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戰鬥警告發出三小時後……
有十三位人類至上主義者組成的最高管理級終於現身。
這十三人雖無明確的實體權利,可是真到了關鍵時刻,他們確是最高管理級制定並下發命令的直接組建。
站在圓環中心的肖晴面容冷峻,她沉聲道:“雖然尚未搞清楚這些異種是怎麼突破邊境線,又是怎麼跑到芙拉海雅大草原上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從這些東西出現後,神啓族和異靈族那邊也開始有所動作……諸位,你們是光榮共和國的最高權力架構,你們將決定整個人類世界的未來。”
圓環此時仍是陰暗的,但在肖晴說完這些話之後,緩緩亮起了十三個符號。
Ξ:“神啓族的軍隊已經進入蓋亞星的大氣層,但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是敵是友,我們需要派出足夠強的武力來震懾他們。”
Ψ:“異靈族也派出了他們的至高軍團,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您能解釋一下嗎,最高領袖?”
肖晴冷聲道:“所有這一切都是在中央大垂降的監管下進行的,你們知道的事情和我知道的並不存在信息不對稱,所以……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Φ:“可薛明還是在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就借走了星際軍的王牌特動隊進入了遺蹟深處不是嗎?”
“薛明雖然只是最高部委領導,可他畢竟是勝利日之前就身在要職的高層人員,他和韓空文一樣,都不完全受中央大垂降的監控。”肖晴擺了一個事實。
Ψ:“這一點我們很清楚,所以,從很早以前我們就在藉助其他手段密切關注他們,而我現在可以告訴最高領袖的是,在韓空文遇害之前以及之後的一段日子,他們的勢力仍在暗中執行一項龐大的計劃,而這一切都是圍繞秩序展開的,這讓我們很不解。”
“不解?”肖晴一人面對最高管理級依然顯得無比從容,此刻她微微露出笑容,似乎有一點疑惑。
Ξ:“是的,光榮共和國自成立以來就以‘人類至上主義’爲引導建立了如今的最高管理級,在此權力架構之下,又設有最高部委、軍委、軍介議會、仲裁者和星際軍多個直管最高建構,而它們理應受最高管理級的直接領導和密切監視,可現在,不但最高部委的多位要員在暗中私募個人力量,最高軍委、仲裁者和星際軍也基本上屬於各自爲政的狀態,這一點在統一而和諧的前提是並無大礙,可到了今天這個局面,我們就不得不懷疑,當初建立最高管理級的初衷究竟是爲了全人類,還是爲了掩人耳目?”
聽完如此直白的控訴後,肖晴依然鎮定自若,她坦然道:“的確如各位所見,自勝利日以來,支撐着我們人類社會整體運行的各大政治結構相互之間彼此依賴又各自獨立,最高管理級按照最初構想理應成爲這些權利運行結構的直接領導者,可現實問題不能單純沿用贊斯波爾帝國時期的制度來解決,所以,從一開始,各個機構……最高部委要好,最高軍委也罷,他們都各自保留了一部分獨立處置權以應對突發狀況!所以,諸位現在的懷疑是否太過敏感了。”
Ψ:“不,最高領袖,這並不敏感,根據我們的調查,從您出面平衡七大家族之間的權利結構之後,七大家族之間暗中的爭鬥並未就此結束,相反,作爲滅世主義者的楚雲瀾更是糾集了一羣狂徒組建了屬於她的私募力量,並完成了對中央大垂降的入侵,此後,我們的世界就開始遭到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地球時代的‘入侵’”,而這一切都與另一股更大的勢力和一個更龐大的計劃有關,試問,誰纔有能力在無形中擺佈楚雲瀾這枚危險的棋子呢?”
肖晴遭到幾位最高管理級成員的接連質疑後,終於不悅道:“你們是懷疑我在暗中促成了這些事?”
Φ:“不,我們並沒有懷疑最高領袖,而是將事實擺在這裡,很顯然,您似乎對這些事情所知甚少,這對我們的社會而言,無疑是場災難。”
肖晴聞言一皺眉,看向其他幾位道:“你們也都這麼認爲?”
衆人沉默。
肖晴懂了,她想了想之後,輕聲一嘆道:“我懂你們的意思了,你們不是懷疑我對我們人類世界的忠誠,而是開始擔心我的個人能力已經無法再肩負最高領袖這樣的重擔,是嗎?”
衆人依然沒有發表意見。
肖晴理解,這些傢伙一致保持沉默就是默認了這一事實。
她繼續道:“好吧,正如你們所想,的確,就我的個人能力而言,最高領袖一職一直是壓在我身上的重擔,而我也早有感覺自己無力肩負,不過爲了能夠更好的維持整個世界的和平安定,我也在盡我所能的去履行一個作爲最高領袖的責任,雖然這麼說聽上去讓我顯得很卑微,完全沒有一個最高領袖的氣勢,可我確實就不是最高領袖最合格位子上最合格的人選,你們應該很早之前也就意識到了,對吧?”
Ξ:“您是勝利日的功臣,在百廢待興的時代指引民衆走向復興,我們從未懷疑您的人格與能力,只是如今的形勢迫切,我們開始擔憂新的風暴已成,而我們的社會卻毫無準備。”
肖晴轉身看向那個符號,這些最高管理級人員都是由中央大垂降直接從幾十億人裡篩選出來的,他們之所以以符號現身,是因爲這些符號背後的人可能是任何人,他們隨時都會被更換,所以肖晴並不清楚此時說出這些話的這位“Ξ”是不是幾分鐘前說話的那位。
在這裡雖然只有十三個符號,可肖晴卻有一種面對整個世界的感覺。
於是肖晴在聽完這段話後,深深一嘆道:“諸位,我知道你們迫切希望知道真相,希望知道我們即將要面對什麼,畢竟我們中還有不少人是經歷過那些暗無天日的災難的,你們有所恐慌是可以理解的,但我想說,今日的風暴不會影響到穹頂之下任何一個普通的民衆,你們不必爲生存擔憂。”
這句話就好像一粒定心丸,圓環的光芒只是更加命令了一些,肖晴卻能真實的感受到所有人的那份激動和滿意。
可這並不是肖晴要說的全部。
在短暫的停頓後,肖晴繼續道:“但……諸位應該也都注意到了,我們的世界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這樣穩定而和諧,這已經不再是一個陳詞濫調的制度和腐朽問題,而是我們自身文明進化程度和人類社會整體意識形態的問題,在神啓族和異靈族已經各自獨立,異種也已經藏身地下陰暗處的今天,我們依然不能覺得可以高枕無憂了,實際上……我們的文明延續到了一個更加緊迫的時代!這一點,諸位應該已經有所瞭解。”
Ψ:“是的,我很贊同您的看法,最高領袖。蓋亞星垂垂老矣,而我們的科技進步卻陷入了瓶頸,就算是以樂觀的態度看待將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三百年,但我難以;理解的是,爲什麼我們不利用現有資源去探尋更高級的文明或者新的沃土,而是向地球發起了‘求援’呢?”
聽到這些話,肖晴深深一嘆,而後道:“你的注意力可能大都集中在光榮共和國的經濟運行上了,所以你可能並不清楚星際軍這些年做了什麼,成果如何,但我想簡要的和你說明兩個現實。”
Ψ:“您請說。”
“根據中央大垂降至高衍算核心的保守估計,我們人類的蓋亞星文明時代最多還能再維持七十五年左右,而如果有更糟糕的情況出現,我們可能要在十五年後就啓動‘流亡者’計劃,屆時,全世界叄三十二億民衆中的絕大部分人都要被留在蓋亞星上面對末日,只有極少部分精英可以搭乘星際軍的遠航者級母艦開始星際流亡,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肖晴一邊說一邊調出了星際軍這些年給出的各種數據以及探險者計劃的反饋結果。
這些都是最高領袖才能直接查閱的最高機密,即使是最高管理級也不能獨自越權瀏覽。
“136年9月1號,星際軍C11‘探險者’計劃正式開啓,當時星際軍派出的五艘瞻宇七型星域遠航艦按計劃將在多年後抵達目標星域展開新殖民地的探險旅程,可結果是……時隔十年,全部五艘瞻宇七型星域遠航艦都從星際軍的遠航探險者星圖上消失了……雖然後來星際軍竭盡所能的去尋找它們,可結果是一無所獲,它們就像石沉大海,消失的無影無蹤……”肖晴其實很不想在這裡提起這件事,因爲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但她作爲最高領袖,在面對最高管理級的質疑的時候,她有必要公開一部分作爲最高機密封存的真相。
“‘探險者’計劃基本可以宣告失敗後不久,在我們所有人都很頹喪,很無望的時候,在149年8月我們卻意外的收到了一份來自地球的‘邀請函’!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和各位說的另一個最高機密,這個機密與今天我們將要面臨的戰爭有着直接關聯。”肖晴說着攤開手心,展示了一枚暗金色的記憶芯體。
由全採樣數序架構組建的圓環很快就解碼了這枚記憶芯體,並將其中的內容公之於衆。
隨後最高管理級的成員們看到了幾組關鍵詞。
“因子”、“死海悲門”、“天車圓桌”、“生命聖盃”和“原體”。
“因子,這個東西至今我們對它知之甚少,但通過我們的科研人員的不懈努力,我們發現,蓋亞星上存在的這些因子序【因子以放射形態展開後留下的痕跡】,其中其實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來自於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一次‘文明毀滅’,也就意味着,‘普羅米修斯’在攜帶人類火種降臨蓋亞星之前,他所投放的因子炸彈並不是真正導致奎的文明滅亡的根本原因,而且從後來薪王時期人類和奎之間短暫但十分美好的‘蜜月期’也能很清楚的判斷,因子炸彈可能並不是爲了毀滅奎……那麼,剩下的那些因子序是從哪來的呢?經過研究和調查,我們發現,這些因子序所指向的目標與我們在149年8月接收到的那份‘邀請函’是一致的……也就是說……是地球時期的我們留在蓋亞星上的。”肖晴對第一個關鍵詞的解釋讓衆人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即便是最高管理級也很難第一時間理清這其中的思路和要義。
肖晴並沒有讓他們自己去整理和思考,她直接繼續道:“於是我們大膽推測,因子不單單是武器,更是我們尋找新鄉的使者,人類藉助這一超越級力量在茫茫星宇間找到了蓋亞星,纔有了後來的事情發展,同時我們也發現它還擁有時空意識遷躍的能力,雖然目前這種能力仍不完全可控,但我們已經知道了該如何把我們的人送往地球,以更深入的調查‘入侵’事件,而隨後我們發現……其實楚雲瀾入侵中央大垂降並不是‘入寢’起因,‘死海悲門’纔是。”
話題一轉,關鍵詞成了“死海悲門”。
“截至目前,我們已經在蓋亞星上發現了七扇‘死海悲門’結構,它們中大部分都已經被毀壞,目前只有芙拉海雅大草原下方以及邊境防衛線上的一扇還是可以使用的,我知道你們中有不少人對‘死海悲門’已經很瞭解了,但還是有一些人完全不知情的,不過不知情沒關心,你們只需要知道,這些門是探索高位文明的先行者留下的用以通往掩體空間的,它們的存在就好像蟲洞一樣,可以幫助我們探尋一個更遙遠的更遼闊的神秘世界。當然,我所指的這個更遙遠更遼闊的世界並不是掩體空間裡的世界,那是一片流放之地,並不適合像我們這樣的三元文明生物生存。”肖晴說罷把“因子”放到了“死海悲門”旁邊,跟着說道:“大致瞭解了這兩個關鍵詞之後,你們肯定會想,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呢?對於我們人類而言,發現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呢?”
Ψ:“它們可以幫我們尋找更高位的文明的階梯是嗎?”
肖晴笑了:“是的,你的話真是一語中的。在現有環境和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繼續慢慢探索的時候……我們必須邁出關鍵且大膽的一步,那就是踏入掩體空間,追隨先行者腳步。看了真的當我們開始這麼做的時候,我們發現,所有時空之間是錯亂的,掩體空間內留下的痕跡是混沌無序的,很多時候我們很難從一些細枝末節中找到它們之間的聯繫……那感覺就好像是在拼湊一張巨大的雲圖,可現在我們面前只有一堆碎片,這時候我們就得藉助因子來幫助我們找出規律,找出先行者爲什麼要在那些破碎的片段裡停駐……這樣我們才能確定它們正在尋找的是什麼!而後……當這張‘先行者雲圖’大致的輪廓開始清晰後……我們發現,先行者所關注的其實並不止於外部的因素,它們探尋的不只是哪裡有更廣闊更富饒的生存空間,而是文明內在的尺度……”
Ξ:“唔……文明內在的尺度……”
“是的,這是一個很抽象的問題,如果具體一點來說,就好像把一隻猴子放在擺滿香蕉和藝術品的宮殿裡一樣,如果沒有人教它規矩,它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香蕉罷了,那些藝術品也好,奢華的宮殿也好,對它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它們所能認知的就只是‘活着’罷了……也許這樣形容可能會產生一定的誤解,讓大家認爲我在把我們的文明和低劣劃等號,但事實上……雖然這些話聽起來刺耳了一些,可我們也只是在宮殿裡沉醉於自我藝術之美的另一種猴子罷了!”肖晴的話的確刺耳,但卻沒有人提出質疑。
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冷靜的反觀一下我們的世界吧,真正影響我們進步的並不僅僅是外部的因素……蓋亞星就算垂垂老矣,這顆星球也足夠富饒,就從一點就可看出……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各種物種是曾經的地球上的物種的數倍之多……可我們來到這裡後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改變!我們仍是我們,仍是地球時代的我們……這似乎沒什麼不好,可在如今看來,卻相當的致命!我們不能成爲流亡者,我們不能每一次都選擇逃離,而不是尋求自身文明內在尺度的一次覺醒和進化!”肖晴把眼前的兩個關鍵詞移開,跟着,將“天車圓桌”和“生命聖盃”推到了臺前。
“各位,天車圓桌是至暗文明時期爲了謀劃人類未來而建立的最初形態的權力架構,當時在這張桌子前坐着的十三人,他們的後裔成了十三位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