敢對第一中軸派來做節目的人做些什麼,可你的朋友又沒有什麼靠山,他這樣做可是會害了他自己的,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帶我們找到他,及時的制止他的不理智行爲。”
周保雨明白了,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意思我懂……可你爲什麼認爲我有法子帶他回來呢?我可不是他的監護人,跟他的關係也就那樣,而且他這人的性格很執着的,不是說我去了他就會給我面子乖乖的回來的。”
王寶川卻笑眯眯的說道:“保雨啊,好久不見,你口才好像變好很多啊。”
周保雨呵呵一笑,沒說話。
“你說的呢……確實也是那麼回事……不過呢,我來之前就做過功課了,你的這位叫夏目的朋友平日裡就跟你最是要好,其他人的關係纔是真的一般,所以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好嗎?”王寶川說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笑容的,可那眸子裡分明帶着一些不耐煩和忍耐。
周保雨瞧的真切:“哦……做過功課啦……嘶……那是挺尷尬的,我和他關係確實還行,不過呢你就給我這麼點視頻資料我上哪去找他啊?”
“這個不用你擔心,我們估計他們是往礦區事故現場去了,現在正安排人手追蹤他們,只是我們想兵不見血刃的把事情和和氣氣的解決掉,所以就有勞你了?好嗎?”
周保雨聽罷拍拍屁股起身道:“那成吧……走吧……”
王寶川見周保雨還算配合,放下心來,可是讓王寶川沒想到的是,周保雨走到門前忽然又停下來,跟着就見他冷笑着轉頭問道:“哎對了,寶川,如果我要是不去的話,你們打算對我做什麼?”
王寶川愣了一下,眸子裡閃過一抹狠辣的兇光,隨後和顏悅色的上前故作親切道:“哎呀,兄弟啊,我能想做什麼,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再者說了,咱們弟兄以前是一起過着苦哈哈的日子的,現在就算不能帶兄弟你一同富貴,卻也不會加害於你啊,你想多啦。”
周保雨眯縫這眼睛盯着這個曾經的邋遢鬼也笑起來道:“那既然這樣,我突然想起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不這樣吧,等你們真的解決不了問題了,我再過去,你看如何?”
王寶川愣了一下,心說你這臭不要臉的怎麼翻臉不翻書還快,當時就要發怒。
可是當他注意到周保雨眸子裡那一抹並不輸於自己的狠辣後,王寶川有些猶豫了,他故作爲難:“兄弟哎,你就別爲難我了好不好,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要是不去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搞定你的那個兄弟呢,何況你都說了他這個人比較拗,對吧?”
周保雨卻連連擺手:“哎呀哎呀,我就隨便一說,這個真去不了真去不了,我突然想起我屋子裡還燉這老母雞湯呢,這要是不回去看看,說不定鍋都得燒漏咯。”
說完周保雨就要走,結果王寶川是徹底繃不住臉皮了,當時就叫出了周保雨的名字:“周保雨!”
周保雨停下了,他慢悠悠的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這個所謂的一起過過苦哈哈日子的患難兄弟,他冷笑道:“幹嘛?演不下去了?那就乾脆別演了,直接抓我好了,反正你們這些傢伙在雄安的時候就嘗試過,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當時你們可是五十個人,現在你們就十個,完全不夠看的啊。”
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碰上這麼囂張的周保雨的王寶川也是個狠辣的典型,他的手下已經關上了房間的大門,幾個黑衣人更是悄悄的拿出了槍。
周保雨瞥了一眼那些傢伙後說道:“喂,這外頭可都是乾乾淨淨的好人,你這一開槍可就包不住你這一團腌臢了。”
黑衣人們並不理會周保雨,他們只服從王寶川一人。
當然,在王寶川說動手之前,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
王寶川冷冷的看着周保雨道:“雄安那邊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以我對你的瞭解,就憑你自己也想逃出先生設下的局,不是走了狗屎運,就是與那個夏目的有很大的關係,不過他如何厲害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對付他需要藉助一點非常手段,所以……兄弟最後勸你一句,別逞強了,時代變了,咱們都得換個活法。”
周保雨面色平靜,他看着王寶川問道:“嘶……你這話說的有道理,時代變了,但凡是個聰明人都得換個活法,更何況你小子當初就不笨……不像我,苦哈哈了二十多年,要不是我表哥表嫂照顧我,我早就凍死在外頭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本以爲我當初那些兄弟都已經死了,結果到了這邊就遇上了你,而且你還混得不錯?西裝革履的,整的跟威爾史密斯似的,行頭挺好,就是有點不倫不類。”
說完周保雨還擡起手輕輕的在王寶川的胸口那拍了兩下,似乎是想試試這衣服的料子如何。
王寶川也沒有因爲周保雨的突然舉動就一驚一乍的,在他眼裡,周保雨對他來說毫無威脅,也就沒必要搞得如臨大敵。
不過他也不傻,以防萬一的兜底工作他還是做足了,相信靠着屋子裡這十個人,就算周保雨現在已經練成了絕世武功也不可能躲得開十個人的集火吧。
“行啦,敘舊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也別劍拔弩張的,以免上了兄弟和氣,我呢,還是那句話,你配合的話,什麼都好說,不配合的話,我就只能請你跟我去一趟了。”王寶川這人心眼其實也不是壞透了那種。
可他哪裡知道,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周保雨早已今非昔比,他自從遇到了神野,又經歷了幾番生死劫難之後,早已不復當年的懦弱無能,現在的他不僅自信,而且淡定。
深吸一口氣後周保雨向前挪了一步,王寶川則下意識的後撤了一些,可週保雨並沒有立馬動手,而是貼在王寶川耳邊說道:“替我向你背後的主子問聲好,就說這世道不是他的棋盤,早晚會有人登門拜訪,和他理論理論的。”
王寶川聞言驚異莫名的看向周保雨,隨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待到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打他的臉頰,隨後一杯冷水澆在臉上時,倒地不起的王寶川才幽幽醒轉。
睜開眼時,是管理中心的負責人,他一臉關切的問道:“王隊長,你沒事吧?”
王寶川呆坐在地,他緩了好一會才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負責人皺着眉看向他周圍道:“我們也很想知道你們糾察科是怎麼回事?怎麼十個人帶着一個人進去,出來的就只有那被帶進去的傢伙,結果進來一看……哎……我已經安排人去追了,就不知道能不能追到他了。”
王寶川猛然一驚,急忙起身看去,結果正看到兩個工作人員正給牆角一具屍體從牆縫裡拉扯出來,而在他身後的房間空地上已經橫着碼放了一排六具蓋着白布單的屍體。這些人可都是王寶川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卻沒想到屋子裡連個彈孔都沒瞧見就被周保雨一人全滅了?
呆立當場的王寶川摸了摸痠疼不已的後頸,他古怪的自語道:“他爲什麼沒殺我呢?”
負責人聽得很清楚,不過他可不敢接話。
這避難所裡纔出現了塌方事故,這邊又死了糾葛糾察隊員,這麼惡劣的事情接連發生,任誰也接受不了啊。
……
而此時的周保雨已經沿着夏目走過的小路來到了礦區救援現場的外圍。
只是看了幾眼現場的情況後,周保雨就確定了夏目會選擇從緊急疏散通道進入礦區塌方底部。那裡應該能找到不少線索,可正當他準備悄悄摸過去時,忽聽得救援施工現場發出一聲驚呼,跟着就聽。
“哧!!!!!!!!!!!!!!!!!!!!!!!”的一聲好似高壓鍋被打開時熱氣噴涌而出的聲響傳來。
那白色“蒸汽”周圍站的近的幾個人當時就慘叫着倒地不起。
其他人見狀趕緊開展疏散,並暫停救援工作。
周保雨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說這是挖到什麼東西了,怎麼會跟開了鍋似的?正當周保雨不明所以的時候,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東西!有東西爬出來了!!”
“什麼?!”周保雨急忙定睛看去,果然那如蒸汽一般沸騰上涌的氣柱中正有許多顆嬰兒大小的頭顱從中冒出來,那裂隙也越發的張開。
周保雨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心說:‘這該不會是挖到陰曹地府了吧?怎麼還有小鬼冒出來?’
正覺得納悶的時候,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你在這幹嘛?!”
周保雨聞言一呆,回頭看去更是驚訝:“嫂子?!”
這偷偷摸摸下來的人可不止周保雨一個,還有就是本已經和夏目鬧掰了,“分道揚鑣”的李丹。這姑娘此時全副武裝,看起來就跟電影裡那些特瀟灑的超級英雄似的。
紅黑相間的具化貼合戰衣搭配背上的雙刀和手中的脈衝步槍,不知道的還以爲李丹要上戰場。周保雨看了她這行頭一眼後反問道:“嫂子你怎麼也在這?”
若在和夏目鬧掰之前,李丹聽到周保雨稱呼自己爲嫂子雖然有些害羞,但總感覺心裡甜甜的,可現在……
“不許叫我嫂子!”
“啊?你跟夏目哥離婚啦?”
“昂……不對不對!呸呸呸~離什麼離!你不要胡說八道!壓根就沒有的事!”李丹無語了,她以前還覺得這個周保雨挺老實的,現在看,這傢伙的腦回路真的有些跳脫的跡象了。
“哦……那行吧……那我以後就叫你丹姐,丹姐你下來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因爲夏目那混蛋了!”
“混蛋……”聽到混蛋二字周保雨就了大概猜到是什麼原因了,但他搞不懂的是李丹爲何要這麼一副如臨大敵般的裝束,難道她早就知道這救援現場會出事?
正在納悶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開火!”
不遠處守衛在救援區域附近的士兵開始向那從裂隙中爬出來的不明物體射擊,子彈在那些東西身上爆出一連串的血花,看的人是觸目驚心。周保雨眼皮直跳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這就開槍了?就不怕誤傷?”
而李丹則臉色一變,罵了一句:“該死的王八蛋!”後就衝了過去。
李丹向前衝,周保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按道理說,以他現在被半通緝的狀態衝出去的話指不定突然就變成了靶子,他是不應該跟上去的,可是眼看着李丹這一介女流之輩都衝上去了,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放着好兄弟的女朋友自己一個人去以身犯險呢?
反正啥也不想,衝上去就完事了。
救援現場亂作一團,士兵們有序的向前推進,大有合圍那從裂隙中鑽出的怪物的架勢。可李丹感到近處後就衝所有人大聲叫喊道:“快走!別戀戰!!快走啊!”
指揮士兵攻擊的士官長瞥了一眼李丹後卻置若罔聞,繼續下令進攻,甚至還調集來了更多的士兵。
眼看着這一批接着一批的士兵被丟進戰場,李丹是真的急了。只見她抽出雙刀,一個踏步騰空躍起七八米高。圍成一圈的士兵們嚇了一跳,還以爲是背後也鑽出來個怪物。李丹在空中雙刀一抖,跟着在身前劃出十字刀痕,大有一副要劍氣凌空的架勢。可下一秒,隨着一聲慘叫,那肉眼不可見的怪物本體才終於顯出原形。
李丹的雙刀正砍在那好似一團爛肉凝聚的怪物腹部,鮮血橫飛的同時李丹已經借勢又向上登高五米來到了那怪物頭部。
說是頭部,卻只有一張足以吞下一臺轎車的巨嘴,嘴裡頭的舌頭上卻密密麻麻的都是眼睛。這一幕要是讓密恐症患者看到了,估計當場就得被噁心死了。李丹卻視若無睹,竟然翻身跳進了那怪物口中。
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周保雨。他前一刻還在讚歎這李女俠的身手不凡,可下一刻他就像吃了蒼蠅一樣一臉的“臥槽”了。
那麼李丹是真的被吃了嗎?
當然不是了……突然現身救援現場的怪物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前所未見的噩夢,它醜陋、邪異且惡臭。一些離的近的戰士已經被它身上散發的氣味薰到兩眼發昏的地步。
饒是周保雨這種已經得了神野大半真傳的“半神”也一樣敵不過惡臭的侵襲,他捂着鼻子連連後退,一直退到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陰影裡。
如同一棵由無數屍體堆疊而成的古樹般的怪物扭動着散發惡臭的身軀,它詭異的呻吟中夾雜着令人聞之膽寒的痛苦哀嚎。
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先遭了殃,只聽他“哎!”了一聲,隨後就被腳下亂石堆中探出的蒼白手臂拖入了地下。
負責指揮作戰的士官長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可他此時再想把人撤回來已經是爲時已晚了。.
幾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才痛快的打空了槍裡的子彈,跟着就被無情的拖進了陰暗的深源。那片碎石嶙峋的事故現場也好似融化了一般,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烏黑的沼.澤。
看到這一幕,周保雨算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舊神……”周保雨喃喃自語。
若說在這顆星球上還能有什麼力量可以達到匪夷所思程度的,那就只有令人類聞之膽寒的“舊神”了。只可惜,即使這種力量已經在地球上存在了無數個歲月,人類對它們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
周保雨現在能斷言這礦場的塌方極有可能與“舊神”有關,沒有其他理由,就憑他現在所看到的一切就足以斷言。.
因爲神野大人說過。
“神是可以胡作非爲的,就算他哪天不高興了,把太平洋變成沸騰的火海,你也不要去思考什麼科學理論,因爲科學只會給你一個‘荒謬’的無力迴應。”
起先周保雨聽不懂,可他現在明白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