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魯伯。
光榮共和國的首府。
在原有基礎上整體面積擴大了近一倍的艾魯伯穹頂已經是當之無愧的“人類第一穹頂結構”!
爲了紀念勝利日而新建成的“永恆之柱”軸心桅杆接替了“生之璀璨”,稱爲艾魯伯新的主體支撐結構。
如此輝煌的人類奇蹟屹立在平原之上,即使相距還有數百公里,也依然能夠清晰的一睹它的風采。
坐在艦橋上的菲裡姆心潮澎湃,雖然印象中他已經不止一次感受到過艾魯伯穹頂給予他的震撼,但今天,艾魯伯依然令菲裡姆不由自主的心生嚮往。
‘這就是未來嗎?’李紹安在心中喟嘆。
另一個自己回答他:‘對,這就是未來!是幾經風雨,來之不易的未來!’
……
艾魯伯共有十七處自由貿易港口,但其中只有兩處對自由民開放。
奧克姆和他的第六運輸隊一般會選擇在第十五號自由港口停泊,因爲那裡距離繁華區最近,在貨物裝卸階段,奧克姆可以和他的手下們以遊客的身份憑證進入艾魯伯開放活動區域瀟灑一番。
但是今天,奧克姆卻選擇了平素很少去的第九號自由港口,似乎是有意識的想要避開什麼人一樣。
其實自從奧克姆公然違背大賢者的命令,導致圍捕計劃失敗後,這一路上他就沒有一刻是能安靜下來。
不單單大賢者在不斷斥責和詢問奧克姆爲何作出這樣不明智的選擇,那些仲裁者也找上門來,似乎想要“自由民”付出代價。
可是奧克姆對此卻滿不在乎,首先他清楚大賢者不會真的降罪於他,因爲大賢者的權利是由全體自由民給予的,而作爲自由民中身份最爲榮耀的“開拓者”,奧克姆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因爲庇佑自己的手下而受到懲罰。
至於仲裁者。
或許門徒和那些被仲裁者盯上的光榮共和國公民會害怕這羣瘋狗,可是“自由民”從沒在這羣人面前低過頭。
起碼這五年來是如此。
至於五年前,菲裡姆的記憶中有一段血腥的過去。
仲裁者也曾經以莫須有的罪名施壓於“自由民”,但結果是一場接着一場的反抗,最終在以三千多名“自由民”和一百七十無名仲裁者的死亡爲代價,“自由民”得到了全世界的尊重和認可。
或許這種認可多多少少有些慘痛,但奧克姆不會忘記爲了這份任何付出生命的哥哥。
……
“你們遲到也就罷了,居然還臨時更改交易地點,怎麼?耍我們玩呢?”大胖子抽着雪茄表達着不滿。
菲裡姆認識這傢伙,他是艾魯伯穹頂內衆多“垃圾”回收商中不起眼的一個,但他卻一直認爲自己很厲害。
這部,在他衝奧克姆吐了一口煙之後,奧克姆沒動,他身後的護衛就把胖子連同他身邊的人全都打趴下了。
在胖子開口求饒的時候,奧克姆冷聲道:“如果我向仲裁者們告發你和門徒的人有交易往來,你覺得你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胖子臉腫了,但那只是身體上的傷痛,聽到奧克姆的話之後,他嚇得臉都白了:“兄弟!求求你!我也只是小本生意!你這樣我會死的!”
奧克姆深吸一口氣,擡頭看了看來收貨的那些人,他們都站在遠處看熱鬧。
“滾。”
奧克姆現在的心情糟糕透頂。
胖子連滾帶爬的逃了,不過臨走前他沒有忘記把自己預定的那一批“垃圾”帶走,畢竟都是付過錢的……
以往交貨的事情都是交給手下來負責,奧克姆到了艾魯伯就會去找自己的秘密小女友。
這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大概也就只有奧克姆的妻子不知道。
菲裡姆看他今天沒有去密會小女友,便笑着過來問道:“怎麼了?今天不去看水兒了?”
奧克姆正在想事情,聽到這話笑了一下道:“我記得你以前老是勸我的,怎麼今天我不着急,你倒是挺着急的?”
菲裡姆一挑眉:“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看你不高興,所以問問。”
奧克姆點點頭,摸出煙來點了一根,遞給菲裡姆的時候,菲裡姆卻沒接。
“?”
“戒了。”
“戒了?嘶……”奧克姆站直了皺着眉看着菲裡姆道:“其實我早就覺得奇怪了。”
“嗯?”菲裡姆心裡一顫,故作鎮定。
“你和小食坊的那個老闆娘……不止是朋友關係吧?”
小食坊的老闆娘……菲裡姆想了想。
他的確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不過印象並不深刻,看來奧克姆是想多了。
不過菲裡姆卻支支吾吾的說道:“什……什麼小食坊啊?你……你可別胡扯。”
奧克姆嘿嘿的笑了:“行了吧你,走吧,去喝一杯。”
說着就拍了拍菲裡姆的後背,然後向外走去。
……
如願以償的坐上前往艾魯伯內部的旅行觀光車,車上菲裡姆感覺自己就像是出國旅遊的外國人,對周圍的一切都倍感好奇。
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不少,但大家大都是踩着一隻圓環在飄着前行的。
當然也有極個別的選擇徒步。
來往車輛很多,飛行在空中的卻極少,這與菲裡姆想象中的未來有着很大的區別。
因爲身份憑證是臨時的,所以菲裡姆和奧克姆他們並不能去往艾魯伯內部區域,只能在最外圍的一些開放區域活動。
但這樣對於菲裡姆來說也足夠了。
尤其是當觀光車來到人造海灣附近的時候,從這裡,菲裡姆可以一睹“永恆之柱”的輝煌!
它就像一片瑩白色的天幕,左右兩側的弧狀軌跡曼妙而上,直衝雲端,即使相隔很遠,也能感受到它的龐大與巍然。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到了中午11點左右,菲裡姆和奧克姆來到了那家“小食坊”。
雖然已經接近午餐時間,可是小食坊裡的客人少的可憐。
不過菲裡姆和奧克姆的到來立馬就讓這家位於居民區附近的小餐館熱鬧起來。
菲裡姆依然選擇了靠近窗口的老位子,他和奧克姆通常都會坐在這個地方喝酒,而其他手下則會選擇二樓包廂,因爲那裡可以“調戲”在這裡打工的學生妹。
見到老闆娘的時候,菲裡姆並沒有多麼激動,倒是奧克姆的眼神愈加曖昧。
尤其是看到菲裡姆習慣性的點了瑩花茶的時候,奧克姆笑着說道:“兄弟,該出手的時候就得出手,人要活的瀟灑點,尤其是咱們這種人。”
菲裡姆懂奧克姆的意思,不過他是真的對這個老闆娘沒什麼想法。
可是奧克姆的話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
於是菲裡姆就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道:“那是你,我可沒有那麼多想法,況且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奧克姆聞言一皺眉:“滿足?每天重複着在舊戰場上‘撿垃圾’然後護送這些‘垃圾’再賣給那些‘垃圾’,你對這樣的日子感到滿足?”
菲裡姆樂了:“你在說繞口令嗎?”
奧克姆沒笑,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確定沒人後才小聲道:“你知道嗎,我們從戰場上撿回來的這些東西里有很多都是遠超它作爲‘垃圾’的價格的。”
菲裡姆當然知道,不過他選擇裝糊塗:“哦?有麼?不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破銅爛鐵?呵呵……如果真的只是破銅爛鐵,你以爲艾魯伯會允許我們這些‘自由民’在艾魯伯的自由貿易港和那些人公開交易?”
菲裡姆吃了口水果,然後放下叉子道:“你的意思我懂……可是那又如何呢?這個遊戲我們玩不起……”
“玩不起?”奧克姆有點生氣的樣子。
恰好這時老闆來上菜了。
“額,不好意思,現在可以爲二位上菜嗎?”老闆娘覺得自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奧克姆表情一收,立馬換上笑容道:“額,沒事。”
老闆娘這纔敢過來把餐盤放下。
菜都是奧克姆點的,但是看到這些菜品的時候,菲裡姆確是一愣,隨後有些驚訝的看了看老闆娘。
老闆娘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收起餐盤離開了。
老闆娘走了,奧克姆繼續道:“當成垃圾來賣,一噸也就五千塞恩,可是隻要我們願意,隨時都可以再加兩個零!你懂我的意思嗎?兄弟?”
菲裡姆沒說話,他還在盯着桌子上的才發呆。
奧克姆見狀起身碰了下菲裡姆的肩膀道:“喂,兄弟,你怎麼了?”
菲裡姆回過神:“額?沒什麼?你剛纔說什麼?”
奧克姆皺起眉,他也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然後拿起筷子在其中一樣裡夾起一塊看了看跟着問道:“這不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嗎?有什麼問題嗎?”
菲裡姆一挑眉:“額……沒有啊,就是……嘶……你知道嗎……我才經過記憶還原,現在有點……怎麼說呢……”
“有點突然記不起名字了?”奧克姆會意道。
菲裡姆一拍手:“對對對!就是這意思!就跟提筆忘字似的!”
說完菲裡姆心底就按按擦了把冷汗,心說:‘辛虧這兄弟傻傻的沒發現什麼……’
奧克姆笑道:“那我重新給你介紹下,吶……這道呢,是水晶糖酥肉,這個是時蔬炒曲奇,這個是清蒸墨哈魚,怎麼樣,現在記起來沒有?”
水晶糖酥肉?菲裡姆看着盤子裡那晶瑩紅亮的肉塊,心裡升起一個問號。
時蔬炒曲奇?這不就是黃瓜炒麻花嗎?
最後這個墨哈魚的做法……
嘖……
菲裡姆愣了片刻後,笑了起來:“唉!對對對!你這一說我就全都想起來了,那個先吃飯吧,我都餓死了!咱們吃完再聊!”
說着就要動筷子。
可是奧克姆卻攔住了他。
菲裡姆一怔,疑惑的看向奧克姆的時候,只見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搖了搖,然後說道:“別急啊兄弟,老闆娘家自己調的酒還沒上來呢。”
自己調的酒?
菲裡姆更加疑惑了。
不過很快他就記起來了。
大約是在一個多月前,他和奧克姆剛送完一批貨,大半夜的來到小食坊找吃的。
當時老闆娘都睡下了,不過是熟客也就沒有拒絕他們。
只是菲裡姆他們常喝的酒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又喝不慣,兩人有些不開心。
而只是老闆娘就提出想給他們嚐嚐自己調的一種酒。
說起來,那還是菲裡姆第一次喝到不省人事。
調兌的酒本就很容易醉,偏偏那酒的口感還尤其的好,所以菲裡姆就多喝了幾杯,以至於第二天是怎麼回到運輸艦上的都不記得了。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印象深刻。
於是菲裡姆立馬換上笑容道:“你看!還是你的記性好!這麼好的菜,沒有好酒怎麼行!”
說着菲裡姆就起身往外去,同時喊道:“老闆娘,上次我們喝的那種酒還有沒有?”
奧克姆沒跟出來,他只喊了一句:“別去了,她正忙着的,咱們等會就是了。”
菲裡姆卻沒理他,他眼珠一轉,悄悄的進了後廚。
小食坊的後廚面積不大,裡頭只有一個廚師在忙活,老闆娘也在,不過只是下手。
看到菲裡姆的時候,老闆娘嚇了一跳,跟着急忙問道:“您有什麼需要嗎?”
菲裡姆看了看後廚裡的景象,心裡有了底,隨後笑道:“額,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喝你上次給我們調的酒了,你看現在有沒有空,再給我們調一點唄?”
老闆娘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堆起笑容道:“好的,您先回去坐着,我這就給您送過去。”
菲裡姆點點頭,臨走時又在後廚裡看了看,隨後笑着回去了。
……
不多時,酒上來了。
菲裡姆嚐了一口就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和奧克姆兩人這一頓飯吃的十分盡興。
只是還和上次一樣,菲裡姆又出醜了,在人家的店裡睡着了。
奧克姆本來想帶他離開的,可是菲裡姆卻一邊說着夢話一邊抱着桌子不放手。
最後無奈,奧克姆只要拜託老闆娘照顧他,並說好晚上過來接他。
而他自己則帶着幾個手下找自己的秘密小女友去了。
喝醉了的菲裡姆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
醒來後,他就悄悄的從二樓客房的屋子裡出來摸到了老闆娘的房中。
結果剛進屋,菲裡姆的身子就不敢動了。
他舉起雙手,輕聲道:“朋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然而抵在他後腰的槍口並沒有離開,那人也沒有說話,不過他身上的氣息暴露了他的身份。
菲裡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那個廚師。
見對方不說話,菲裡姆又道:“我覺得吧……水晶糖酥肉這名字還是不如水晶咕咾肉好聽,另外,那個麻花應該是你們自己做的吧?還挺脆的。”
槍口稍稍動了動。
菲裡姆稍稍安心了些,可是還沒等他高興,就忽然感覺後背一陣發麻,跟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菲裡姆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倒吊在一間冷庫裡,身旁左右全都是被掛起來的封凍的陌生動物,看來應該是肉製品倉庫。
凍得發抖的菲裡姆左右看了看,然後高聲喊道:“喂!有人麼?你們是要凍死我啊!”
冷庫外站着十幾號人,有男有女,老闆娘也赫然在列,不過她站的偏後,顯然並不是這羣人的領導者。
而之前的廚師也沒有站的太靠前。
聽到倉庫裡有聲音,站在最前頭的一個雖然看着鬚髮皆白,但看着非常精神的老者開口道:“你是這裡的客人,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很顯然,你嗅到了不該嗅到的東西,所以……我們現在必須確認你的身份,否則,我們就只好將你的記憶芯片重置,讓你變成傻子了。”
聽到有迴應,菲裡姆高興了,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被逼問,而是壓根沒人管他。
“好,不過在那之前,我也有個問題,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先回答我?”
“哦?你都到這個地方了,還想着討價還價?”
“不不不,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怎麼說呢……可能聽着有些啥……我就想問一句,那酒……是按照白酒的味道的調的嗎?”
老者一皺眉,回頭瞪了眼老闆娘。
老闆娘嚇得不敢擡頭,廚師安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必自責。
老者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道:“我沒有說過要回答你的問題,你跟我聽好了,現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只要有一句讓我感到不滿,你就只能當個傻子了!”
菲裡姆卻笑了,他已經得到滿意的答案了,於是他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你問吧。”
老者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後問道:“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他是有意把你留在這嗎?”
菲裡姆聞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他不知道,我想,他把我留在這可能是以爲我對老闆娘有好感,想撮合我倆呢。”
老者一愣,看了看身後的一個小夥子。
小夥子搖搖頭,輕聲道:“沒有異常,他說的是真話。”
而老闆娘聽了這話,臉一下紅了。
老者一皺眉,又問道:“那你今天的所作所爲是由計劃的嗎?”
菲裡姆想了想,隨後苦笑道:“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