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門被踹開。
但屋子裡已經空了。
張殿斌眼神冰冷,他只說了一個字。
“搜!”
“哎?!你們是誰啊?怎麼亂闖女孩子的房間呀?”管理區的阿姨看到這一夥黑衣黑加跟活土匪一樣的傢伙絲毫不懼。
張殿斌也不廢話,他冷冰冰的答道:“我們是保安科特勤大隊的,現在正執行公務,有什麼問題嗎?”
管理員阿姨愣了一下後不敢說話了,但她還是好奇的向那間屋子裡看了一眼,在看清是劉荷娜的房間後,管理員阿姨心裡的震驚無以復加,不過以她的眼界頂多認爲是這個平時喜歡和老領導混在一起的劉荷娜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其他的……她也壓根想不到。
……
街道上,人頭攢頭。
今天的上海區7號避難所一如往常,大家該工作工作,該生活生活。
自從上級的加緊生產,勒緊褲腰帶,支援第一線的精神下來後,大家雖然日子變得苦了,可一想到自己的每一份努力都是在爲對抗這場空前的浩劫,就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自豪感。
可今天通往匯流區的街道上氣氛與平時有些不同。
大批大批的武裝警察和無人機出現在街頭。
他們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
往常避難所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但那都是因爲某層居住帶發生了刑事案件纔會有這樣的動靜。而且一般也就幾個巡視官和一兩個武裝警察再配合幾架武裝機動無人機很快就能把犯罪分子揪出來。可今天,從最上層到避難所的最下層,各個街區都新增了哨卡,安檢工作也比過去繁瑣嚴格的多。
巡視官更是裝備上了磁脈衝具荷步槍,這種非致命武器雖然打不死人,可被它擊中就算是個身強力壯的猛漢也得在牀上躺三天。
官方沒有明說,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出事了。
“喂!站住!”不知誰先喊了一聲。
武裝機動無人機立即飛掠過來。
原本帶着兜帽蹲在地上擺弄小狗的男人猛地起身就衝進人羣。頓時間驚叫四起,大家都很自覺的向兩側閃開。這是應急訓練的結果……
在進入避難所之後,考慮到生活空間被急劇壓縮,一旦發生刑事案件或者其他惡性/事件,在機動警察出動處置的過程中,爲了避免傷及無辜就採用了專門的預先應急演練培訓。像今天,在一名巡視官發現可疑人員後,周圍的羣衆大都很自覺的避讓到街道兩側,同時儘可能的護住自己的頭部和身體。
這大大的提高了機動警察在人流密度高的街道上追擊目標人員的效率。
帶着兜帽的男人懷裡還抱着一隻小土狗,他身形矯健,幾個閃轉騰挪就躲進了狹窄的巷陌。箱子裡聚集着不少平時壓抑了情緒,得空就在這裡發泄的年輕男女。男人進來後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一腳踹開,這種暴力開路方式可謂乾脆又狠辣。
巡視官發現有人受傷後立即通知了蓋層居住帶的醫療急救人員,並且發射的了追蹤信標,通知附近區域的機動警察展開圍捕。
但帶着兜帽的男人對這裡太過熟悉了,他眼前的道路被拆分爲線條,可以通行的地方全都被標記出來。在避無可避的時候,他從懷裡摸出一支鋼筆大小的東西丟了出去。
只聽“嗤”的一聲,煙霧繚繞,電磁脈衝還瞬間干擾了武裝機動無人機的追蹤系統。
被阻礙的機動警察立即通知其他人員道:“小心,目標可能攜帶殺傷性武器!必要時可以開火!”
武裝機動無人機在聽取建議後,原本藍色的複眼變成了紅色。
這是攻擊禁止指令被解除的武裝姿態。
兜帽男並不在意自己已經成爲極端危險分子,他抄近道進入一座車間的後方,打開正在工作的設備蓋板然後縱身一躍,從夾縫裡直降十米。但落地時,卻悄然無聲。
他腳上裝備的緩衝裝甲閃爍了幾次後,他就繼續沿着溼滑管道向前跑去,一路如履平地。
武裝警察封鎖了該區域,卻因爲追蹤信標丟失的緣故而無法繼續順利的追查下去。不過這也沒有難倒這些裝備精良的武裝警察。他們立即向避難所的中央衍算核心申請了動態回聲追蹤,很快啓動新視野模組的武裝警察就看到腳下出現瞭如漣漪般綻放的聲波。那是兜帽男在管道上狂奔產生的聲音。
這套系統的強大之處在於可以無視地形和視野因素,但一旦干擾源增多,追蹤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武裝警察們對視一眼後,立即有人開啓地面承壓板進入車間下方的結構。
追蹤在繼續。
……
遊格格來到那間位於海糧生產基地後方隱蔽處的小房間的時候,穿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已經提取了必要的調查資料。封鎖線外站着不少圍觀的工作人員,他們大都是一些常年居住在海邊的老年人,主要在這個潮溼的環境裡栽種收割避難所上百萬居民的主要口糧——食用海藻B351。
現場記錄工作還在繼續。
換了一身助手製服的桃沢花子跟在遊格格身後,她捂着鼻子問道:“什麼東西爛掉了麼?這麼臭?”
遊格格淡淡的說道:“是屍體。”
“噫???”桃沢花子立馬被噁心到了。
遊格格看到警員提示後才走進屋。
屋內的東西大都維持原狀,從雜亂的狀態來看,這裡曾經發生過戰鬥。牆壁上甚至還留有抓痕,一些指甲碎片殘留在了牆壁中。
死者就是那位失蹤的後廚鮑勤海。
他比照片上還要胖很多,也不知道是因爲環境過於潮溼而導致的屍體浮腫還是因爲他躲起來後就每天暴飲暴食……
殺死他的人取走了他的心臟和大腦,剩下的軀殼看上去就像一件人皮大衣。
驗屍官初步估計鮑勤海的死亡時間是三天前,也就是遊格格拿着資料袋去找關德厚的時候。房間裡還找到一些沒有完全銷燬的資料,內容多爲一些古怪的類似咒語的東西。遊格格看了一眼就沒了興趣,她知道這個人只是被充分利用後的可憐蟲,現在已經毫無價值了。
桃沢花子沒有跟進來,她雖然見過很多屍體,可還是覺得噁心,尤其是她纔剛剛吃過午飯。
見到遊格格一臉失望的從房間裡走出來,桃沢花子問道:“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沒,都是些迷魂陣,對方很高明。”
“是啊是啊……這海糧基地這麼重要的地方居然都能藏着嫌疑犯,也是沒誰了……”
遊格格聞言欲言又止,她深深一嘆,轉身就走。
桃沢花子立馬跟上,不過她無意間瞥到了一樣東西。
“哎等等!”
說完桃沢花子就翻身跳下了樓梯落在了長滿苔蘚和陰生植物的角落池塘裡。
周圍人都被這姑娘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桃沢花子跳下去後就急忙忙向着一個東西跑過去。她遊格格皺眉看過去時,桃沢花子正將一張面具從草叢裡拿出來。
那是一張黑白相間、沒有五官特徵,甚至沒有留下呼吸孔和窺視孔的古怪面具。面具上還殘留有血跡,像是有人用手貼在在面具上試圖把它拿下來。
桃沢花子拿在手上看了看後揚起來衝桃沢花子笑道:“喂!你看!我找到一樣好東西!”
遊格格眉頭緊皺,她輕聲道:“你當心點,那邊很危險。”
桃沢花子左右看了看,這地方無非就是潮溼了點,有什麼危險的。正當她放鬆警惕的時候,一刀銀亮弧光向她脖頸划來。
桃沢花子一驚,跟着眼神一變,身形瞬間後撤才堪堪躲過這一擊。
她腳踏起的水花落在身前,七色的光暈一閃而逝。
‘光學迷彩!’桃沢花子又是一驚,跟着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冷哼道:“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膽子不小啊!”
差點殺死桃沢花子的神秘人見一擊未果就立馬轉身要逃。
桃沢花子哪裡能讓這傢伙在自己面前逃走,只見她右手摸向身後,再一揮出時,只聽“啪”的一聲,小指粗細的鋼鞭打出一個漂亮的鞭花,神秘人踉蹌一步,似乎受了傷。
不過他腳步沒停,直接就沿着海糧基地的外緣向前逃去。
桃沢花子立馬就追,不過臨走前她把面具丟給了不遠處的遊格格。
“我去追!”
遊格格接過面具大急:“喂!別去!危險啊!”
桃沢花子沒有理會,她現在可是生氣的很。
武裝警察這邊反應也很迅速,他們立即派出無人機前去支援桃沢花子,可是那神秘人在經過一處裂縫時一下子如老鼠般鑽了進去。
桃沢花子追到那裡的時候人都傻了。
只見那裂縫相當之狹窄,她試探了一下也僅僅能探進去一截手臂。
可那傢伙居然能輕易的鑽進去?!
這是什麼怪物?
桃沢花子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便啓動輔助視野模組的夜視系統向裂縫內看去,結果她剛探頭看了一眼就急忙縮回腦袋。
跟着只聽“突嗚嗚嗚嗚……”一連串衝鋒槍激射的聲響。
幾十發子彈從裂隙裡激射出而。
一架剛到附近的武裝無人機躲閃不及被瞬間擊落。
爆炸引來遠處圍觀羣衆一陣驚呼,而後怕不已的桃沢花子回過神來就咒罵道:“什麼玩意啊!AP89裝穿甲彈!!瘋子嗎?!”
裂隙內,丟下彈匣的神秘人陰冷一笑,轉身鑽進更深處。
……
“咚咚咚。”7號避難所的最下層也有一片別墅區。不過這裡並不是清水家的產業,而是上海區避難所的主要出資方華晟豐茂的私人居住地。
現在住在這裡的大都是華晟豐茂集團的高層,他們平日裡深居簡出,很少露面。
今天一戶私宅的後院裡闖進了三個不速之客。
爲首的青年脫下帽子,露出寸頭。
身後劉海幾乎遮住眼睛的男人懷抱着一個圓球,在他身旁還有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
門敲響後,不久就聽到屋內傳來穿鞋的聲音。
“誰啊?”
對方有些不耐煩,他打着哈欠拉開門的時候冷冰冰的槍口就抵在了他眉心。
這間別墅的主人並不在家,此時開門的是平時負責打掃房間的傭人。只不過這個傭人是個酒鬼,他趁着主人家不在便當起了大王。
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只是佔了個小便宜居然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還有其他人在屋子裡嗎?”寸頭青年的聲音很平靜,也很溫柔。
可那槍口是貨真價實的,而且很冰冷。
酒鬼傭人昨晚上喝多了,迷迷糊糊的還以爲自己還睡在自己的狗窩裡,所以聽到敲門聲纔會下意識的去開門,可現在他酒醒了,卻也晚了。
“沒……沒別人了……”
寸頭青年擡起手推了酒鬼一把,然後帶着身後兩人進了屋。
酒鬼傭人踉蹌着後退並連連求饒道:“別殺我別殺我!你們要殺我都給你們!我知道這房間裡的所有貴重物品在哪!啊?求你們!”
“空!”輕微的槍響。
子彈貫穿了酒鬼傭人的眉心。
墨鏡男皺眉道:“我說餘洋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幹嘛非得在這開槍?你看看,沙發都被你弄髒了!”
寸頭男正是此時正被整個避難所通緝的A級嫌疑人餘洋。
他身後兩人自然就是韓子威和肖付言了。
收起武器,餘洋便俯身拖起地上的屍體往地下室去了。
血跡在地板上劃出長長的血痕。肖付言咧咧嘴,對餘洋是徹底的無語了。他走到沙發前把被血濺到的枕頭丟在地上,然後坐下來拍拍身邊衝韓子威道:“來,子威,別傻愣着了,趕緊坐下來休息會。”
韓子威默不作聲的走過去,但他坐下後仍死死的抱着懷裡的圓球。
肖付言仰起頭深呼吸一次後,摸起桌上的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他一邊喝一邊說道:“沒想到那老東西這麼快就找到了咱們三……現在事情不好辦咯,也不知道先生會不會因爲這事責罰我們。”
“不會的。”韓子威的聲音略微沙啞,他平靜的說道:“前期的鋪墊已經完成,現在只要主體衍算核心的軸心元件在我們手上,我們隨時都可以讓整座避難所陷入癱瘓。”
肖付言聞言一愣,跟着驚喜道:“行啊子威!你小子平時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沒想到偷偷摸摸的把事情都做完了啊?”
韓子威又陷入了沉默。
處理完屍體的餘洋回來了,他走到角落踢了踢處在休眠狀態的家政機器人,然後去了廚房。
“我餓了,你們要一起吃點嗎?”
“我要吃陽春麪!他這有面條嗎?”肖付言立馬跟到廚房。
餘洋查看了冰箱裡的東西后點點頭:“有……子威呢,你要吃點什麼嗎?”
韓子威搖了搖頭:“我不餓……”
餘洋聞言和肖付言對視一眼,肖付言心領神會,他舔了下嘴脣然後拍了拍餘洋的胳膊道:“放心,交給我。”
餘洋點點頭,然後去做飯去了。
入夜。
搜捕行動還在繼續,可是這一塊屬於華晟豐茂集團所有的私人別墅區確依舊安靜。
“媽媽媽媽,那些是什麼動物?”
“別看他們,那些是廢物。”
看着動畫片的肖付言冷笑一聲,他晃動着紅酒杯,用匕首叉起一塊芒果丟進嘴裡道:“我說子威,你能不能把那東西先放一邊,就這麼一直抱着,不累嗎?”
一直在沙發上坐着就沒動的韓子威搖搖頭:“不累。”
另一邊單獨坐着的餘洋看了他一眼後又低下頭搗鼓起魔方來。
肖付言樂了:“我知道這球球裡包含着你畢生的心血,可咱們三什麼關係?生死兄弟啊!怎麼着?你還擔心你把它放一邊我們就會把它給砸了啊?”
韓子威依舊無動於衷,他雖然也在看動畫片,可他的思維絕大多數時間都處在神遊天外的狀態。
“我不是懷疑你們,而是隻有和它貼得足夠近,我才能感受到它的心跳。”
肖付言聞言一撇嘴:“你戀愛了?”
韓子威一愣:“戀愛?”
肖付言兩手一攤:“很正常啊,她也算是你的性啓蒙老師吧?你們倆在那種地方神交已久,該發生的都應該發生過了吧?”
韓子威聽到這話微微皺起眉,有些不悅道:“爲什麼在你看來,一切事物都會變得不堪入目呢?”
“你問我?”肖付言樂了,他品了口紅酒道:“嗯……怎麼說呢……大概是覺得這樣看世界會更容易保護好自己吧。”
韓子威沒聽明白,他問道:“什麼意思?”
肖付言卻把問題丟給了餘洋:“喂,洋洋,你應該能明白我什麼意思吧?”
餘洋沒擡頭,但他手上的動作停下了。過了好一會,他點了點頭:“嗯……”
“喏,你瞧,餘洋都明白的,你這麼天才,會不懂我的意思?”
韓子威確實不懂,他搖了搖頭:“這不是一個邏輯關係,我還是不明白……你們當初和我描繪的不是這樣一個發展。”
肖付言一滯,跟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事物總是在發展的嘛?這你一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