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人類升格計劃一度被認爲是太陽系內部反叛事件的最大誘因。
它開始於2748年9月上旬,結束於2749年1月“《森恩穆勒協議》簽訂”。
在此期間,整個太陽系共發生大大小小累計一千六百三十一次示威遊行,參與抗議的人數初步估算至少有兩千萬人,抗議共造成人員傷亡兩萬餘,直接經濟損失高達四千億亞星。而社會學和歷史學方面的專家在分析這一事件的根本誘因時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它是一次“私人恩怨”的演變。
有人引用了《魯班集》裡的詩來形容這場抗議活動背後的混亂。
不過詩文只是譯文,不是原作,卻也透露出翻譯者那種歇斯底里的嘲笑。
“別再想什麼惡有惡報!
如同遠方喧鬧的鼓聲,
那傢伙莫名地不安和煩躁。
又怎能得救,倘若放屁也算罪行?
難道正義是人生的指針?
那麼在血跡斑斑的戰壕
那暗殺者的刀鋒上
又是何種正義在喧囂?
哪裡有指導我們的原理?
又是何種睿智的光在閃耀?
美與醜陋、恐懼並存於世間,
軟弱的人予揹負起不堪的重負!”
……
11月。
在海衛一檢查了通行證後,裴少卿和宋乙渺夫婦乘坐客運星艦前往他們蜜月旅行的目的地——海王星“鑽石城”。
之所以稱之爲“鑽石城”,是因爲這座城市幾乎可以說就是用鑽石打造的!
曾經在地球上,商人們用一個謊言勾起了女人對於愛情忠貞的象徵“鑽石”的嚮往,這個世紀騙局從誕生到結束持續了整整六個多世紀!
直到人類“征服”海王星,見到了海王星表面那片“鑽石海洋”之後,一夜間貶值如破銅爛鐵的鑽石夢想才終於驚醒。而幾個世紀以來,無數男人爲了博得美人歡心不得不掏空腰包從無良商人那買來象徵“愛情”的鑽石,但現在,你完全可以像買土特產一樣,隨便花個幾百亞星就能在海王星買到一整套鑽石打造的茶具。
當然,以遊客身份來一趟海王星的花銷也不小。
但對於同爲第三型超級戰士的裴少卿和宋乙渺這對小夫妻來說,這點小錢根本不值一提。
“鑽石城”只是別稱,它真正的名字叫“緋色之都——阿蓮卡”。
也許很多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將這座城市和慾望聯繫到一起,甚至腦海裡還會自動腦補一些令人血脈僨張的畫面。可實際上,“緋色之都——阿蓮卡”最初的名字是“血色之都”,這裡的血色指的是當初爲了建成這座夢幻之城所流的鮮血。
海王星是一顆美麗的藍寶石,西方人根據羅馬神話將其命名爲海神尼普頓,後來在翻譯過程中被譯作“海王星”。
可這顆位於太陽系邊界的巨大行星美麗的外表之下是太陽系中風速最快的恐怖風暴!2620年,人類科學家記錄下了這一風速的極致——每小時3019公里!
和這種風暴比起來,曾經土星風暴簡直溫柔的像田野間的和煦春風。
由於行星生態改造計劃的擱淺,即使人類已經進駐海王星一個多世紀,海王星的地表也幾乎保持着原封不動的原生態。
而作爲海王星上人類建成的第一座地下穹頂城市,緋色之都阿蓮卡幾乎是用人命堆砌而成的。但由於這些建造緋色之都的人大都是曾經被海王星至高天奴役的複製人,所以最早的緋色之都纔會被冠以血色之都的名字,目的就是爲了銘記歷史。
現在,仍作爲海王星最高管理者的至高天已經在亞星共和國的和平統一下接受了全面的洗禮改造,複製人技術早已被禁絕,但高智庫改造下的智械生命體卻被保留下來,並且已經逐漸的被整個太陽系的人類社會所熟知和接受。
“鑽石城鑽石城,那自然到處都是鑽石了,不過咱可事先說好咯,這地方鑽石雖然隨處可見,可不能隨便亂碰亂摸!你要是不聽話,到時候一不小心手指頭被切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裴少卿聽完皺眉看向愛人道:“老婆,你這跟那找的AI導遊啊,怎麼說話欠兒欠兒的?”
宋乙渺卻笑着道:“欠兒歸欠兒,但貴在味道正宗啊。”
“噫,我還是換普通話吧,再聽下去我估計要打人了。”裴少卿說完就切換了普通話。宋乙渺也沒組織,反正兩人耳朵裡聽到的聲音又不是同步的。
進入城區後,看着這座城市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用鑽石打造的,裴少卿突然有些後悔了:“俗了!”
“嗯?”
“雖然有片鑽石海,但這麼大個城市全用鑽石造也太俗了,”裴少卿完全不遮掩自己對這城市的嫌棄。
宋乙渺白了他一眼道:“你也好意思說呢,這度假的地方可是你找的,怎麼我都沒什麼,你倒是先嫌棄上了?”
裴少卿聞言還是直撇嘴,他摟住愛人道:“得,看膩了,咱們還是去吃東西吧。”
宋乙渺:“啊?纔多會啊你就餓了?”
裴少卿笑着道:“其實我也沒餓,就是想着去吃寶香齋那碗蟹黃面了!據說那裡的螃蟹都是在太空里長大的,一個個長的跟臉盆似的,蟹黃香滑軟糯,嘖嘖。”
宋乙渺聽完無語的看了丈夫一眼後笑道:“好好好,香滑軟糯,你就跟蟹黃過去吧。”
裴少卿聞言立馬從陶醉的狀態清醒過來,他嘿嘿一笑摟住妻子的小蠻腰道:“哪能啊,再好吃的美味也沒有我家小可愛的香甜啊。”
宋乙渺聽了這膩死人的情話當場乾嘔狀,然後悄聲道:“哎,我問你,你最近是不是腰不太行了啊,怎麼昨天晚上……額……那麼快……就結束了?”
裴少卿一聽這話急了,他擡頭挺胸道:“怎麼可能不行了!我腰好着呢!要怪就怪那藥力太猛!我都懷疑那東西吃了以後咱們就不再是超級戰士了!”
宋乙渺聽到最後趕緊捂住裴少卿的嘴道:“哎呀,你小聲點啊!不怕惹麻煩啊!”
裴少卿看了看周圍,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便嘿嘿笑道:“哎呀~沒事的老婆,咱們現在可是普通人,而且還都吃了那藥,誰能知道咱們是超……額……那啥啊。”
宋乙渺有些生氣:“哼,那啥啊?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可別忘了,咱們是來度蜜月的,不是來惹事的!現在到處都在搞那個反升格運動,要是真讓他們知道了咱們的……嗯!你懂得!”
這些話裴少卿都聽了無數遍了,他挖了挖鼻孔道:“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宋乙渺輕輕一嘆,對自己這老公也是頗爲無奈,她挽住裴少卿的胳膊道:“好啦老公,走,咱們去吃蟹黃面去。”
裴少卿眼睛亮了:“走起!我要吃兩大碗!”
“嗯!走起!”
說完這兩人就沒入了人羣。
可他們走後,一個蹲在角落裡玩魔方的少年慢慢的站了起來,他望着裴少卿和宋乙渺背影消失的方向輕聲道:“找到了。”
……
兩天前。
地球——徐州——郊區某農場。
經過兩天一夜的努力,蘇瑤終於走出了房間。
屋外豔陽高照,但曬在身上並不很熱,就是幾天幾夜沒看到陽光的蘇瑤差點被這大太陽給閃瞎了眼。
“嘶!”下意識擡手遮了遮陽光,蘇瑤好半天才適應過來。這時蘇瑤才注意到農場裡靜悄悄的,就連那整晚整晚叫個不停的禿瓢公雞也沒了動靜。
下意識的蘇瑤就提高了警惕,可是當他走出農場後就放鬆下來了。
……
“快啊!加油!加油啊小黑!”鍾楚奇這傢伙剛來農場的時候還感嘆農場的威力太大,沒幾天就把一個金髮大美女變成了村姑,可自己纔來了三天就變成了頂着雞窩頭不修邊幅的村頭二傻子。
此時他正聲嘶力竭的爲自己下注的小黑吶喊助威。
小黑是一條土狗,原本是農場主的兒子養來用於晚上出門壯膽的,結果不知誰提議要舉辦一場動物運動會,這不,號稱有着純種中華田園犬血統的小黑就成了鍾楚奇的重點培養對象。
鍾楚奇爲自己的選手選定的比賽項目是一千米障礙跑,這個項目非常挑戰選手的耐力和對環境地形的判斷力,否則很容易在比賽前期就耗盡力氣導致輸掉比賽。
所以鍾楚奇就制定了一套自認爲很專業的方案來訓練小黑。
比如,他會帶着小黑去星艦殘骸那邊在廢棄的船艙裡狂奔,結果才跑了一下午,小黑的腳就被扎傷了,幸虧傷得不重,不然鍾楚奇的奪冠的野心可能立馬就要被熄滅了。不過經過這一趟折騰,鍾楚奇也算是有些收穫,起碼這條當初見到了鍾楚奇就叫個不停,兩人差點在村頭打起來的冤家總算是握手言和,建立了一些彼此間的信任了。
可小黑哪裡知道,它或許不是人,可鍾楚奇是真的狗。
鍾楚奇這傢伙不敢折騰小黑後就開始在它這幾天的飲食上下功夫,他不斷找來了各種的肉類,還在肉裡摻雜了不少違法專業比賽規定的“配料”,也許是因爲鍾楚奇早知道裁判是農場主那僅有五歲的小丫頭的緣故,所以他才如此肆無忌憚吧。
但這就苦了小黑了。
平時在農場裡只吃狗糧的小黑平時連骨頭都很少碰,結果現在倒好,財大氣粗的鐘老闆一口氣給它準備了三十斤的上等牛肉,還精心烹製好給它吃。小黑那是一個感動啊,就差趁着鍾楚奇睡着的時候給他一口咬死了。
爲什麼這麼說?
這就好比吃慣了粗糧的人突然開始精細的食物一樣,腸胃是很容易被刺激到引起一些腸胃疾病的。這不,小黑上午才吃了兩斤牛肉,下午就差點拉肚子把自己給拉死。
農場主的兒子看到自己的寶貝小黑被鍾楚奇折騰這樣也不管鍾楚奇是不是那位大人的好友了,當天晚飯的時候就在桌上和鍾楚奇翻臉了。
出奇的是,最受不得批評的鐘楚奇這一次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罵的不敢吭聲,大概也是自己做的事確實不靠譜的緣故,做賊心虛。這一幕看的歐陽淨意和尊鵬嘖嘖稱奇。
被罵了之後,鍾楚奇終於不再折騰了,但開始豎起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大旗,說什麼動物運動會是重在參與,主旨是圖一個樂呵,大家不能太功利。
可早就盯上了鍾楚奇壓在農場主那的幾千亞星的歐陽淨意和尊鵬可不會真的信以爲真。
尤其是歐陽淨意,歐陽淨意也準備了自己的選手,而且是三個,分別是一頭牛、一頭豬和一隻雞。
牛是水牛,參加的比賽是水下憋氣大賽,和它同臺競技的是農場主女兒養的小綠龜、鍾楚奇手裡的二號種子選手橘貓加菲和尊鵬不知從哪騙來的一隻迷路的豚鼠。
豬是家養的黑豬,參加的比賽是一千米障礙跑,與這頭豬一起參賽的是小黑、農場主兒子養的另一條土狗大白菜和尊鵬又不知從哪掏出來的一隻荷蘭豬。
雞自然是農場裡那隻大名鼎鼎號稱未嘗一敗的禿瓢老公雞,這隻雞據說已經活了二十七年,簡直就是雞中的老妖怪,農場主當初以爲它真的變異了,還專門花錢給它做了檢查,結果發現它很正常,就是壽命不太正常。
而這隻雞今次參加的比賽是跳遠,其他參賽選手還有農場主的好幫手牧羊犬阿花、尊鵬的那頭老水牛以及……鍾楚奇自己。
是的,這個那人就是這麼不要臉。
大賽的規定是隻允許動物參加,可鍾楚奇卻說什麼人也是動物,既然如此,他爲什麼不能參賽?如此荒唐之言實在令人不齒,好在也沒人和他計較,於是這第三項比賽裡就多了這個一個不要臉的大男人。
蘇瑤走出農場時看到的正是第一屆農場動物運動會的第一項比賽內容,一公里障礙跑。
爲了保證這些參賽選手不會中途離開賽道,農場主還花了一天的時間把羊圈改造成了一個類似跑馬場的結構,同時還找來各種障礙物來加大比賽難度。
隨着槍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被鍾楚奇寄予厚望的他心目中的頭號種子選手小黑卻在比賽的開場就被槍聲嚇得夾緊了尾巴直哆嗦。
而其他選手卻起跑完美,很快就奔出去好幾十米。
看到這一幕,現場觀衆不禁捧腹大笑,尤其是歐陽淨意,都笑出眼淚來了。
傻眼的鐘楚奇眼看着無論自己怎麼喊,小黑都只會往後縮,他只得跳進跑到去安撫自己的選手,等到其他選手已經完成三分之一比賽的時候,小黑選手才終於出發。
看着那瀟灑的背影,鍾楚奇老淚縱橫,心說總算是沒白疼你一場。
然而下一秒,小黑就一個漂亮的起跳越出了賽道直奔農場方向跑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鍾楚奇大喊一聲:“黑子!奔偏了!奔偏了啊黑子!”其他人才又爆發出一陣陣的歡笑。
窘迫至極的鐘楚奇好不容易纔把小黑抓回來扔回賽道時,農場主兒子押注的選手大白菜已經完成了比賽。
但比賽並未就此結束。
因爲其他選手也出現狀況。
比如歐陽淨意選擇的那頭黑豬,它跑的挺快,可實在太懶,跑出去一百多米後就不樂意動了。縱使歐陽淨意拿出殺手鐗,它最愛出的胡蘿蔔這東西也懶得動彈。
至於尊鵬的那隻荷蘭豬,這小東西起初跑的很歡快,但跑着跑着就突然鑽進了一個黑窟窿裡沒了蹤影,急的尊鵬連說不好。
現場氣氛被這幾個活寶一鬧變得好不熱鬧。
蘇瑤來到賽場旁時小黑選手剛剛重返賽道。作爲小黑選手的“教練”,鍾楚奇現在那眼神簡直都有點老父親“望子成龍”的殷切味道了。
只聽他聲嘶力竭的大喊着:“快啊!加油!加油啊小黑!”
小黑似乎真的受到了鼓舞,開始加速狂奔,可它畢竟落下了太多。
這邊歐陽淨意在食物引誘無果後當機立斷,直接丟出匕首紮在了那頭肥豬的屁股上,黑豬“嗷”的一聲就撒開腿往前狂奔!
歐陽淨意這才滿意的拍拍手冷笑道:“這纔像話嘛!”
而在她身後農場裡的各位觀衆們都一臉的黑線,農場主的女兒作爲裁判本來打算判定歐陽淨意犯規,可被老父親一把捂住了嘴,及時的規避了風險。
最終,這場無厘頭的滑稽比賽以大白菜第一、黑豬噹噹第二、小黑第三的比賽結果宣告結束。
看着自己的錢被歐陽淨意和那十幾歲的小子拿走的時候,只得到了一枚雞蛋作爲安慰獎的鐘楚奇酸的像個深閨怨婦。
蘇瑤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他走過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道:“重在參與嘛!”
鍾楚奇聞言,本來還好好的表情一下子失控了,當時就坐地上哭了,簡直像個小孩似的,這一幕搞得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蘇瑤更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